第十五章：周岁宴
周岁宴这日徐织宁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轻扫峨眉，淡抹胭脂，然后穿上竹记的“招牌。”
本就身材婀娜，长相清丽绝俗，如今一打扮，倒真似天仙下凡了。
昨晚时恒是在苏静那歇的，徐织宁也不好派人去叫他，便自己先到门口等了。
哪知到时时彦已在门口，只是他并未穿徐织宁送他的那件衣裳，徐织宁略有些失望，不过她还是笑盈盈的上前去跟他打招呼，“大哥，早。”
听到声音时彦转身才看到身后的徐织宁，他先是在她衣襟处的金色竹叶图案上停留片刻才回道：“弟妹早。”
那图案分明和她送自己那件的一样，她这样，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还好他今日未穿。
徐织宁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天真问道：“大哥为何不穿我送你的衣裳？”
时彦笑了笑回道：“怕弄脏了，便没穿。”
他说的是实话，确实他不舍得穿。
徐织宁不知道他是不是找借口敷衍自己，“衣服就是拿来穿的，脏了洗便是。”
时彦看了眼她，以为她是想看他穿，便就答应了，“好，下次我穿。”
见时彦同意穿，徐织宁终于笑了，“对了，祖母不去吗？”
时彦摇了摇头，“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已经很少出门参加这些宴请了。”
徐织宁了然的点点头。
一阵风吹来，竟觉得有丝丝凉意，也是，现在已经入秋了，早晚终归是凉了些，“我想上车等。”
时彦做了个请的手势，徐织宁微福身，上了旁边的马车。
随后，时彦也上了另一辆马车。
不一会，徐织宁听到马车外面有动静，想来是老侯爷他们来了。
紧接着马车门被推开，时恒躬身走了进来，在徐织宁身旁坐下。
徐织宁看见时恒穿着的正是自己那日送的衣裳，唇角微勾。
老侯爷侯夫人一辆马车，时恒徐织宁一辆，时彦一辆，三辆马车往太傅府驶去。
本就只隔了两条街，倒也近，马车还未停下，徐织宁已经听到了门口的恭喜声，徐织宁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去，那李府门口好不热闹，来了不少人。
几人相继下了马车。时彦走到老侯爷面前俯身行礼，“父亲，母亲。”
老侯爷赶紧伸手来扶，“彦儿不必多礼。”
时彦正准备起身，便看到老侯爷袖口处的那金色竹叶状图案，他猛的抬头，“父亲，这衣裳”
“这衣裳是宁儿前两日送的，怎么了？”
时彦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衣裳极衬你。”
老侯爷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觉得这衣裳不错，宁儿这孩子有心了。”
时彦又把目光看向一旁的侯夫人，不出所料，她的衣裳上也有同样的图案。
徐织宁和时恒走了过来，“父亲，母亲，大哥，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还不进去？”
时彦看向说话的时恒，也一眼便看到了那熟悉的图案。
想来这侯府的人她都送了，时彦自嘲的勾了勾唇，他先前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又看向对面笑靥如花的徐织宁，一时竟有些恍惚，她到底是送全府的人顺便送了他，还是为了送他而送了全府的人。
还未容时彦多想，老侯爷开了口，“进去吧，别站在这吹风了。”
一行人走了进去，时恒和徐织宁并肩走在最后，远远一看，倒真像一对佳人。
只是刚走到前院便遇上了时恒的同僚冯冀，两人被叫住，一阵寒暄之后那冯冀忽然夸道：“时兄，你今日这身衣裳倒是不错。”
时恒刚想说都是我家夫人帮我准备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徐织宁抢了先，“这衣裳是在朗翠街新开的竹记布行定制的，他们家的衣裳不仅款式新颖，这布料和做工也是一绝，现在京都的公子小姐们可都是穿这竹记布行的衣裳。”
“是吗，那我改天也去瞧瞧，这不快要置办秋衣了，我那夫人正为去哪家布行定秋衣发愁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不像世家公子和官家小姐，倒和那店铺里买卖的掌柜顾客差不多。
