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家宴
徐织宁料到时恒不会让她在尚书府多待,只是没想到他来的如此快,只第三日晚膳时就来了。
当去到膳厅看到时恒也在时,徐织宁立马就笑不出了。
自己这父亲倒远远便听见笑声,不知这时恒和他说了什么好笑的。
“宁儿来了。”
“父亲,”徐织宁行礼。
而后看向时恒,“你怎么来了?”
徐织宁的语气并不善,时恒倒也不恼,脸上还是挂着笑,“母亲明日设了家宴,所以我便来接你回去,岳父大人也一起。”
徐尚书赶紧摆手,“我便不去了,明日还要去当值,只怕下了值也已晚了。”
这确实是其一,但他早走一会儿也不是不行,只是既是侯府的家宴,他这个当岳父的实在没去的必要。
徐织宁只觉得这家宴实在是巧,怎么偏她回来的时候办,心里虽不情愿,可还是没说什么,时恒要她回去,即便没有家宴,也会有别的什么由头。
时恒早已注意到跟在徐织宁身后的意秋,“你拒了我给你找的丫鬟,竟是为了她?”
徐织宁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意秋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她最是了解我,我也离不开她,她是犯了错,可我也原谅她了,夫君莫不是一个丫鬟也不愿迁就我吗。”
当着尚书大人的面,时恒哪敢说什么,只道:“哪里的话,一个丫鬟而已,夫人想用便用,我怎会说什么。只是她之前竟把你心爱的小狗弄丢了,可见是个粗心的,我也是怕她伺候不周。”
意秋忙跪下,“老爷,姑爷,之前是意秋一时疏忽才犯下大错,幸得小姐不计前嫌把我寻回来,以后意秋一定尽心伺候小姐绝不会再出半点差池。”
这是徐织宁教意秋说的,小狗的事意秋已经给徐织宁说了真相,她相信意秋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那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但徐织宁却让她在时恒面前认下错,不要狡辩,只有这样,时恒才会觉得意秋出去受了苦长了教训,以后定会安分,若死咬着被冤枉,只怕时恒不会让她再留在府里。
果然,见意秋这样说,时恒脸上表情松了不少,“起来吧,以后尽心伺候好夫人便是。”
“是,意秋一定尽心。”
晚膳过后,徐织宁便拜别了尚书大人,同时恒乘马车回了侯府。
这次的家宴主要是为了庆贺时彦的病好转,以前时彦病着,徐织宁也病着,确实一家人很久没有坐在一起用过膳了。
虽只是家宴,但老侯爷和老太太高兴,所以办得也隆重些。
一大早下人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洒扫的,擦拭的,备菜的,大家都步履匆匆却又井然有序。
虽说是家宴可徐织宁还是特意打扮了下,特地挑了件粉色的罗裙,看着喜庆,腰间束着同色腰带,显出那不盈一握的腰身,却也不干瘦,整个身段玲珑有致。
梳好发髻,略施薄妆,徐织宁就带着暖冬和意秋出了门。
只是没想到时恒会等在门口,看到徐织宁时恒也是一愣,不为别的,只因眼前这人太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徐织宁嫁进侯府时也才刚及笄,脸上还带着稚气,美则美矣,可远没有现在这般摄人心魄,身段也没如今这般玲珑有致。
眼前的人肌肤如上好的白玉,光洁无瑕白得通透,弧线柔美的俏脸,配上一对水润眉眼,看得人不舍得挪开。
时恒自诩不是会被美色所迷之人,却还是愣了神,不过也只是片刻,而后他淡淡开口,“走吧,宴席快开始了。”
徐织宁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清梅院。
到膳厅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连苏静这个妾室都在,不过也正常,若这家宴她不在,反倒显得侯府刻薄妾室。
