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十岁相亲（上）
何以晓快寡疯了。
他梦见自己和熊二结了婚，熊二给他摘了无数蜂蜜，还为他编织一席舒适的草垫。
在洞房花烛夜，一人一熊的嘴唇快要相贴时，何以晓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我的妈呀。这是啥梦。”何以晓在床上抱着被子扑腾两下，胃里感觉翻江倒海。
“就算寡了二十年，也没必要这样成全我吧。”他深吸几口气，驱散脑海中那些瘆人的画面。
眼皮格外沉重，但不影响他滚到床头柜边，挣扎地亮起手机的屏幕灯，努力地辨别屏幕上的时间。
“上午5：47”
时间的下边还有两行字。
"别解锁了。滚去学习。"
这是他还没换得手机壁纸。
何以晓欲哭无泪。他有种回到高三的感觉，每天早上叫醒他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
不过现在是暑假，而这个梦想也和学习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但事关何以晓的终生。
今天是他和网友约定面基的日子。
这是何以晓第一次和网友见面，心里感觉小鹿乱撞似的。所以一反睡到大中午的常态，定了个七点的闹钟，打算起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结果自己的生物钟和闹钟不在一个时区。
两人已经换过照片。
网友“frank”和他一样是名即将步入大三的大学生。他微胖，方脸还挂点肉，浓厚的弯眉下有一双单眼皮眼睛。五官还算端正，但嘴角那颗淡淡的媒婆痣拉低了整张脸的颜值。
虽然算不上帅哥，但看起来踏实，挺给人安全感。
何以晓寡了二十年，只想找个人安安稳稳、相互陪伴度过一段，给他的恋爱生涯画上一个美满的起点。
窗外柔和的光透过浅黄色的窗帘洒进何以晓的房内。青春的酮体经由光的反射映在衣柜的玻璃镜上。
肌肤是亚洲人常有的麦色。保有一定的健身习惯，何以晓的肌肉还算紧实，没有哪是松松垮垮的一堆脂肪。侧面的光还能隐隐约约照出他的腹肌线条。
他摆好pose，满意地拿起手机按下了快门。
洗漱后折腾两下头发，再精心挑选了一套合适的衣服——最近刚买的深蓝色的半袖t恤以及白灰色的短裤，时间来到了7点。
手机的闹钟准时响起。
何以晓关闭闹钟又躺倒在床上。
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在万达的美食街口碰头。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何以晓真不知道要怎么消磨过去了。
刚打开抖音，手机□□就弹出了消息框。
何以晓眼前一亮，是他的好朋友林妙婷发来的。
“晓狗，起床了没。”后边还配了一个菜狗表情包。
他想起来，因为害怕自己睡过头特意让林妙婷叫自己起床。
“我6点就起了。/玫瑰花凋零”
“嚯。第一次面基的青春少男果然不一样啊，gei情四射。/斜眼笑”
“是啊。哪像你，谈了几百回恋爱的老妇女。”
“老娘为了你的幸福特意起这么早，你还损我？互删吧/再见”
何以晓抱着手机乐呵呵地傻笑。
一大清早能损林妙婷真是件人生快事。
他两初中同学，算到现在认识也有八年了。期间，林妙婷男朋友换了又换，而何以晓还是孤寡一个。林妙婷没少损他，什么“命里缺1”，“0仃洋里叹0仃”。
何以晓懒得和她辩解。他对属性没那么计较，能遇见喜欢的、有机会谈一场恋爱的人，何以晓高兴都来不及。
属性就顺着人家变呗。他一直都这么认为。
半小时之后，林妙婷说顶不住要去睡个回笼觉，草草下了线。何以晓只好慢吞吞折腾自己的早餐，带上耳机，去楼下等公交。
“上午8：32”
何以晓已经坐在公交车里头的座位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向后退去。平时一小时不见一辆的827，今天半小时他就坐上了。
不知道是丘比特想要捉弄他，还是暗示他今天的约会将格外得顺利。
公交车驶过五站后在西门车场站停靠。这个点西门车场很是热闹，有卖油条、豆浆的小摊贩，有提着公文包赶着上班的青年人，也有几辆争着抢客不断鸣喇叭的摩的师傅。
何以晓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定一个人身上。
是斐有成吗？他想着。
那人匆匆拎起一杯豆浆付了钱，赶着上了这辆827。
还真的是他。
