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解毒
鹤之舟在李莲花亲昵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
他低头在目光澄澈且清冷的人额间落下轻轻的一吻,在分开时一把点住了这人胸前的穴道。
李莲花愣了一下,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这人的目的。
“你这是何必呢?”他轻声叹息道。
鹤之舟轻轻地打开锦盒,将阴草的花朵取下,小心地拢成一团,喂入李莲花的口中。
他怕这人不愿配合,便道:“若你还不愿服用,我便将其嚼碎了后用嘴喂你。”
若是阳草也便罢,毕竟鹤之舟的内力虽然称不上至刚至阳,但十分特殊,想来是可以炼化药性的,偏偏这株是阴草。
这人若是嚼碎了,万一余毒残存在口腔,或是不小心被他吞咽了些许,他那百毒不侵的体质不知道能不能抗得过。
想到这,李莲花彻底投了降,无奈地张嘴将阴草吞下。
鹤之舟担心影响药性,连忙又把阳草的花朵也摘下来,在他吞下阴草后便急忙喂进他嘴里。
忘川花的药性霸道,却不是那么好化开,鹤之舟解开他穴道后将他扶坐到榻上,手掌贴上他的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灌入他的身体,像浪潮一样冲击着刚刚喂进他体内的忘川。
阴草的药性最先化开,但才一开始,李莲花的脸上便浮现出痛楚的神色,碧茶之毒亦顺着他的经脉爬上手掌,胸膛乃至脖颈,甚至还在往上。
鹤之舟被吓了一跳,连忙挤压着身体里的内力,分出一部分去勾动李莲花本身的扬州慢心法。
随着阴草毒性发作,李莲花只觉自己的奇经八脉一寸寸地撕裂,痛得他忍不住哀嚎出声。
鹤之舟能感觉到他体内经脉混乱,便也不再分神去推着扬州慢运转,而是将北冥神功中刚猛的那部分集中全力地化开阳草的药性。
二人正是运功的紧要关头,已经提着食盒到门口的方多病被李莲花的惨叫声吓了一跳。
他连忙推门入内,却见李莲花面上一阵白一阵红,表情痛苦狰狞,额上青筋尽数浮起,一副命不久矣,命火飘摇的模样。
再看他身后的鹤之舟,内力运转着不断渡入李莲花的身体,不久前还能与笛飞声对掌的人如今却是满头汗如雨下,面色青白,两只眼遍布血丝,却仍在压榨着身体里的最后一寸余力。
他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许是因为李莲花的声音被引来,便连忙退出房门,将门关紧,抱着尔雅剑守在门外,将来查看情况的石水劝去了别处。
但他独自站在门外,想起房内明显处于险境的两人,心中亦有说不出的焦灼。
方多病不懂自己不就是跑远了些,去了远一些的膳房,下人特意为他们做了几道菜又耽误了些时间,怎么回来之后二人便成了这样。
他只能在心里念叨着两人千万不要出事,却也不敢随便走动,怕自己发出的动静会影响到鹤之舟,让他走火入魔,导致两人一起完蛋。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知道石水又来了一趟,他那特意来捞他回家的小姨何晓凤也发现了他,但都被他一一应付了过去。
屋内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他看着时辰,心中实在不安,到底是尝试着又推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只见原本一前一后坐着的两人如今已经相拥着倒在床上,李莲花衣襟处还有床榻边缘是深得犹如黑墨的血水,而鹤之舟的嘴角也垂着血迹。
他心中又惊又冷,一边喊着“李莲花”“鹤兄”,一边扑上去摸着两人的鼻息。
半晌后他满头虚汗地一屁股坐在了那摊黑血上。二人呼吸算不上微弱,虽然看着严重,但想来应该是渡过危险了。
不过他仍是不太放心,缓过那阵后怕后,他便顶着屁股上一大块晕开的黑色血迹,一边跑向前堂,找这玉城里的大夫,最后还是在石水的帮助下,找到了个还未被遣散下山的大夫。
两人的情况都不太好。
鹤之舟内力耗费过度,已隐隐伤了经脉,短时间内不可再随意动用内力,否则往后武学恐怕再不得寸进。
而李莲花更糟,五脏六腑皆有损伤,内里虚耗过度,若不是鹤之舟用大量的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怕是往后都要缠绵病榻,有损寿数。
方多病送走了大夫后坐在已经收拾干净了的床边。
他这会儿也回过味来,鹤之舟宝贝着的锦盒里已经空了,方才两人估计是在运功逼毒,所以李莲花吐出来的血才会是黑色的。
他心中五味杂陈,虽然与李莲花相识时间还短,但他心中其实是隐隐佩服着这个江湖游医的,毕竟他自诩聪明,却做不到这人那样几乎一眼就能发现案件的端倪,尽管体弱了些,却正好与他互补,若是愿意与他一起行走江湖,那恐怕没什么能难得住他们的案子。
也是因此,在又被丢下,以及发现对方有可能是药魔的时候他心中生出些被背叛了的怒火,哪怕隐隐觉得有些蹊跷,也视而不见。
他从未想过李莲花这人那一脸病容,原来是因为中了毒。
因为心中愧疚,他忍不住待床上这人更加仔细,连带着鹤之舟也跟着享受了大少爷粗手粗脚的擦拭。
不过奔波了两日,即便方多病是习武之人也难免有些疲惫,他又不放心床上的两人,想了想,索性将两人往里推了推,脱去外袍后也跟着爬上了床。
他几乎是一挨枕头便睡了过去,一夜无波无澜地睡到天色大亮。
反倒是还是伤患的两人先一步醒来。
被两个大男人夹在中间的李莲花睁眼后忍不住先瞥了眼左侧那脑袋都快枕到他肩上的少年郎,无语地一翻眼后,才看向搂着自己腰的鹤之舟。
这人几乎跟他差不多时间醒来,见他看过来,这人先是支起身体瞥了眼方多病,随后才搂着他一个翻身,将他藏到了床榻里面,还凑上前来亲了亲他的嘴角。
李莲花瞪了鹤之舟一眼。
他可还没消气呢。
鹤之舟顿时便没了脾气,只将还苍白的脸凑近他颈侧讨好地磨蹭几下,正想再撒撒娇,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方多病疑惑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