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限流（2）
捏柿子挑软的捏，boss大概也懂这个道理。冲向穆清，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穆清剧烈挣扎起来。
boss行动的同一时间，其余丧尸也开始围攻其他人，自己都小命难保，根本抽不出身去救穆清。
此时在他人眼里穆清已必死无疑，在心里默默为对方点了炷香。
柳南枝就在旁边，以他的能力救是肯定救得了的，就是大概率会受伤。他闭眼叹了口气，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把身前的丧尸踢开，抄起木板就往boss身上捅去。
boss吃疼松了手，下意识转头攻击柳南枝，一巴掌拍向他。他不退反进，应身而上，木板直接戳进了一块类似于心脏的地方。
boss像是受了刺激般仰头尖叫，却因此变得更加躁狂，丝毫没有要倒下的趋势。柳南枝不设防备，从数米高的地方被甩下。
他闷哼一声，感到骨头断裂般的疼痛，捂住自己另一个被抓伤的伤口，喉间一阵腥甜。正好这时两只丧尸攻了上来，他勉强撑起身转头与之对抗。
柳南枝开始拼命时早就不管脏不脏的问题了，那较为纤细的手臂竟徒生生捏断了一个丧尸的脖子。然后用尽全力力气把残骸甩到了另一只丧尸身上，再借用自身体重将它踹飞数米，压倒一片。
他做完这一切，终是强弓末弩，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柳哥！柳哥！柳哥你坚持住啊柳哥！”穆清都要哭了，自责得不行，一边帮柳南枝挡去周围的攻击，一边喊道。
柳南枝的脑海很乱很乱，他忽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似乎回到了那个糟糕透顶的现实世界。
“你个不要脸的！在外面找女人就算了，还带回来让孩子看见你们干的那些龌龊事！”
“我龌龊？我怎么龌龊了？你难道没在外面乱搞吗？还让孩子看到，不知道的以为你多喜欢他呢。你喜欢这个小拖油瓶就养着他啊，就带着他滚啊。”
小南枝坐在沙发上无助地哭着，嘴里不停地道着歉，希望爸爸妈妈不要因为自己吵架了。
……
“小拖油瓶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
“……”
不对，不对。
“去死啊！去死啊！”
不是的，不是他的错。
这一切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明明都过去了啊。
“柳哥！柳哥你快醒醒！”穆清还在喊。
“柳南枝——！”时简嘶吼出声，见柳南枝这样，像是发了疯般不管不顾想要冲出尸群。
伤口冒出的血浸透了衣衫，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大boss出现后，这些丧尸就不再听他的话了。反而近一半的丧尸都围在他这边，除了留着口气让他不死，他身上早已遍布伤痕。
几乎是刚杀了一个就有另一个顶替上来，杀不尽杀不尽根本杀不尽……
围得他寸步难行。
时简体内似乎有股隐藏的力量暴动起来，“柳南枝——！”他额上青筋暴起，全身抖得不像样。
柳南枝被吼得快要消散的意识骤然回笼，口中下意识地吐出一句：“你们俩嚷嚷什么玩意，头疼。”声线几近虚无，然后撑着地逼迫自己站起身。
他直起腰看向boss，缓缓吐息，笑了，笑得邪气。轻轻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血后，冲大boss吼道：“操你妈的丑逼玩意，老子今天不弄死你他妈以后就跟你姓！”
飞身而上，一举拔出插在boss心脏的木板，转入插向boss的颈部。
boss发出一阵阵痛吟，脚步踉跄。柳南枝惊喜地瞪大眼睛，他猜对了！
boss的弱点在头！
可是没等他再有什么动作，就被惹恼了的boss抓住，攥在了手里，想要放到口中吃下。
柳南枝觉得他骨头已经被捏断了，挣扎都没有力气，哪里还逃得了。
他累得不行，闭眼只道自己倒霉，打算放弃挣扎。
就在这时，时简暴起，木板狠狠插入了boss的手臂！它惨叫一声，松开了柳南枝。
柳南枝从半空再次坠下，时简立马应身而下，接住了他。他把柳南枝交给穆清，看向boss的眼神充斥着滔天杀戮！
他就着柳南枝插的那块木板又往深处捅入几分，复又拔出，再次深深捅入！
木板似乎碰到了什么，boss冲天嚎叫后，倒了下去。
