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火灾
梁磊与唐贝贝相识于一场火灾中，那年他是刚当上消防员没有多久，就接到任务出警来到一个居民区救火，着火的房子正是唐贝贝家中，他破开门看到唐贝贝晕倒在地上，应该是吸入了浓烟导致的昏迷，探了鼻息，还有呼吸，赶忙抱起她往外奔走，在下来的途中她好像是醒了，嘴巴微张，却没有声音，梁磊与她说话：
“没事了，你现在安全了，救护车已经在楼下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那话像是很有作用，说完她就又继续晕过去了。梁磊送她上了救护车，与同事继续清理收尾的工作，这件事情他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他们的工作与职责，很快他就忘记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姑娘来到消防站找他，他当时出来看到的确实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不认识，但人长得挺可爱的，眉清目秀的，挺秀气的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
她说出来意，梁磊才想起来原来是她，没想到她人长得还怪好看的，那小姑娘是来感谢他的，还说什么想请他吃顿饭，他当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原因无他，这没必要，救人是他的职责，要是每个人都请吃饭那还得了？那姑娘听到拒绝的话也没有放弃，直接把她那写着她的电话号码的纸条塞到他怀里说：
“不行，必须得请吃顿饭，我妈说了，这是救命的恩情，不能这么随便就算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联系我。”
说完丢下号码撒腿就跑，像是百米冲刺般的速度跑去，他还来不及开口人就已经跑没影了，他拿着电话号码丢了不是，不丢也不是，正是万分纠结该如何处理的时候。
他的老班长与同事跑过来，他们早就在听说有人找他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热闹了，还听说是一个小姑娘，更按捺不住那八卦的心，早早地在一旁扎堆瞧着他们这边的情况。等人走开后，老班长跑过来与他说:
“哎哟，你这个呆子！”
老班长恨铁不成钢似地愁死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将来能娶着媳妇？
“？”他还是不懂。
“你这个笨蛋，人家小姑娘明显是看上你了，说救命之恩请吃饭只是借口，人家都这么主动了，你还瞧不出来？你倒好，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笨，简直是笨死了都。”
老班长在一旁骂他。战友们也都附议：
“对呀，也不知道人小姑娘瞧上你什么了？不就长的有点儿小帅气吗，哼。”佯装嫉妒。
“我们刚刚在一旁瞧着快愁死了都，还好人家没打算放弃，要不然啊，你打一辈子光棍吧。”
听完他们分析的话，他才逐渐意识到原来竟是这样的，他脸上的红晕也不知道是何时爬上来的，那么地悄无声息，惹的他措手不及。
众人看到他那初动春心的羞涩样，纷纷以过来人的身份抢着说要传授他追女孩子的经验，说当年是如何追上你嫂子的。那段时间，他认真地学习了如何追女孩子，很快他就找了休假的时间约了她出去，他们也像平常的年轻人一样做些吃饭看电影增进感情的约会。
很快，不到两年的时间，他们就决定要结婚了，结婚那天很热闹，那是他最幸福的一天，那天他感觉形容不出来，很奇妙，很紧张，很开心，像是往常人所说的他终于找到了一生相伴的人，无他，就她一人一生足矣。
婚后的日子很快唐贝贝就怀孕了，再得知还是双胞胎的时候更是惊喜，但同时也在担心她怀两个很辛苦，他是对她有亏欠的，他因工作原因，不能时刻陪伴在她身边，唐贝贝很善解人意，她会说没有关系的，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两个女儿出生的那天，他请了假陪在她身边，当看到女儿的面庞时，那刚出生的小孩儿实在是很难看的，脸上皱巴巴的，他心里想着这两个孩子终于平安到来了，折磨了她妈妈好久呢。
原本皱巴巴的小孩儿慢慢地随着时间一起长大，脸变的粉嘟嘟的，全身透露着粉嫩，还是俩女娃，跟之前完全变了个样，变的越发可爱，光是瞧着，心底就暖洋洋的。
他取名为梁乐乐，梁欢欢，发誓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爱她们，好好保护她们，要是有人伤害她们，就跟他们拼命。