有人进来,大家都停了闲聊看向门口,“恒儿来了,”开口的是侯夫人。
两人走近,一同施礼,“祖母,父亲,母亲,大哥。”
“快些坐吧,就等你们了。”老夫人笑得和蔼。
徐织宁走过去正准备落座,老夫人朝她招收,“宁儿,来,坐祖母旁边。”
徐织宁又施了个礼,“是,”而后转方向往老夫人身边走去。
时恒本想跟去,可老夫人左边坐着老侯爷右边是专门给徐织宁留的位置,而那位置旁边坐着时彦,已再无他的位置,时恒只好坐到了侯夫人旁边的位置。
徐织宁才刚落座,老侯爷就举起了酒杯,“宁儿,你治好了彦儿的病,是我们家的大功臣,这杯酒,爹敬你。”
她赶紧拿起面前的酒杯,“都是一家人,这都是我该做的,您不必客气。”
老侯爷已经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徐织宁也只好跟着干了。
这边刚放下酒杯,旁边的时彦又举了过来,“弟妹,虽说大恩不言谢,可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句谢谢。你喝一口就好,我干了。”
说着举起酒杯就干了一杯,徐织宁刚刚空下去的酒杯已被丫鬟蓄满,她抬起,大哥都干了,她岂有喝一口的道理,好在这米酒度数不算太高,也倒不至于醉了。
“来,吃菜,别光顾着喝酒,”老夫人夹了块红烧肉放到徐织宁碗里。
“谢谢祖母,”徐织宁捻起,尝了一口,“嗯,好吃。”
老夫人又夹了些别的,“这些也都是你爱吃的,快些尝尝。”
之前徐织宁老去她那蹭饭,老夫人已经大致知道了徐织宁喜欢吃些什么,夹的都是她爱吃的。
这桌子一下便分成了两边,这边老夫人、徐织宁、老侯爷和时彦,边吃边互相关怀夹菜,宛然其乐融融的一家,反观另一边的侯夫人,时恒和苏静,只埋头吃东西,脸色也不大好,倒是一桌两季,一个春一个冬。
对了,还要时瑶,她毕竟还小,孩子心性,哪管这桌上的弯弯绕绕,只顾得上吃。
饭吃得差不多,时彦忽然提起想参加今年的秋闱,这一句又惊起了不小的波澜,不过大家都沉得住气,谁都没说什么,还是老侯爷先开的口。
“你病还没好全,备考辛苦,你以后袭我的爵等荫封便是,何必去劳神参加科考。”
这话一出,侯夫人和时恒皆变了脸色,时恒当初说要参加科考,哪怕当时时彦病着,老侯爷也没对他说过这般话,只叫他好好考,如今,倒是变了。
这老侯爷极重嫡庶尊卑,长幼有序,自然最看重嫡长子,如今时彦病好了,老侯爷肯定是要让他袭爵的。
尽管老侯爷如此说,可时彦还是坚持,虽说可以通过恩荫制入仕,可这种方式绝比不上科举有含金量,因此有才之士都希望通过科考证明自己,官宦之家尤盛。
老夫人也发了话,说他想考便由他吧,老侯爷这才松了口,只叫他还是以身体为重,切莫太过劳心劳神,这次没考上也还有下一次。
一顿饭吃得众人各怀心思,可不管如何,也到了该散的时候,出膳厅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暖冬和意秋走在前面掌灯,时恒和徐织宁跟在后头。
今日多饮了两杯酒,刚刚不觉得,此时夜风一吹忽然有些头晕,她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还好时恒眼急手快,扶住了她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形。
徐织宁站稳后把手抽了出来,淡淡说了句“多谢。”
这几日徐织宁的态度时恒早有不满,再加上这宴席上发生的一系列事,这些都是因徐织宁阴差阳错治好了时彦的病才有的,时恒对徐织宁的怨气又多了几分。
他冷笑一声,“徐织宁,你以为有了祖母这个靠山就可以对我这般冷言冷语?别忘了我是你夫君!”
徐织宁停了脚步,也冷笑道:“你还知道你是我夫君啊。”
时恒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若不是你,我本可以和心爱的女子成婚,她也不用在夫家受尽折辱,都是因为你!”
