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电话销售（上）
面试通过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何以晓正在王者峡谷里驰骋。
直到界面出现了“victory”的字样，何以晓才舒缓地打开微信，迎接自己更大的胜利。
“恭喜大家都通过面试啦。\\玫瑰”
“明天上午10点正式上班，还是老地点，不要迟到哦。”
消息来自微信：知行教育第十六期助教群。
都说知行教育是全市最好的教育机构。除了它拥有优秀的教师队伍外，还拥有独数自己一套的教学模式。
助教——别的机构都不愿意花大价钱配置。
不过电话推销倒是所有机构出奇的统一。
群里一共八个人，婷姐、aj帅哥、有成都在里头。
何以晓开心地打了个响指。能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抱团赚钱，怎么不叫人激动呢？
当然，其中还包括他的暗恋对象。
斐有成下午讲的话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他耳边播放。
“其实是我一个人搬出来住了。”
一个人搬出来住干嘛，就是想泡妞。何以晓气愤地想，手无意地蜷缩起来。
说不准，这句话是个暗示呢。
想到这，何以晓的脸刷一下红了，一直到耳根。
他跪倒在床铺旁，用冰凉的被子褪去脸上的潮热，耳边就响起了微信消息的提醒音。
是婷姐发来的消息。
“呜呜~晓狗太好了。”
“是吧！可以一起赚钱了！”
“我又可以和aj帅哥在一起了呜呜。”
“”
何以晓太高估林妙婷对友谊的看重程度了。
随后，婷姐滔滔不绝地讲起今天和彭秋歌独处时的点点滴滴，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婷姐对于心仪对象外貌的赞扬。
什么五官立体啦，侧颜很欲啦，声音很磁性啦。
简直是花痴少女的典型临床症状。
“还有，他身上有体味。我的天，太好闻了~”
“你靠得也太近了吧。”
何以晓不禁开始心疼这位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怎么会遭受“老阿姨”的毒手。
不过说到味道
一股淡淡的橘子香似有似无地出现在何以晓的周围。
何以晓想了想，点开了斐有成的微信聊天框。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张风景照，一望无际的地平线配上微微吐白的天空。
这是凌晨太阳还没升起来时候的样子。
昵称是有志者事竟成。
怎么搞得这么老一辈呢。
何以晓轻浅一笑，一转文字框，给他拨去了语音电话。
“喂，是斐有成的家长吗？”
“啊？”
“我是知行教育的何老师，请问你需要一对一上门家教吗？”
电话那头的斐有成顿了顿，
“教啥。”
“教你如何把微信变得时尚。”
斐有成明显愣了会，然后扑哧一笑。
“去你的。”
“我那微信不够励志嘛。”
“励志啊，挺像你爸那辈会取的名。”
斐有成突然停顿了一下，没有说话，唯有他重重的一下呼气录进了扬声器里。
听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怎么啦？\"
“没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直到斐有成说太累想早点睡，何以晓才按下结束通话键。
他捧着手机坐在床头，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可能是因为他本来想多聊会。
但更可能是和他聊天，斐有成语气中透露出的一点压抑。
或许不太明显，但何以晓还是能感受得到，这份直觉源于他两认识了这么多年的熟悉。
下午还好好的，发生啥了。
何以晓思忖起来。
也许和他一个人出来住有关吧。
还没来得及细想，家里就响起了门被打开、拖鞋放下的声音。
是老妈回来了。
临近期末，老妈的书店里就会忙得不可开交，披星戴月是常有的事情。
“妈，我今天去面试助教通过了。”
何以晓走出房间和妈说道。
老妈一把把小包丢在桌上，然后整个人重重地陷入沙发椅里，散落凌乱的头发尽显疲态。
“你弟睡觉了吗。”老妈忽视何以晓的话，转而问道。
“睡了。”
“马上期末考了，你在家就多帮你弟复习知道吗？”
“知道了。”
老妈起身走进了自己的房内。何以晓等着家里又重新恢复安静，才慢慢地不出一点声响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如果老爸回来了，家里还是这种情况吧。
第二天，何以晓一觉睡到九点半，才慌慌张张地起床往机构赶。
