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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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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止把这只触手特别短,显得多少有点憨的奇怪东西,从卓喻身上掀飞后,眼睁睁看着它“嗷——”地一嗓子,充满了委屈,然后消失了。

    是的,凭空不见了。

    像极了开启光学隐形覆膜的柏止。

    如果不是这一团“空气”还在可怜巴巴地抽噎,它或许可以成为一个来去无踪的杀手怪物。

    这时柏止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刚才看到卓喻被怪物盖着,他自然要先将威胁排除,不过走近之后,发现卓喻毫发无伤,一脸欲言又止。

    卓喻向着虽然隐形了但自己并未察觉,还在自顾自抽泣的c5走过去,试图安抚一下这个受到多重冲击的大家伙,结果踩到了充满弹性的什么东西。

    哭声噎了一下。

    卓喻赶在c5更加崩溃之前,迅速摸索着捡起了刚才被自己无意中踩到的透明触手。视觉效果看来,卓喻就像一个优秀的无实物表演演员,深情凝视着面前的“空气”,还低头拿起了排球大小的某个东西,两手给这个“球”拍了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灰,又捏了捏。

    卓喻心想,如果怪物都是这个柔软度,手感倒是不错。

    “c5,你隐形了,我不是故意想要踩你的。”

    卓喻手中这根看不见的触手顿住,然后稍微离开了一点,大概是c5难以置信地举起“手”看自己。

    “柏止刚才把你当成那些坏家伙了,我让他给你道歉。现在没有人会伤害你了,不用害怕,我在呢。”

    柏止虽然还没有接收“c5怎么又成短腿怪物了”这件事,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带着满头问号配合卓喻,向着理论上c5所在的位置说了声抱歉。

    还是没忍住,柏止以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已经看到卓喻偷偷捏c5的那一下了,于是也学着卓喻的样子,伸手去摸了一把。

    为了避免再次误踩,柏止甚至张开机械翼,从空中过去,循着淅淅索索的声音,精准地按在了c5头上。

    如果c5拥有音效,那么它现在应该是“duang~”

    c5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缓显形,柏止的一只手正放在他硕大的躯干上,rua出了一个浅浅的波纹。

    在卓喻有种微妙谴责的目光注视下,悬停在c5上空的柏止默默收回手。

    在起初的鸡飞狗跳之后,卓喻从柏止右侧的机械结构里翻出一个本来用于拨号和输密码的小键盘,临时充当九键输入法,让已经学会了拼音的c5拿来打字。

    “我过来的时候,扫描到几乎所有怪物都围在你们周围400米左右,可能因为这样,所以有16个存活人类在另一片区域,暂时没有受到威胁。”

    柏止没有去搜救其他人,而是直接跟着定位来到卓喻这里,一是因为他其实只关心卓喻,二也是因为他发现,那些幸存者姑且算是安全,毕竟怪物没有再去袭击人类,反倒是在这里蠢蠢欲动又不敢靠近地围了个圈。

    胸口被拆出了临时键盘,c5凝聚出几根细细的黑线正抱着这个面板,柏止幽幽地开口:“阿喻,你果然只是把我当工具人。”

    卓喻有一丝心虚,面上还是一贯的温柔风雅:“谁教你的这些……你来之前,我都没有办法让c5交流,这说明我离不开你啊,对吧?”

    像极了随口哄骗单纯小女朋友的渣男,语气真挚的斯文败类。

    【对!】

    僵硬的电子音响起,柏止和卓喻扭头,c5正举着“小键盘”,用力点着他模拟出来的耳朵,由于体积显著增大,所以对着两人扇起不小的风。

    卓喻生硬地把话题转了回去:“这种能够控制怪物的情况,其实以前我们就遇到过。第一次,追杀柏止的那个四翼天使,在明明可以斩草除根的时候突然停手离开。得知这种八腕足的怪物是由四翼天使转化后,我曾经猜测他当时接到了某位‘神’的其他指示,恰好导致他没有完成杀死柏止的任务。但与其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巧合,我现在更倾向于,那时候把他支走的指令并非来自于他本来效忠的东西,而是另外的存在。”