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幸福，几乎一有时间他都是回家陪着老婆孩子，等到孩子开口说话之后还了解到爸爸的职业，乐乐开口说：“爸爸是超人，超人。”
“爸爸是消防员，不是超人。”
“不管，不管，就是超人，电视上说的，爸爸就是超人，我长大以后也要去当消防员。”他被逗笑了，女孩子可不兴当啊。
他们要是这么幸福地生活下去该有多好啊，可是为什么这幸福那么地短暂，是老天爷觉得他太开心了,太幸运了拥有她们了吗
直到那一天车祸的到来，唐贝贝载着两个女儿回了娘家一趟，回家路上车子被撞下高架，三人的性命直接没了。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刚救了一个跳楼的人回来，肩膀有点拉伤，再听到死亡消息的那一刻，他瞬间脑子一片空白，在意识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脏骤然被一只无形的双手捏的死死的紧，他发疼的厉害，好像要呼吸不过来了，勉强撑着身体来到停尸房，掀开帘子的时候触目的是一具烧焦的尸体，旁边是两个同样烧焦的面目全非的小孩尸体。
那一刻，他身体剧烈颤抖着，脸色惨白，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可是怎么都发不出来一句，他想喊喊他的妻子，喊喊他的女儿，可是用尽全身力气还是发不出来，只是眼泪汹涌地流了满地，模糊了他的双眼，他视线看不清楚，耳边有轰鸣的声音响起，震得他耳朵好疼，最终再也承受不了刺激，昏了过去。
事后，他与家人办完了她们的葬礼之后，在法庭上等着法官的判决，可是当听到只有三年的时候，他很愤怒，为什么是判了三年，只判了三年，三年的牢狱能伤害到他什么，能惩罚他什么！他不满意这次判决，在他打算上诉的时候，有人来找到他，他说：
“李保泉是替人坐牢的，真正犯案的是孙康，你好好仔细想想。”
是了，他认真的看了当时的案件调查过程，李保泉喝的酒就算酒量再不好也不至于会把车开得那么地离谱。
据当时目击的人说当时有一辆跑车开得非常地快，车子开得十分歪扭，失控了那般，像是严重醉驾的人开的车，可当他要求重新审这个案件的时候没用，没有人肯理他，警察都说没什么疑点，案子就是这么简单，就是李保泉开的车，他上诉的时候也被驳回了。
那一刻，他好像感觉到孙康家里有人在保他，对了，他老爸老妈是法官，检察官，怎么可能让他去坐牢呢，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
他的信仰崩塌了，突然间觉得十分的可笑，当他在拼命地救人的时候，他的妻儿的性命他护不住，连所谓的公平也要不到，他什么也做不了，他不顾危险奋身救人的意义在哪儿？当他遇到恶人的时候谁能够保证他的权益？他所做的那些意义到底在哪里！谁能来告诉他！
他最后辞去了工作，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似乎喝醉了就能忘记痛苦了，就能忘记…了，可是骗人，酒一点都没有用，每天早上睁开眼睛都是无意义地活着，只是活着而已。有一天，那人又来了，他说：
“要加入我们吗？”
“滚开！”他大声吼道。
可那人还是没有走，他坐下来与他说起一件事儿，一件关于他以前的事儿，他知道了，原来他们都经历着相似的事情，他说：
“我和你一样，当年每天都很痛苦，我也想过死了一了百了，这样就不会痛苦了，可是我后来想过，凭什么我要悲惨地死去，而他们却在潇洒快活着！凭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什么也做不了，仿佛在告诉我，我的一生就是个笑话，是他们愚弄的笑话。我早就在很久以前就计划着这事儿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他伸出手，他终究还是握上去了。加入他们之后，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与他正遭受着苦难，他和他们一起计划着这些事，与郭志强不同，他是懦弱的，被迫加入的，再被人如此伤害后还不肯加入，他们只能利用他的软肋来刺激他。而他梁磊是主动加入这场计划的，他要孙康死。
他在现场亲眼目睹孙康被炸死，那一刻，他是兴奋的，他是解恨的，他全身的细胞每一个都似乎在告诉着他，它们此刻很快乐，前所未有的刺激快活着！那一刻，他所有的痛苦好像都得到释放了。
在场的人听完他讲述他与他妻子这美好的相遇却结果这么凄惨，所有人都沉默着，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种悲凉，怨惜的味道。让人闻不得，呼不出来，只能生生压在胸口。
“对于你的事，我很抱歉，可这不是你能决定他人生死的理由。”
陈华康与他对视，目光镇定道。
“呵，陈队长，你可真是冷血啊。这要是发生在你身上，指不定你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呢。”梁磊讽刺道。
