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搬离皇宫
时隔五年,康熙的遗体移陵至清东陵的景陵,茹素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刚开始放开肉食时是以肉汤为主,大人还好,就担心下面那些小的,盼着吃肉几年了,突然吃肉没节制积了食,所以,沈裴然派了身边的掌事嬷嬷去盯着她们用膳。
结束守孝,宫里也活跃了起来,沈裴然忙的飞起,各王府、贝子福晋、诰命、各官员家眷纷纷递牌子进宫,有来求恩典的,有来找她联络感情的,接牌子接到手软,她一天坐在外堂不动地方,接待完这个,接待那个,每隔一刻多钟换一拨人,身边的宫令女官带着六个笔侍不停笔的记录着所求的人,所求的事。记录的这些册子挑拣着重要的先送皇上批阅,等皇上看过送回后,再处置。
停了四年多的选秀随着圣旨拉开序幕,今年的秀女比往年都多,没办法,选秀是八旗女唯一高嫁的机会,有点身份的人家都只娶入选过的秀女,虽然选秀的规矩在沈裴然看来很没有人性,但是对八旗女来说却是不能或缺的机会,这次大选拖了四年,除了实在拖不过的寻了人家,其他的都硬等着宫门打开迎她们大选。
尚书房那边因为选秀直接停课了,虽然隔着两个宫殿,但沈裴然还是担心有个冲撞,惹了事端,所以和雍正商议后,阿哥们顺势放了大假,等秀女出宫了他们才能回来上课。
花骨朵似的少女排队依次进宫了,往年都是安顿在储秀宫,今年人多,一部分安排在了钟粹宫,年妃、齐妃被沈裴然派去打理选秀的事了,当然,提前敲打了她们一下:“你们都知道皇上的喜好,这差事如果办的出了差错,本宫直接停你们牌子一年,正好新人也来了,都给新人腾地”。不长眼的东西留着也无用。
年妃、齐妃赶紧保证,会办好的。
沈裴然看着这俩不长脑子的就想起她们上蹿下跳的争当皇后的乌龙事,就没见过比她们还讨嫌的,沈裴然斜睨她们一眼,嫌弃的挥挥手打发她们走了。
那拉家也有秀女,沈裴然故意没和年妃、齐妃打招呼,她就看看这俩长没长记性。
她俩如果敢不到最后一关,把那拉家的秀女刷下去,她就告诉雍正,两妃野心长了,已经敢挑衅她这皇后了。雍正最恨不安份的人,他们爱新觉罗家自顺治皇帝起,都不喜欢野心大又不安份的女人。
当然如果那拉家秀女留到最后一关才刷下去,她就饶了两妃这段时间的犯蠢。但是,如果敢最后把人留在宫里给她添堵,她就给年家、李家各赐两个大姓的侧福晋,既然都不想好,那就釜底抽薪,从根源处解决。
沈裴然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宫务,忙忙碌碌三个月,选秀结束了,需要见的人也都见过了,年妃、齐妃这次长进了,选秀的差事办的很是干净漂亮,各家都照顾到了,该赐婚的赐婚,该放回家的放回家,皇上的后宫也留了十几个姿色不错的,事情处置的干净利落,不像俩人的脑子能办出来的。
沈裴然在宫里的晚上还是睡不好,所以她想要搬离皇宫了。这几年,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晚上时常惊梦睡不实。她深知,如果再这样下去,她活不长,虽然她不是很在意寿命的长短,但无病无痛的离世和受尽病痛折磨的离世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搬离皇宫回去圆明园,她一个人搬的话,就怕心怀不轨的传出帝后不和的流言,这事该好好谋划谋划。
吃肉半年多了,雍正也没怎么胖,他应该是累的,一天就睡2个时辰,透支身体只为多看几十本奏折。大部分都是一堆的车轱辘马屁话,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雍正怎么就看的这么起劲。沈裴然在有意的节制下,也没长肉,甚至身体还是和守孝时一样的瘦弱。
“臣妾近日处理宫务,总有力不从心之感”沈裴然趁着雍正心情不错,不动声色的卖惨。
“请过脉了吗?御医怎么说?”雍正关心的问。
“诊脉了,无非就是身体亏空,要多补补,臣妾每天的补品没断过,可是,您看,哪有半点长肉的影子呀。”沈裴然有些委屈的说。