    “那时候,这位四翼天使把柏止扔向了安河修理铺的侧墙,并砸出了一个大坑,如此动静足以引起修理铺内c5的注意,对吗?”卓喻看向了c5。

    c5呆住了,卓喻提醒他:“就是我把柏止带回去的那天。”

    【好像,那天,房子被攻击了,我向那个人喊走开】

    “第二次,也是让我意识到支配怪物的‘神’不止一个的情况,就是路易和江潮生对峙后,回到庄园开始异化。他说听到了两种相反的‘神谕’,先是在我们的酒店听到‘回家去,别再出来’的指示,后来又听到让他‘来’的声音,据他本人所说,这两次‘神谕’不像是同一个存在下达的。”

    “所以,让路易回家的,是你吗,c5?”

    【好像是我】

    略一思忖,卓喻问道:“你不确定,是因为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操控它们?就像现在,我们周围有一圈怪物,你有没有对它们说过什么?”

    【嗯!我说了“别过来”】

    柏止一直丧丧地坐在地上,卓喻现在的注意力全在c5身上,这让他感觉有种奇怪的不开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此时应该优先解决c5的问题,所以他并不能做出不合理的干扰行为。于是他只能圈着卓喻的腰,把头埋在卓喻肩窝里自闭。

    听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恍然大悟:“所以c5是一种特殊的怪物,我们被袭击时次次都有c5在场,其实c5才是那个被锁定的对象吧!”

    巨大的c5得知原来自己才是给大家带来麻烦的那个,感到愈发沮丧,他默默摊平,像个融化的冰淇淋球,越来越矮,整只怪都萎靡起来了。

    “c5啊,正是因为这样,你才要振作起来!虽然现在的你会被我一下就撕碎,但你既然是这个样子,就应该有潜力成长为一个强大的怪物!我去做最强的人类,你去做最强的怪物,统治它们——这样阿喻就不用忙着东奔西跑收拾烂摊子了~”

    听柏止难得能说出义正言辞的话,卓喻还以为他开窍了,结果这机灵的改造人话锋一转,只是想把c5这个拖油瓶甩出去废物利用,趁机独占卓喻罢了。

    气得卓喻捏了一把柏止的俊脸。

    【你说得对!】

    被某人箍在怀里动不了的卓喻:……?等等?

    吉格尔实验室。

    仪态端庄的老人正在认真做着实验,她获得了第三主教旗下资源后,仍是以专注的匠人精神进行着一项又一项研究,有的失败了,有的成功了。

    四只洁白的完整羽翼在她身后轻柔地自然收束,衬着老人慈祥的面容,宛如真正的,和蔼可亲的天使。

    江潮生神色晦暗地站在不远处,说话的时候,他的嗓音滞塞了一下。

    “瑟琳女士,这世上本没有神,也不该有神,我以为,您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工作者,不会如此笃信超自然力量。”

    瑟琳听出了江潮生语气中的惋惜和告诫,但她只是淡然地微笑,将手中材料小心放入反应装置后,才放松了不如年轻时稳健的双手,回答道:“如果为了正在蒙受苦难的人们祈愿也算是一种信仰,那我或许确实比您想象中还要虔诚吧。”

    “您很像他。”江潮生苦涩地说。

    瑟琳适时对江潮生口中的人表现出哀思,她温和地安慰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看得出,你很尊敬他。”

    “他是我的老师,是第一个发现1320号材料融合后具有极高强度,也是给‘骨’命名的人。我看着他成为了近乎完整的四翼天使,他就跟瑟琳女士您一样,对一切心怀悲悯,愿意祝福所有挣扎的人。他消失的前一天,还笑着跟他的学生——我和祝清——说,也许他即将触及这个世界的真相了,朝闻道,夕死可矣。”

    “哦,祝清就是唯一一个能够制造隐形材料1796的人,也是我在遴城的师妹。”

    江潮生低着头,碎发将他的眼睛遮出一片阴影,他用陈述的语气说了一个问句:“或许她回到菌毯区,是为了完成某项任务吧?清清那么心软,怎么会专门来到人类聚居的地方失控呢?”

    实验台前的老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陪伴着这个背负太多的年轻人。

    “孩子,我可能也要飞向你们无法触及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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