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15
看了那封信的内容之后,温阿巧受不了打击,竟直接朝着墙撞去想自尽,还好温家夫妻听到了声音,前来拦下了他。
原来当初宋启蒙带着那花楼公子去江州发展,是因为宋家暗中受了景云焕的威胁。
宋家夫妻深知惹不起景云焕,没办法只好吃了哑巴亏连夜离开了京城,宋启蒙怕耽搁温阿巧以后嫁人,才故意留下了那一封离别信。
宋家整个搬迁到江州之后,继续做着以前的生意,可那花楼男子是个不安分的,宋启蒙不喜欢他,也不愿意碰他,他就在家里大吵大闹,对着宋家的夫妻各种颐指气使。
宋家夫妻心善,人也都老实,说愿意给他合离书放他离开,但那男子压根不同意,跟牛皮糖似的黏上他家了一样,死活不走。
宋启蒙虽然生气,但她也不是那愿意动手打男人的女人,花楼男子愈发不可一世,甚至开始跟街坊邻居家的女子各种勾肩搭背。
有一次宋启蒙的母亲中午回家拿东西,不曾想正好撞见花楼男子带着野女人来家里乱搞,宋启蒙她娘一气之下跟那野女人打了起来。
但那野女人正当壮年,宋启蒙的母亲年事已高,两人打斗之后,野女人抄起一旁的铁锹打中她的后腰,宋启蒙的母亲当场倒地就起不来了。
野女人怕被发现,直接跑了。
花楼男子也知道自己惹了事,带着家里的钱也跑了,还是宋启蒙她爹感觉不对劲,回家才发现了宋启蒙的母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家里乱成一团,花楼男子不见了,家里的值钱的东西也都没了。
宋启蒙她爹赶紧找大夫,人是还活着,就是那一下也不知打坏了哪里,宋启蒙的母亲醒来之后就成了瘫子,站不起来了。
宋启蒙她娘动不了了,母亲为了照顾父亲,只好关了包子铺,家里的钱也全都没了,夫妻一夜白头,变得沉默寡言。
宋启蒙从母亲口中得知了花楼男子和野女人的事,怒发冲冠,发誓要找到他们给自己的母亲报仇。
但在这之前,她要先赚到给母亲看病的钱。
为了赚钱,宋启蒙日日帮人抄书,眼睛都要瞎了,母亲为了不拖累她,选择了咬舌自尽,父亲在母亲死后也陷入了空前绝后的抑郁。
宋启蒙大受打击,给了父亲留一些钱之后,选择去找那花楼男子报仇。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宋启蒙找到了那花楼男子,他花光了身上的钱,又重新去了新的花楼里干起了老本行。
宋启蒙假装嫖/客进去点了他,在屋中拿刀架在他脖子上才问出了真相。
原来他压根就不是什么为了保清白愿意自尽的良家男子,他是景云焕买下的棋子,为的就是逼着宋启蒙成亲,然后带着他离开京城,好方便让景云焕娶了温阿巧。
得知真相宋启蒙忍不住直接掐死了那男子。
花楼男子死了,宋启蒙也成了杀人犯被通缉。
但宋启蒙凭借着超高的智商 ,硬是躲躲藏藏三个月,还成功找到了当初打伤她母亲的女人。
用最残忍的方式把她活活勒死了。
宋启蒙报仇成功之后,拿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封信的来人是宋启蒙的父亲,他在信里说,最后一次见到宋启蒙是看到他被官府送回家的一具尸体。
他说,写这封信,就是想告诉温阿巧,景云焕不是什么好人,让他小心一些,写完这封信,他也要随着宋启蒙她娘去了。
温阿巧被温家夫妻拦住,没死成,但他的心,当时就已经死了。
他没想到宋家承受的这悲惨的一切,竟然是只是因为景云焕相中了自己 。
曾经温文尔雅的好姐姐,被迫娶了个搅家精,害死了伯母,还逼着她成了杀人犯,后自尽而亡。
伯父临死之前还给自己写信告诉了真相。
温阿巧简直痛不欲生。
温家夫妻为了温阿巧妹妹的仕途,求着温阿巧不要去质问景云焕这件事,但温阿巧根本忍不住。
他表面答应了,但在看到景云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泪,愤怒的质问了真相。
似乎景云焕没想到温阿巧会知道真相。
景云焕没否认,也没承认。