雍正听后心里一惊,皇后是担心身体要不好?那拉氏这个皇后做的甚和他心意,她如果真有个意外,后宫前朝都会再起风波的,随即:“来人,传御医”
“皇上,臣妾没事,前天刚诊过脉,就别让他们再跑一趟了。”沈裴然看雍正着急,反而温和的劝说。
“皇后,朕要招御医来听听他们怎么说,你也是,身体不好,不早些和朕说。”雍正关心的谴责。
沈裴然心里叹气,说什么?怎么说,她哪个脉案他没看过?“皇上,臣妾除了精神不好,没有其他不适,您尝尝这茶是不是喜欢,前两天,九福晋进宫送来的。”沈裴然试着转移话题。
雍正点点头:“老九包船从南方给宜太妃运来的,是不错,清冽爽喉”。老九这点家当,都折腾给宜太妃了。
不大会来了五个御医依次给沈裴然诊脉,诊脉后,雍正考校功课一样从症状到用药事无巨细的问着几个御医,御医们被问的齐齐冒冷汗,沈裴然不禁心里叹气,雍正这较真的性子,谁在他手底下都不好过。
沈裴然看御医们要撑不住了,雍正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了,遂出来解围说:“王御医,本宫的身体怎么样了,是不是要不好,你大胆的说。”睡眠一直不好,尤其是最近,她直接放弃了补眠,就不信御医能治好。
“皇后娘娘,您的身体有些亏空,需补一补,”王御医沉思片刻,斟酌的回了。
“我最近补的上火了呢”。沈裴然说,补不进去。
御医们暗自叹气,皇后娘娘是内里亏空,表里火气,必须补,又补不进去,很是棘手,不是长寿之相。
五个御医商量着开了方子,得到雍正的首肯后,逃似的离开了。
也真是难为这几个御医了,你说雍正不懂吧,他也看了几本医书,懂些药理;你说雍正懂吧,他又不会开方抓药。门外汉盘问人家专业的,问都问不到点上。
喝着御医新配的药,其实就是安神的汤药,开方子时,被雍正一番盘问,御医们更加谨慎保守了,新方子的药量小了很多,药效就更没有了。
这天沈裴然又和雍正说起力不从心之事,再次盘问完御医的雍正终是露出担忧的神色。
沈裴然趁机提出:“皇上,臣妾时常想起住在圆明园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臣妾总觉得住圆明园能好起来。”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在皇宫养病,想去圆明园。
“皇后为什么会有这想法”。皇后这么说的最终目的是什么?雍正怀疑的想。
“臣妾不知,只是心里有这感觉。”沈裴然深知雍正多疑的性子,所以不多说什么,让他自己想。
雍正没有探出皇后的心思,所以不痛不痒的接了一句:“圆明园吗,朕也经常想起圆明园,这时节莲花该是开了”。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皇上,咱们搬去圆明园吧”沈裴然再次诚恳明确的提出请求。
“搬去圆明园?”雍正心里冷笑,怎么搬,先不说每日的小朝了,就说每月初一、十五的大朝,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内忧外患,汗阿玛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朝堂,官员贪腐成风,他恨不得都抓了砍了,又不得不为了朝堂平稳,安抚人心,按耐下性子。
“折子在哪都能批,大朝再回来就是了,小朝可以把人召来园子”。沈裴然温声细语的继续劝着,康熙晚年,大朝都是在畅春园上的,不也是没事吗。
雍正愣了一下,心里想着皇后竟然真的想要搬离紫禁城,她在想什么?自古以来有多少人生生念念的想要住进皇宫,她却想离开。不知为何,此时,他突然想起了先帝,先帝也不喜欢住在紫禁城,早些年带着人到处巡视,晚年常住畅春园,临到大限才搬回紫禁城。
想起先帝,哀伤,无力,挣扎齐齐涌上雍正的心头。或许,皇后的想法才是清醒的,或许,是他执着了,佛说:何以故?须誓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终是他着了相吗?
离开紫禁城,跳出这个圈,是不是可以离先帝更近,可以探知更多先帝的秘密?雍正曾无数次自问,先帝选择自己的原因是否如他所想呢?
