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报偿的美学
报答与偿还是相对等的，这条原则其实一直都默默存在。
对方若想要取他的命，那他也该以其道还于其身。
自我所能拥有最宝贵的东西，无疑就是一条性命了。
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可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真正的平等，如果被玷污事物的价值超越了自我呢。
一条命是不够去抵的。
那一刻，一种难以忽视的恶寒漫过了深渊使徒的躯体。
司愁眸光无比平静地缓步向它走来。
两者的距离逐渐拉近，暗示着有什么在倒计时。
深渊的先兆者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水流锋刃瞬间聚合，直直地冲司愁落下。
抬眸，无比从容地接下。
他徒手将水的锋刃凝握在了手里。
没有风元素力，没有其他的任何东西。
蔚蓝的攻势瞬息泯灭在了抬握里。
“怎么可能？！”
魔物惊诧。
就算是神之眼的拥有者，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伟力。
它侍奉深渊，并向无虑的愚氓降下宿命的惩戒。
深渊的使徒虔诚地相信，终有一日，殿下的伟业终将否定整个世界。
可，世界背面的力量怎么可能就这样
原初逆转毁灭。
纵使根本无法相信，但它还是联想到了那种可能
“你是那边的人！”
唯有这个答案，可以解释深渊的力量为何能被消抵。
空间撕开裂口，深渊使徒立刻做出了退匿的选择。
没有什么比这个情报更重要。
就算判断有误，但拥有瓦解深渊力量的能力，殿下也会采取必要的措施。
深渊先兆者在刹那作出判断。
但当它打算同上次那样隐去身形时，意外产生。
它无法离去，转移的点被封住了。
司愁轻笑一声。
冷眼旁观面前的魔物在舞台上表演荒诞的悲喜剧。
深渊的传送门是点对网的，他在奔狼领的时候就发现了。
也就是说，它们可以通过一个点前往网的各处，穿进同一个门也可能会前往不同的地方。
但如果一开始就把门锁上了呢。
司愁人还是挺好的。
他虽然断了面前这位深渊使徒的退路，但并没有完全把空间锁死。
如果它的同伴愿意来救它，司愁自然热烈欢迎。
他的力量有多少，取决于他本身想让你看到他拥有多少的力量。
虽然自己身上的谜团有很多，但能力够用就好。
深渊使徒在转瞬向他发起反扑，烈风顷刻间将它挤压在原地。
萤火本就不能与皓月争辉。
司愁上前，利落地将一拳打到了深渊使徒的脸上。
他其实并不主张用暴力解决问题，但在某些时候，暴力确实很有用。
眸中目光越是平静，是不是表示爆发出的混乱就越为激烈呢。
司愁没有在泄愤，也懒得去观赏眼前这位无聊的挣扎。
他只是想要深渊使徒意识到：
如果你的同伴不来救你，你是跑不掉的。
没过多久，他凝聚风元素化为锁链从四个方向倒挂了这位使徒。
它的颈脖处多了一根链条，被司愁毫不在意地握在手里。
明明脸上没有什么阴暗的表情，却让这个邪门的地方吹过阵阵凉风。
他耳朵上的松石挂饰也被吹得轻轻摇晃。
司愁就像是普通地在跟别人聊天一样。
他满脸和善地对被倒挂的家伙说了两句：
“你运气不错，我有蛮多事情想问你的，也不会让你轻易死。”
“你的同伴如果够在乎你，当然可以来救你。”
司愁挑了挑眉见这位深渊使徒一言不发，嘴角泛起弧度：
“我可以将深渊的攻势瓦解，自然也可以把你引以为豪的力量消除。”
切身体会珍惜之物在眼所能及的地方被亵渎，自己感到无能为力，倒也符合报偿的美学。
早猜到了它对自己的主子够忠，司愁把抉择摆到了深渊使徒的面前，
是选择回答问题
还是亲身体会力量的流失，最终沦为徒有其表的废物。
这就是命运的岔路口。
天道轮回。
当深渊不断给他人添堵时，早该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残暴的欢愉终将迎来残暴的结局。
深渊的先兆者，不就是迎来结局的先锋吗。
“嗯？”
司愁低吟一声，一种更加邪异的剑气撕裂空间而出。
剑光直冲司愁而来。
银眸寒光微闪，那道力量撕裂风的屏障最后被他一手挡下。
但相比深渊使徒的攻击，这道剑光让他的手上晕出血痕。
司愁的手上出现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带血伤口。
本人倒是并不在意伤口和疼痛，看了一眼就把受伤的手放下了。
深渊的同伴倒是来得真快。
倒挂的深渊使徒已经被救下，它对着面前的执剑人单膝跪下。
左手放于胸前致意，用前所未有的语气恭声道：
“【王子】殿下。”
真有意思的称呼。
司愁看着面前这位金发金眸的熟悉陌生人，想到了自己那位旅行者朋友。
类似的装束，年长的双子。
他应该就是荧一直在寻找的那位血亲。
司愁把眸子瞥向外处，往来者不止一位，熟悉的人也来了。
旅行者和派蒙一进来就看见了两位从未想过会在此地见到的人。
司愁，以及她的哥哥——空。
初来乍到者还未明白局势。
血浓于水，强烈的思念让她下意识地对那个人脱口而出：
“哥哥！”
这位深渊的【王子】殿下对旅行者回以目光，没有拒绝相认。
他无比怀念和苦涩地念着自己妹妹的名字：
“荧。”
这种地方有温情的氛围本来就不应该。
空看见了妹妹旁侧的人后，轻声问向她：
“为什么你和戴因在一起？”
司愁自然也注意到了与旅行者她们一同进来的男子。
他对他投去了审视的目光。
之前在奔狼领感受到的，想必就是他。
被称为戴因的男子自然感受到了司愁的视线，四目只是交汇片刻便移开。
他有一双跟凯亚很相似的眼睛。
之后值得好好调查一下。
司愁也没打断其他几人的交流，他们的谈话也确实值得一听。
交谈的最后
深渊的【王子】把视线定格在了司愁身上，问向妹妹：
“荧，他是你的朋友吗。”
看见血亲的动作，他心里有了答案。
【王子】无比笃定地告诉纯粹且未染指深渊的她道:
“这个人，是我们的敌人。”
一片哗然。
荧同样困惑不解。
但寻找失踪的亲人本就是她进行旅途的意义之一，她能分得清什么事情的轻重。
面对妹妹的质问，空只是轻轻摇头：
“我还不能与你去往下个世界至少现在不能。”
“在【深渊】淹没神座前，我与【天理】，有一场尚未完结的战争。”
没人注意到，司愁受伤的右手在他听到某个词语后微微一颤。
空打开了通往另一处空间的门扉，某种力量，把司愁先前布置好的给抹去了。
他先前的布置仅仅是为了拘束深渊使徒而存在，被更高等的力量消除并不奇怪。
【王子】和使徒背着他们即将走入难以相见的彼端，兄长对妹妹轻声告别。
漆色的长矛自骨而出。
司愁右手握住战矛，对准空间做出投掷的动作，银眸带寒。
矛尖所至足够撕裂传送的空间。
一个都别想走。
手心的血与墨色的柄身紧紧贴合，长矛即将掷出。
“司愁！！”
一瞬，司愁惊愕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动作霎时停滞。
银色如月的眸子重新泛起了神采，他看到了他焦虑地冲自己奔来。
那是一个人世界的所有，就像一束光照进了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