时恒眉头微皱，已有不悦，她何时学了那些市井商人的做派，一点没有大家闺秀之仪。
时恒打断二人的对话，“冯兄，宴席快开始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冯冀这才发觉自己已拦着这时夫人聊了许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咱们快些进去吧。”
只是徐织宁发现，原本还心情极佳的时恒，此时却阴着个脸，像谁欠他的似的，徐织宁也懒得猜他的心思，管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要别迁怒到她身上便是。
男女分席，所以徐织宁独自去了女眷处，时恒和冯冀则去了另一边。
这女眷处也自觉分成了两拨，长辈们在一处，晚辈聚到另一边，倒也自在。
徐织宁老远便看到贺书锦向她招手，徐织宁快步走了过去，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才坐下贺书锦就小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徐织宁也小声回道：“效果好着呢，刚刚还有人夸时恒今日的衣裳不错。”
贺书锦忙高兴的附和道：“刚刚也有好几位姑娘来找我问是哪家做的衣裳。”
徐织宁这才打量起贺书锦，今日难得一身女儿装，这么美的人儿也不知道自己那亲哥哥怎么忍心叫她另寻人嫁了。
这姑娘家在一块，无非就是聊些闺阁趣事，或是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但也有些个颇有才学的会聊些诗词歌赋。
不过她们自聊她们的，徐织宁和贺书锦对那些诗啊词啊可没兴趣。
她们只管推销她们的衣服，两人天生的衣架子，不用多说什么，往那一坐便有大把的官家小姐上来询问。
不说她们，就侯夫人和贺夫人也被人问了，那侯夫人只说是儿媳送的，脸上却难掩得意之色，人人都夸她家的儿媳孝顺，可却也有见不得人好的，不知是谁忽然来了句，“你这儿媳孝顺是孝顺，就是这肚子”
侯夫人脸色立马变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倒是那殷大娘子是个会说话的，忙扯了别的话题，才缓解了气氛，大家又继续谈着别的趣事，唯独侯夫人再没了心情。
徐织宁总感觉有目光向自己投来，她抬眼看去，远远看到角落里坐的一人，只觉得眼熟，却确信她之前并没见过此人。
徐织宁问身旁的贺书锦那人是谁。
贺书锦顺着徐织宁的目光看去，“好像是宋家二公子的夫人，好像叫乔昭懿。”
“乔昭懿！”
“是啊，怎么了，你为何如此激动。”
徐织宁赶紧喝了口水压压惊，她能不激动吗，这他妈不就是时恒那白月光吗，怪不得徐织宁觉得她眼熟，她的眉眼和苏静的极像，不对，应该说苏静像她的，所以时恒才选了她做妾。
难怪时恒心里有别人，不愿碰她，却会和苏静圆房，原来搁着儿玩婉婉类卿，替身文学啊。
“织宁，织宁，”贺书锦喊了两声后，徐织宁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徐织宁对着她笑笑，“没事。”
贺书锦不太相信，“真没事？”
“真没事。”也就是有那么点觉得不可思议吧。
贺书锦也没多想，“没事便好。”
等徐织宁吃了口糕点再看向那边时，那位置已空，乔昭懿不知去了哪。
其实乔昭懿去了后院，大家都在前厅，后院倒是没什么人，尤其乔昭懿故意走的偏僻处更是看不到什么人影了。
有脚步声走来，“懿儿。”
乔昭懿回头，眼里早已隐隐有了泪花。
是时恒，他知道乔昭懿不喜欢这种宴会，每次宴会到一半的时候她都会独自出来透透气。
乔昭懿朝他施礼，“时公子。”
时恒走了过来，乔昭懿身边的贴身丫鬟喜儿自觉退到了不远处，她是乔昭懿的陪嫁丫鬟，她与时恒的事，她都是知道的。
时恒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温和道：“你最近过的好吗。”
乔昭懿低下了头，“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老样子。”
时恒知道，她这样说，定然便是过得不好。
他正想说些安慰的话，乔昭懿却又开了口，“我刚刚看到你夫人了，她的病好了？”
“是。”