“我是警察，警察这个身份就注定我不能走非法的道路，更不可能知法犯法！”陈华康目光依旧坚定无改变。
“是吗？陈警官，我们都是爹娘养的，没什么区别，别以为你披着警察的外衣就可以自认为高人一等了，不管是警察也好，普通人也罢，只要是人，就会有感情，有感情就会有痛苦，有痛苦就会折磨，在经过非人的折磨之后，没有人能够保留原样，没人能够不变！”梁磊发出诡异的的笑声，面目有些可怕了。
“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至于你们经历的那些事儿，我不敢保证会一成不变，但绝不会像你们一样，肆意夺取他人性命！”
“哼，你倒是喜欢教育人，不过你说的也对，你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儿，你又会怎么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人是谁？或者说他们是谁？你们还计划着什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
“想知道？你们自己去查呗，等你们查下去了，也就真相大白了！”梁磊哼道。
“你们有几个人？”
“几个人？几个人我就不知道咯，反正不是只有一个，能查到多少，就看你们的实力了。”梁磊朝他说。
陈华康意识到他不会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的，眼色示意俞东恩慢慢行动，两人合力把他拽下来。
“说起来，”梁磊又开始与他们说话：“以前我也曾遇到过几个跳楼的人，当年的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跳楼，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去死，可是现在我能够清晰地了解到他们的痛苦了，我当年也绝不会想到我今天会站在这里，站在我曾经鄙夷的道路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因为啊，没有动力活下去了呗，当你每天活着都很痛苦的时候，想着的就再也不是活了，而是想得到解脱，这个世界没有他们所留恋的东西了，但凡有一点牵绊，都想拼命抓住它。”
当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就是仇恨，可现在仇恨已解，他的心早就已经空了，他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没有了。梁磊似乎露出了一个笑容：
“陈警官，我很高兴能够与你倾诉，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吧，只要你肯坚持查下去，只要你能查下去，你会发现惊喜的！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说完，他张开双手，面带笑容，身体朝后倒去。
俞东恩猛然一惊，大惊失色！他立即冲到前面想拉住他，陈华康与身后的人都惊呼出声，每个人都奋力冲过来想拉住他，可是来不及了！俞东恩伸手向前抓去，距离他只有几厘米的时候了，只有几厘米就能碰到他了， 就快了！就差几厘米了！
可是！
错过了！
他错过了！
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与梁磊的手错过。想抓住可是怎么抓也够不到。怎么都抓不到他。
在差点碰到梁磊的手的时候，他的身体呈物体直线下降的趋势坠落，俞东恩大喊：
“不……不要！！！！！”
直到巨大的“碰”地一声响彻天际。
人体掉落在地面上，鲜血瞬间迸出，溅开。
俞东恩亲眼目睹人死在他面前，他身体颤抖着，再也站不住，蹲下呼吸，那冲击画面实在太强烈了，他第一次经历过这种场面，他有点受不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陈华康急忙查看俞东恩的情况，看样子是被吓到了，在他背后拍慰着，给他顺顺气。着急道：
“怎么样，没事儿吧？”
已经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和了许多，他强忍着情绪道：
“我…已经好很多了。”
“要是实在不行，就回家歇歇，这总得有个过程。”陈华康心疼地说。
“不用了，我能行。”
俞东恩强忍着这无力感，强忍着这冲击的画面，安慰自己：这没什么的，这不是自己的错，他可以的。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陈华康看俞东恩这情况也没再说什么，吩咐局里的人安排维护、清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