时恒眼睛都红了,现在已入了清梅院,且已天黑,四下无人,只前面掌灯的暖冬和意秋两人,所以时恒才如此肆无忌惮。
徐织宁觉得可笑,于是便真的笑了,“时恒,这些话你为何成婚前不说?你若说了,我定不会入这侯府的门。”
“我如何说,我若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一个小小县丞之女如何能逃得过父亲的手腕。”
徐织宁也丝毫没示弱,仰头看向时恒,“那你也该去怪你父亲,你怎么就不明白,就算没有我徐织宁,也会有张织宁李织宁,任何一个和你们侯府相当的世家都有可能,独独不可能是那小小县丞之女。”
时恒一时无言,他知道徐织宁说得有几分道理,可还是像自欺欺人般道:“不是的若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让父亲同意的,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徐织宁实在不想再和这等魔怔之人扯从前的是非对错,多说无用,她是穿越不是重生,再怎么掰扯都回不到从前了。
徐织宁点头,“好,既然从前之事已铸成无法挽回了,那我们就说说现在,你若真见不得自己心爱之人受欺负那你就帮她和离然后再娶了她,你放心,我随时为你们让位置。”
借着酒意徐织宁胆子也大了些,她又靠近了时恒些,咬牙道:“你什么也没本事做只会在这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时恒被戳到了痛处,一把掐住徐织宁的脖颈,把她抵在了身后的墙上,站在不远处等着的暖冬和意秋看到此等情景连手上的灯都丢了,连忙跑了过来。
两个丫鬟伸手去扯时恒的手,“姑爷,你快放手,你想掐死夫人不成。”
可时恒一个男子,比两个丫鬟高出许多,哪是她们轻易能扯动的,暖冬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只一个劲的求时恒放手。
倒是意秋是个有主意的,“姑爷,你若再不放手我便喊人了。”
在徐织宁快要窒息时,时恒才松了手,看都未看两个丫鬟一眼,沉着脸走了。
暖冬和意秋赶紧去扶徐织宁,“小姐,你没事吧。”
徐织宁摇了摇头,“没事。”
“小姐,你何必和姑爷逞口舌之快,吃亏的不还是你自己。”暖冬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徐织宁也知道今晚是因为自己喝了酒胆子也大了些才会对时恒说出那些话,不过既然都说了,便没什么好后悔的。
徐织宁安慰两个丫头,“放心吧,他现在需要我,暂时不会把我怎样的。”
这话虽是安慰,却也是事实,如今时彦病好了,他需要徐织宁替他在老夫人面前搭线,哪怕搭不上,只要徐织宁得老夫人喜欢便就是对他有利,夫妻本是一体,老夫人和老侯爷承了她的好,他在侯府就有翻身的机会,现在的徐织宁还真动不得。
“小姐,你脖子都红了,快回屋我给你擦点药。”
徐织宁皮肤本就白嫩,刚刚时恒下手也毫不留情,此时一条红色掐痕在白皙的脖颈上显得触目惊心。
徐织宁用手摸了摸脖颈,还有点后怕,这时恒真是个疯子,以后还是少激怒他为妙,免得白白受苦。
“走吧。”
意秋扶着徐织宁,暖冬去捡刚刚丢下的灯笼,不过灯已经灭了,好在有月色倒也能看清路,三人往卧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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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徐织宁都在忙开店的事,她买通了府里的一个小厮,让他帮忙给贺书锦传递书信,徐织宁再次感叹有银子就是好办事。
徐织宁得了机会便出府,不能出府时也都是在屋里画衣裳的设计图,或是店铺的装修图纸,因为不能常出去,找店铺的事都落在了贺书锦一人身上。
不过贺书锦也说了,设计衣裳什么的她也不懂,她们这叫分工合作,没半点怨言。
至那日不欢而散后时恒已多日没来清梅院,今天徐织宁刚准备用晚膳他便来了。
像无事发生一般坐到徐织宁对面照常用膳。
虽时恒坐在对面有点影响胃口,可总不能饿着自己,徐织宁便也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吃得差不多了,时恒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徐织宁,声音冷冷道:“你和我玩心眼呢?”
徐织宁继续埋头吃饭,“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哼,”时恒冷笑一声,“你每次去看老太太都挑我不在府的时候,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徐织宁就是故意的,她的确不想时恒与老夫人过多亲近,他们毕竟是亲祖孙,有血脉关系,有了她的牵线搭桥,若时日长了,时恒真得了老夫人的欢心,那她这个靠山也就去了半个。
但徐织宁哪能说实话,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一脸无辜道:“还真是巧合,夫君你上职时我还未醒,你下职时已到晚膳时辰,这一天在府里待的时间少之又少,我总不能大晚上去看祖母吧,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睡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