斐有成也带着耳机，他在上车口旁的座位坐下，随后就拿起手机刷起来，一点没发现车里头的何以晓。
斐有成是他的小学同学。更巧的是初中他两还是一个学校，到了高中又分在一个班。
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何以晓性取向的朋友。
出柜的形式很独特。何以晓把手机借给斐有成安装软件，结果网页下载界面正好有他忘记加入私密空间的小视频。
那标题真叫一个直白，何以晓当场抢过手机，窒息得抠出了三室一厅。
斐有成噗嗤一笑，随后拍着他的肩膀说自己不介意，以后他两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千万别躲他。在那之后，何以晓算是对斐有成敞开了心扉，拿他当真正的朋友。
现在想起来，何以晓还觉得斐有成挺仗义、挺有风度的。
后来两人进入大学，天各一方，渐渐失去了联系。偶尔何以晓发朋友圈，斐有成还会在底下留言评论，聊天也就限制在朋友圈的小框框内。
何以晓在后头偷偷地望，目光不自觉得柔和。
这家伙还打了耳洞？上大学没少赶时髦呢。
斐有成耳朵上带了个男士耳钉，还搭配顶黑色棒球帽，挺有潮流街头风那味儿。衣服倒是简单的白t配灰短裤，不过很有心思地在白t的胸口处加了一个花型胸针，鞋子应该是李宁品牌最近推出的一款复古跑鞋。
读高中的时候，即使是周末，斐有成都是校服傍身，好不容易穿件便服，还是标准的运动服。
现在和过去相比，真是诠释了“男大十八变”、“大学就是美容院“这两句至理名言。
斐有成好像注意到了什么，扭过脖子往这儿看。何以晓连忙转头望向窗外，心跳离奇地变快。
万达在新城区，一路上高楼耸立，还有不少地段在开发新楼盘。一幅封顶大吉的巨大横条从空中垂下，欢快喜庆。
“万达广场到了。”公交车里响起熟悉的机械女音。
斐有成顺畅地从前门一跃而下。等何以晓跟着人群下车后就没再发现他的身影了。
烈日当头，何以晓赶忙找了家店躲了进去。
舒适的空调风吹过全身，晒得滚烫的皮肤一下得到浸润，何以晓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要杯拿铁。”何以晓扫了收款码，取了票单，找了个能清晰看到外边的位置坐下。
这儿是星巴克。悠扬的音乐配上深色格调的装潢很有氤氲暧昧的氛围。
一想到这，何以晓的心又开始扑通扑通地跳。这次不是为婓有成，而是单纯的紧张。
现在是9点17，离见面的时间还有个把小时。
他点开某蓝，思忖片刻，打算给frank发个消息。
“早上好。起了吗？/狗头”
没想到对方回得挺快。
“起了。早。”
“我们等会在万达的星巴克见面吧。”
“行啊。”
“你不会已经到了吧？”
何以晓心脏漏了半拍，刚想搪塞过去，耳边就响起服务员叫他号码的声音。
“是啊，在星巴克。一不小心起早了。”何以晓喝了一口拿铁，如实说道。
“还是青春年少，见我这么紧张。”
这家伙喜欢装老成啊。
何以晓有点疑惑，胡乱发了个表情就没了后文。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大多是年轻的俊男靓女。他仔细观察每一个人从旁边的落地窗前走过。明知时间尚早，却还是期望能从中辨别出那位将要和他见面的网友。
他会穿啥衣服呢？
热情吗？
和我一样紧张吗？
这只青春的鸟儿止不住地想，脸上不知不觉出现了点绯红。
可能是因为阳光吧。
时间一秒一秒溜走。本来还在期待、紧张的何以晓已经被时间熬得不行，只能连续打几把王者杀杀时光。
他搓揉起发酸的眼睛，最后终于看见手机的时间跳到了11点整。
“你到了吗？”何以晓发了个消息给他。
“马上。你再等会。”
何以晓微微皱眉，漫长的等待让他失去了很多耐心。
但也怨不得别人，起得那么早的人是他自己。
过了十五分钟，某蓝也没传来什么动静。
桌边喝干净的拿铁已经被服务员收走，而桌面也擦得锃亮照人。唯独何以晓手边的一张小票还能证明他已经在这坐了三个小时。
又过了十五分钟，某蓝终于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我到了。”
“你到哪了？”
“店里。”
何以晓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熟悉的面孔。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面前。
“你好？”
何以晓沿着声音抬头看去，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