到的时候，蓝姐已经开始交代打电话要做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地集中到何以晓身上。带着迟到的羞愧，何以晓俯下身子坐到斐有成的旁边。
“晓狗比猪还能睡。”斐有成低声细语给他来了个暴击，脸上一幅幸灾乐祸的样。
“是咯，就你会睡，还睡得那么早，你比狗还能睡。”
“承认你是狗啦。”
何以晓懒得理他。
这家伙，典型睡一觉起来坏心情全消散了，亏我昨晚还担心他一下。
“好，大家。时间也差不多了。再把话术熟悉一下就可以开始打电话了。”蓝姐拍拍手，从讲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叠a4纸。
“这上面都是客户的电话，特别重要，大家一定要好好保管啊。打完一张了可以来找我拿下一张。”
纸被一张张传下来，何以晓拿到手里，马上被表的大标题吸引。
h市嘉元中学高一十一班。
非常的巧，是母校，还是同一个数字班。
这家机构主要做的是面向高中的学科辅导，所以定向客户都是那些迫切希望提升自己分数的高中生们。
不过打电话自然是要打给比他们更迫切想提高分数的父母。
为了不互相影响，何以晓拿着通讯录坐到了倒一排的座位上。也有几个人去到了另一个房间，这儿正好剩下了他们四人小组。
蓝姐发过话，如果能有一人同意来参加公开课活动，就奖励十块钱，上不封顶。
十块看似不多，但累计起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这一页纸上少说也有五十个电话。要是能来一半，何以晓的提成就有二百五十块了。
怀揣着对金钱的迷恋，何以晓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十块钱呀十块钱，我来啦。
“嘟嘟”
“喂，你好。我是知行教育的”
“嘟嘟嘟”
行，出师不利，第一个电话就被挂掉了。何以晓只能安慰自己，下一个十块钱会更好。
“嘟嘟”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何以晓又尝试拨了后几个电话。
不是打不通，就是秒挂，只有一两位家长愿意听他把话说完，然后礼貌地说一句：
“不好意思，没空。”
何以晓感觉自己的财路在无形中被扼住了咽喉。
好在幸运女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苦命的娃，之后何以晓能打通的电话越来越多，话术也越来越熟练，纸上的红勾也慢慢多了起来。
一页纸打完后，时间已经到了11点出头。何以晓数了数，总共有十个红勾，代表他一早上的劳动很大概率能换得一百块。再加上基础工资，足足一百六。
一件新衣服的钱有了！何以晓兴奋地手足舞蹈。
一百六十块钱已经让他格外满足，何以晓并不想去拿新的通讯录，给自己增加负担。
他听着其他三人打电话的声音，像麻雀一样在房间里叽叽喳喳地回荡，决定先去看看婷姐的情况。
婷姐坐在彭秋歌的后面。
一身干净的工装表明婷姐对这份工作的重视。
即使只是打电话，双方都见不到面，婷姐仍旧笑容可掬。
好久没看见这么认真的婷姐了啊。何以晓的思绪跳跃到了初中，婷姐是英语科代表的时候。
“你打完啦，阿晓。”婷姐挂断电话，转头说道。
“是呀。”
“你看我，红勾不少呢。”婷姐举起自己的战果，骄傲地炫耀道。
大概估算一下，婷姐早上也有百来块钱呢。
“秋歌，你看！”婷姐马上拿着自己刚完成的工作成果，一溜烟坐到彭秋歌旁边。
彭秋歌倒是没有展露出多少惊讶，只是浅浅一笑，礼貌地肯定婷姐。
何以晓一边感叹婷姐见色忘友，一边来到斐有成身边。
他依旧在打电话，不过进行地并不顺利，嘴里说出来的话都变得勉强。
“不不，您听我说，不是你说的那样”
“我们这个机构是合法经营的，我是这里的助教。”
斐有成没有带耳机，手机那头家长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出来，语气强烈，听上去有不少情绪。
“我没有要骗你钱。”
“你说话不刺耳吗？”
房间里因为斐有成提高的音量而变得安静，一丝丝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婷姐和彭秋歌都停下了工作，扭头看过来。
何以晓第一次看见斐有成争红了脸，眼睛里透露出强忍的怒意，完全没有平时嬉笑的样子。
“没事，没事。说不了就挂了吧。”何以晓的手轻轻搭上斐有成的胳膊，低声说道。
好巧不巧，蓝姐也刚好开门走了进来，看见了冒着怒气的斐有成。
“发生什么了？”蓝姐疑惑地问道。
斐有成沉默了少许，转头对上何以晓似玉般的眼神。
好像有一抹温润从何以晓的身上飘出，钻进了斐有成的衣服里。他感受胳膊上传来的属于何以晓的温度，挂断了耳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