乔昭懿笑了笑，只是这笑多少有些苦涩，“如今她病好了，倒看着越发明艳动人了，真羡慕她能嫁给你这么好的郎君，你待她那么好，哪像我”
时恒想伸手抱抱她，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叫人心疼了，可又知不妥，手停在半空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
乔昭懿袖口不小心露出一截，她忙拉衣袖盖上，可眼尖的时恒还是看见了，他拉过她的手，把她的衣袖撸上去一段，只见她白皙的手臂上布满青紫。
时恒气愤道：“他又打你了！”
乔昭懿抽回手，侧过身把袖子拉上，什么也没说，眼眶却红了。
“你公爹婆母也不管吗，任由他这样打你？”
乔昭懿自嘲的笑笑，“他们若是管得了又怎会把他纵得如此无法无天。便也只会劝我大度些，说他只是喝多了酒一时犯浑。”
不知怎的，时恒忽然想起徐织宁说的话：你若真见不得自己心爱之人受欺负那你就帮她和离然后再娶了她。
娶她肯定是不可能了，当初娶徐织宁时已承诺过绝不纳妾，纳了苏静也是因为之前徐织宁病了怕侯府绝后。
如今徐织宁病好了，还有一个苏静，大哥也好了，侯府是绝无可能绝后了，自然也不可能再纳妾，但哪怕自己不娶她，劝她和离了另择良婿也不是不可。
“你可想过与那宋璟玉和离？”
乔昭懿没想到时恒会突然劝她和离，不敢相信的抬头去看他，见他一脸严肃不像是随便说说，乔昭懿心中一喜，却又故作为难道：“且不说那宋璟玉不会同意和离，便是真和离了我又能去哪，我父亲是断不会留我的，必定又是随便找个人把我再嫁了。”
说完乔昭懿便抬眼去看时恒，等着他那句：和离后我纳了你便是。妾便妾吧，时恒心里有她，侯府的宠妾已是比许多人风光。
“若你真和离了，我亲自去和你父亲说，让他给你找一个好人家，总好过日日被这宋璟玉折磨的好。”
乔昭懿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她嘴角挂着嘲意，果然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乔昭懿摇了摇头，“不必了，宋璟玉是不可能答应和离的，他娶我花了这么多银子，那银子我爹也不会还给他的，他怎么舍得离。”
“那些银子我帮你出。”
乔昭懿嘴角的嘲意更显，“你如何帮我出，你是我的什么人？若他问起这些银子哪来的，我该如何说？只怕到时他该知道我们的事了。再说宋璟玉那人我多少还是了解，哪怕还了银子他也未必会放我走。”
时恒这才发现自己竟一时心急出了这么荒唐的主意，要是被那宋璟玉真知道了点他们之间的事，那他这么多年积累的好名声怕是都要毁了。
“是，是我思虑不周了，下次他喝醉你便顺着他些，免得白白受这皮肉之苦。”
乔昭懿一时有些心寒，便是这一点阻碍他便退缩了，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席吧，免得惹人怀疑。”
“好，你多保重。”
乔昭懿对他笑了笑点头答应。
时恒走后，喜儿走了过来，“小姐，我们也回席吧，出来好一会儿了。”
“嗯，”乔昭懿点头，两人原路走了回去。
回到席间，时恒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旁边的时彦问道：“二弟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时恒表情略微不自然，“刚刚腹痛，如厕去了，许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时彦表情如常，“是吗，可需找大夫瞧瞧？”
时恒忙拒绝，“不必了，只是小毛病，哪用看什么大夫。”
时彦没再接话，而是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女眷这边，乔昭懿也回了座。
只是徐织宁看她脸上表情比刚才更阴郁，也不知离开这么久，干嘛去了。
“想什么呢织宁，”贺书锦的话拉回了他的思绪。
徐织宁摇摇头，“没什么。”
贺书锦递过来一款酥饼，你尝尝，这是你最喜欢的一口酥，看到一口酥，属于这具身体的一些不好的记忆又袭来，其实现在的徐织宁根本不喜欢什么一口酥，但她还是接过咬了一口，“嗯，真好吃。”
贺书锦见她爱吃又给她拿了一块。
徐织宁
我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