沈裴然没再说什么,她深知,自己没有能力左右雍正,也更没有给雍正耍心机的智力,她只能等过段时间再去哀求看看,盼着雍正能怜悯她的病体,如她所愿。
搬离紫禁城的事情,雍正左思右想半个月,终于,在御医第五次给沈裴然换药方后,雍正松口了:“皇后,咱们搬去圆明园住段时间吧。”
沈裴然自动摒弃段时间,感激涕零的说:“臣妾谢皇上,皇上也怀念咱们的圆明园吧”。她善解人意的主动给了雍正台阶,固执的雍正怎么能为了女人妥协呢,如果不消匿这个误会,他终会记下她的任性,在某一天厌烦她吧。
雍正点头,顺着皇后的话说:“确实令朕怀念”。不知道他终其一生是否可以抵得过先帝的万分之一。
夫妻俩各怀心思,达成了搬离紫禁城一事,俩人有默契的各自安排,在颁金节后,皇上带着皇后搬去了汤泉行宫,对外声称皇后畏冷,泡泡温泉温养几日,住了半个月,在雍正回宫上大朝的时候,沈裴然带着众心腹搬去了圆明园,上完大朝,众大臣还没反应过来时,雍正跟着离宫去了圆明园,满朝上下和后宫的人都被夫妻俩的举动弄晕了。
就在众大臣和后宫众妃嫔猜测皇上和皇后会不会在第二次大朝时搬回来时,皇上却在第二次回来上完大朝后又回了圆明园,皇后更是一点回宫的意思都没有,有大臣想要上折子说,皇上回宫的事,又犹豫,或许皇上再过个大朝就搬回紫禁城了,就这么疑惑着,怀疑着,雍正在圆明园住了快一个月了,一点住回紫禁城的意思都没有,大臣和后宫的娘娘们都急了,纷纷找各种渠道规劝皇上。
大臣们说,皇上应该住回紫禁城,一是,紫禁城作为权利的象征,有助于笼络人心。二是,紫禁城作为风水福地,养气益体。
后宫的其他娘娘纷纷哭诉,她们久不见皇上,甚为想念和担忧,没有皇上,这宫里度日如年,很是清苦。
雍正早就想好了对策,他对大臣说,圆明园已经和畅春园打通了,他住的是先帝久住的园子,身受先帝福泽遗馈,无论从权利的象征还是从风水上说,圆明园都和紫禁城一般无二,一段话把众大臣给堵了回去,这时候,大臣也明白了,先帝都搬出来了,皇上是打定主意要住圆明园了,他们硬拦又没有底气,先帝住畅春园他们没人上折子,现在是雍正皇帝了,却上折子拦着,没有道理,明摆着,会惹怒雍正。
雍正对后宫的嫔妃说,朕就在圆明园,想伴朕左右的,就离宫搬来圆明园。皇上这么大方的给了恩典,妃嫔们反而犹豫了,搬离皇宫简单,但还能搬回来吗?找什么借口搬回来?再搬回来后是否还能再搬去圆明园伴驾呢?她们在心里纷纷想念起皇后来,如果皇后在宫里就好了,她们可以说回来伺候皇后,当然也就更可以再回去伺候皇上。
年妃、齐妃她们犹豫着没有做出取舍,不知道该不该搬去圆明园,年妃那边怕离开皇宫就是离开了权利中心,而且因为皇后不在紫禁城,后宫里面,她反而是权利最大的了,所以她舍不下。齐妃那里也是,皇后不在,她急着和年妃争夺后宫的权利,哪怕宏昀劝了又劝,她还是放不下,已经被权利迷了眼。
弘历的额娘熹嫔也舍不得离开皇宫,她连着几年在齐妃这里服低做小的很得齐妃的心意,她也仗着齐妃捞到了不少好东西,再加上容颜不如下面的新人,所以伴驾也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弘昼的额娘裕嫔倒是个聪明人,她这次没有躲在钮钴禄后面,第一时间求了皇后懿旨搬去了圆明园,到了圆明园,日日来皇后这里请安服侍,不得不说,裕嫔很会说话看眼色,时间长了,沈裴然也愿意给这个女人一些颜面。
这次大选留的新人,沈裴然挑着聪明的召来了大半,不怕她们自作聪明不安份,就怕现在她们太安分,后面再后劲勃发无法收拾,先给点甜头等她们张狂,处置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