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牵出
世间总有那么一种思绪,无法用语言表达。
当司愁看到温迪的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什么。
颤意,欢欣,或者是一种
深深的无力感。
他第一时间把手中的长矛收起,就算是面前的家伙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下意识将受伤的右手遮掩起来,即使这是拙劣到一眼就能看破的伪装。
但司愁还是不希望温迪看到他的伤痕和血。
如同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他躲闪着目光把视线挪向旁侧,不敢去看那双摄他心魄的眼睛。
温迪没有立刻去询问他。
不知哪来的风将他推至于他的身前,两人只是简单地贴在了一起。
拥抱是潜意识的举动,瞬间,如暗中出现微光。
体温几乎熨烫了肌肤,不需要其他的举动,细腻的情感会自然地流淌在沉默里。
花绽放于世界的一隅,生命与爱侵占所有。
司愁只觉得自己窝囊,却又无比贪恋这份暖意。
还未向那些家伙索要代价,却想要在此间沉沦
他把受伤的手拿出,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瞒得了温迪。
但司愁只选择用手臂和干净的手背去接触。
血太过腥咸和红艳,不该沾染到如此的千风上。
温迪微微侧目,苦涩地对面前的人笑了一下。
风的精灵与他两手相扣。
带血的手本就温热,此刻却染红了白皙的手指,指尖却觉得越来越滚烫。
“我怎么会在意这个呢。”
那是来自千风的耳语。
温迪把司愁右手的掌心摊开,剑气造成的伤口并不深,但血出得格外的多。
诗人的手上也留下了他的血。
司愁其实很想马上对他说,其实并不怎么痛,只是看着吓人而已。
但温迪的眉心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他只是轻轻摩挲司愁的手指,神情难以言喻。
瞬息间,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司愁感觉到心脏狠狠地抽痛,如梦方醒。
爱人一直以来所珍视的宝物,被他亲手且毫不在意地践踏了。
他该怎么去形容
那种动容和难过,连星辰都会为此坠落。
温迪
“拜托了,不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即使出发点是为了我,但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因为什么死去了。
司愁下意识地把眉心与温迪的眉心相抵,墨发拂过诗人的发丝。
他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些。
身体是自己的,司愁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将自己珍视到这样的地步。
仅仅是一道小小的伤口,也能让温迪露出那样的表情吗。
可换位思考,司愁自己也是一样的。
如果温迪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痕,他怎么可能会不难过呢。
就是因为都把对方看得太重,这一切都是这么情有可原。
彼此戴着的耳饰都轻轻晃了晃,温迪拿着手指在司愁的头上敲了两下:
“以后的话,可不能这样不珍惜自己。”
司愁连连点头。
温迪连敲他都没用太大的力。
千风缓缓涌动,温迪的辫子末端亮起光晕,他的眼底也升起了别样的光彩。
风就是拥有这样的力量。
伤口其实可以完全愈合,但司愁轻轻摇摇头,说要把疤痕留住。
总要长点教训的。
当他看到伤疤时,就可以去警示自己。
不过,这种地方他们两个人还可以这样温情啊。
相比于先前的人多热闹,现在场地里就剩下温迪和司愁、旅行者和派蒙了。
因为温迪的到来,司愁没有去阻止深渊离开。
被称为戴因的男子,也在他们离开的刹那冲入了空间的裂缝。
他们这边在谈心,派蒙也在那边开导有些失落的荧。
两边的谈话都已结束,四人聚在一起展开交流。
派蒙很贴心地在一旁把脉络给大家梳理了一遍,随后,把目光放到了司愁的身上:
“首先,司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被问话的某人也不打算瞒着,陈诉理由:
“我对深渊一向没什么好感,跟上来想看看它们的据点。”
这直接把对面两位整沉默了,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虽然之前已经领教过司愁在某些方面很演,但没想会到这种地步。
而且最后在深渊离去之际,有一种肃杀的氛围在须臾间凝聚。
即使只出现在了短短的顷刻间
可想要让人忽视,根本不可能。
这次换司愁提问了:
“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而且,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吧?”
也就是说,她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座倒挂的神像了。
不过司愁也没有想要得到答案。
他看到派蒙讪讪一笑,眼睛里尽是飘忽且躲闪的目光,眉头一挑。
司愁跟派蒙开起了玩笑,笑着指着倒挂的风神像问了一句:
“你们来这里不会是为了把‘它’砸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
派蒙立刻正起脸色来坚决否定:
“其实我们也在想办法啦,思考怎么复原或者之后怎么跟你们说呢。”
誓言峡那边凭空多出了一座风神像,这里又有一座风神像,真的很奇怪好吧。
派蒙已经把司愁划到了‘不能惹’的那一类。
谁知道他表面笑着,心里在想什么东西呢。
温迪叉了叉腰,把无奈且欲言又止的目光放在派蒙身上。
这次,换双子的年幼者向司愁提出了问题:
“司愁,你为什么会是‘敌人’呢。”
这次事件所产生的谜团很多很多,当空把矛头指向司愁时,他告诉妹妹:
这是‘我们’的敌人。
司愁无奈地耸了耸肩。
他是没有过去的人,也不太了解为什么深渊的【王子】会笃定。
他只是坦然地看向了荧,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心目中‘敌人’的界定标准,但这取决于你的认识吧。”
我们当然可以是朋友,从蒙德的初见开始,一言一行都是真情实意没有虚假。
但以‘敌人’的标准来看,我们自然可以站在对立面。
在最开始的时候,不就是因为突如其来的敌意而曾刀刃相向吗。
那场斗争虽然停止了,但下一场战争,完全可以是那场战斗的延续。
司愁笑着审视金发金眸的双子,反问道:
“你会愿意站在哪一边呢?”
他依然没想要荧现在就得出答案,反而快速地跟温迪靠近阵脚,抬手表示道:
“如你所见,我是完全跟温迪站在一起的。”
温迪笑着跟旅行者和派蒙比了比手指,跟司愁贴在了一起,表明立场。
这两个人
荧和派蒙都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最后,温迪和司愁表示要把逆位神像的问题解决完再走,派蒙和旅行者先行离开。
两人早想离开这个地方,回到阳光照耀的地面上去了。
今天完全值得好好消化啊。
司愁走到倒挂的神像面前,看着他的心里人受到这样的对待
手指被好好牵住,又是一阵温热,温迪已经站在他的身侧了。
那双如月般的银色眸子永远会为了他爱的和爱他的人涌出光。
月亮能够升起,必然是经历了无数次日落的。
就像手中的伤疤一样。
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
所有失去的,也许都会以另一种方式重新回来。
深渊的力量被他们合力解决,那尊神像被司愁收入了空间。
司愁摩挲着温迪的指节,温迪笑着问向他:
“那么,我们回家吧。”
司愁点头,嘴角不由泛起弧度:
“嗯,我们回家吧。”
牵出光的,牵出人的,牵出未来的。
牵住了手,只要有你在的话,就是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