她对温阿巧为自己挡刀流掉孩子这件事原本还有愧疚,在看到温阿巧歇斯底里的质问之后,这点愧疚也没了。
从那之后,景云焕再没去过温阿巧的院子里。
一直到现在,这件事温阿巧也没跟任何人说过,所以张灵和许翠玉都以为景云焕是不喜欢他了才再没宠幸过他。
只有温阿巧知道,景云焕是如何的心狠手辣。
他四次三番想过自杀,但想起父母跪在地上求自己不要这样做,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起码,妹妹如今小官的位置,还是稳稳坐着的,或许是景云焕看在他挡刀的情分上才没下手那样绝情。
自从温阿巧不受宠之后,受的欺负不少,但是温阿巧也不在乎,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在后院里没有能说话的人,院子里也没伺候他的人。
偶然的相遇,结识了刚嫁进来的安如雪。
温阿巧最初是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很多次都想劝他,但看到安如雪用情至深,又一次次欲言又止。
偶然几次遇见景云焕,温阿巧也是立刻告辞走人,没想到因为这几次偶遇,安如雪竟疏远了他。
温阿巧知道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所以也没强求过。
这次听说了安如雪生孩子,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前来祝贺的,结果来之前在路上听到了下人的谈话,确定了之后,他提着礼物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不告诉安如雪,怕是明天真的听到锣鼓声,安如雪若是忍不住大闹一通,景云焕一定不会放过他。
思来想去, 温阿巧还是选择告诉了安如雪景云焕要娶一个戏子这件事。
安如雪静静听完了温阿巧的故事,他沉默了很久。
最终也没告诉温阿巧,景云焕是怎么在自己面前说他的事。
因为他已经能想象到,景云焕在那个戏子面前要怎么说自己。
温阿巧抱着孩子叹息了一声,道:“你就好了,起码有个孩子,还有个活下去的指望,我在后院里,连个指望都没有,单等着哪日老天开眼让我死了呢。”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你来当这孩子的干爹吧,左右以后,我跟你的日子也差不多。”
两人似乎都在这一天晚上,纠缠的释然了。
纠缠是因为心中仍旧抱有执念,释然是因为已经无法挽回了。
隔天,相府果然一早就响起了鞭炮声和锣鼓声。
戏子入门,安如雪作为一个夫侍,连去前厅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窝在自己的院子里,抱着孩子一个人发呆。
一连十七天,景云焕连一步也没踏进过安如雪的院子里。
这倒让安如雪有些安心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景云焕。
第十八天的时候,景云焕来了。
她像以前一样,带着礼物来了。
安如雪坐在屋里正在给孩子缝衣服,看到景云焕,心中猛地跳了两下。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想行个礼,又被景云焕拉住了。
安如雪无声的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想跟她有所触碰。
景云焕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冷漠。
语气里还有些委屈的问:“如雪,许久不来看你,你可是生气了。”
安如雪摇了摇头,“我怎会生妻主的气。”
“你就是生气了,你以前待我从未这般冷漠过。”
安如雪想笑,“那妻主又可曾这样冷落过我呢?”
他静静看着景云焕,试图从景云焕脸上看到一丝心虚。
但没有。
景云焕仍旧是十分坦然的样子,说:“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你说吧。”
也不知为什么,听到“解释”两个字的时候,安如雪都有些麻木。
景云焕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总不来生气的,但,如雪啊,我在家里无法做到一碗水端平,即便我想念你,但我并不知道怎么来面对你。”
安如雪没说什么,坐回榻上继续缝着东西。
景云焕继续说:“我之前娶戏子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了,我是被迫的,我不娶他,他如果闹起来,整个景家谁都不好过,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我理解你。”
安如雪低头忙着手里活,头也不抬的说:“你有你自己的顾虑。”
“你能理解我就好。”景云焕似乎放心了一些,“我这些夫侍里,只有你最懂我。”
那天下午,景云焕一直待在安如雪的院子里。
安如雪以为自己受了冷落之后,听了温阿巧的故事之后,就会对景云焕死心了。
可景云焕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他依旧如从前那般。
两人之间的相处,好像时光回溯,回到了曾经一样。
“晚上想吃些什么?”景云焕问。
安如雪呆呆的看着她。
突然在这一瞬间,心中复杂万分。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要是,景云焕只是个普通女子,也只有自己一个男人,就好了。
可若她只是个普通女子,那自己两万两的负债又要怎么还上呢?
若当初嫁给了普通女子,还债还一辈子,父亲也不会安详的死去。
一定在临死前还在担心自己。
想到这里,安如雪竟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
景云焕看着他发愣,还十分亲昵的碰了碰他的鼻尖。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安如雪回神,道:“没我吃什么都行。”
“那就让后厨做你平日爱吃的那些吧。”
景云焕招呼完下人,从袖子里摸出一枚玉佩,上面刻着景愿的名字。
他把玉佩放到襁褓中的景愿身旁,道:“这是我们的孩子雕刻的,用的是暖玉。”
安如雪盯着那暖玉,问:“大公子是不是也有一块。”
“只有我们的孩子才有。”
景云焕时常给他一种独一无二的感觉,可他分明也知道,自己才不是景云焕的独一无二。
安如雪看着那玉佩,笑了笑,没说什么。
当天晚上,景云焕歇在了他的屋里。
日子仿佛开始了倒流。
他们两个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的相处。
安如雪似乎自己也说得通自己了。
只不过是相处的时间短了些,一个月,景云焕也就来四五次。
但想起景云焕起码救了自己的命,也给了自己下半生依靠,安如雪还是认了她的好。
谁家女子有钱有势不多娶,他安如雪只想得个依靠罢了。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景愿也越长越大了。
温阿巧在景愿五岁那年就死了。
死于毒杀。
安如雪也不知道是谁给温阿巧下的毒,这五年里,后院来来回回添了好几位新人,不出意外的是,都是夫侍之位。
景云焕还是时不时的来。
每次来,都给安如雪和景愿带很多好东西。
后院的孩子,也从只有景黎和景愿,添了好几个,三位小姐和一位公子。
三位小姐都是庶女,许翠玉从生了景黎之后,就再没怀过孕。
安如雪也是。
仿佛孩子变成了他们的缩影。
景黎自小就容貌异常出彩,好像打爹胎里就选中了许翠玉和景云焕最好的容貌基因组合在一起,只不过性子跟许翠玉一样的娇惯。
但景云焕和许翠玉宠着他,娇惯也就娇惯了。
景愿好像是安如雪的缩影,自小就喜欢读书识字,还对算数十分感兴趣,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做生意的头脑。
出去和其他孩子一起玩,总能赚回来不少的糕点跟碎银子。
安如雪很怕他步自己的后尘,毕竟景愿怎么说也是相府的庶子,想嫁给好妻主十分容易,所以他时常阻拦景愿有做生意的头脑,把他送去练舞练琴。
每次景愿都偷偷跑掉,去集市上乱转悠。
时间长了,安如雪也放弃了,毕竟自己当年也是刘温良劝不住的人。
随着景愿慢慢长大,景云焕来安如雪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来的少,安如雪的日子就跟着开始难过。
朝政繁忙,女帝年事已高,局势动荡,景云焕身为大文官,自然要选择站队,这些年的脾气也随着岁数增长,性子越来越差,人也有点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