『恭喜…恭喜成功击杀终极boss……』广播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了生命，僵硬的语气里竟透露出与人一般的疑惑。
话毕其余丧尸自动冲向boss的尸体，堆在一起后凭空燃起熊熊大火。
余下三人皆松一口气，却看到向他们走来的时简时脸色忽变。
穆清吓得下意识后退几步，“时…时哥，你的脸……”
“我的…脸？”时简没懂，看向自己的手臂，青筋上蔓延着一道惹眼的红纹，想必脸上也是这东西。他愣在原地，感到不可置信，疯魔般看着那道红纹，“怎么会……怎么会……”
与此同时，广播再度响起：『隐藏boss即将出现，倒计时60秒，请玩家们做好准备。』
『60，59，58……』
柳南枝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隐藏boss就是时简，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预兆。
就比如，那双绿眸。
他苦笑，踉踉跄跄跑向时简，抱住了对方颤抖的身躯，而自己的声线也跟着抖，“别怕，我陪着你的，别怕。”
时简不敢抬头，他知道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吓人，“哥哥，你别看我，好丑。”他没忘记哥哥最讨厌丑的东西。
柳南枝笑笑，故作轻松，“怎么会呢？”只是眼角滑落的泪水还是暴露了他的害怕，柳南枝捧起时简的脸颊，碰了碰他的唇瓣，“你这个样子可帅可帅了。”
时简感受到唇间的柔软，一怔，然后按住柳南枝的后脑勺猛地回吻。
『25，24，23……』
倒计时还在继续，时简骤然回神，他退开步子，将柳南枝推向穆清，朝她点点头，“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下他。”然后转身走向那漫天火海。
意识到时简要做什么，柳南枝几欲崩溃，喉间发出野兽频临死亡的声响，他哭叫着：“时简——！操你妈，给老子滚回来！”
哪怕柳南枝身负重伤，但在他暴怒的情况下，穆清还是快要拉不住他了，只得劝道：“柳哥！柳哥你冷静点，冷静点啊！”
就在快要脱手的时候，最后一个幸存者，中年男人上前拦腰抱住了柳南枝，尽全力拦住他，“小伙子你冷静点，60秒过后他就不再会是你的时简了！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时简身后是滚烫的火舌，眼前是远处挣扎的柳南枝，他笑得很幸福，“柳南枝，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只是，真的对不起啊，”思及此处，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以后得靠你自己了，我保护不了你了。”
『4，3，2……』
“柳南枝，好好活着。”时简转身投向火海，顷刻间被火势团团裹挟，『1……』
……
柳南枝被放开，体力不支瞬间跪倒在地。可他根本顾不得那么多，看着时简离去的方向，崩溃得放声大哭，“你別死，时简，你别死，我求你别死啊……”他不管不顾地挪动着膝盖一点一点爬去。
『恭喜玩家柳南枝成功击杀隐藏boss，本副本已通关。』
他狼狈的模样被火光映得格外显眼，“时简，你真的好狠心，留我一个人。”
弥天大火早就瞧不见时简的身影，恐怕已化为灰烬。
最后，柳南枝也如其他人一样活在各种副本里，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在其中一个，但他是真的做到了他给时简的那个承诺，带着他的信念活着。
后来当柳南枝再次遇见穆清时已是五年后，穆清出落得很漂亮，不再像当初一样一遇事就哭哭啼啼，做事成熟，是个能让队友放心的伙伴。
而穆清却觉得柳南枝变了很多，第一眼相见时，她甚至没认出他来。遥想以前，柳南枝身上狂妄张扬的那个劲儿似乎已经消退大半，只独留满身遮都遮不住的躁郁和戾气。
旁人见了想要巴结却根本不敢上前搭话，能力再强也忽略不了，这人一看就是那种不要命的亡命之徒的气质。
穆清也不知道是五年的时间让柳南枝变了，还是五年前的时简让他变了，或许都有吧。
没办法，整整五年啊。五年能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而他们还得在这儿，待上不知好几个五年。
“柳哥，五年了，你还想着时简吗？”穆清侧头看向柳南枝。
柳南枝拿烟的动作一顿，又像是毫无感触似的点燃它放到嘴里，“是啊，都五年了。可我能怎么办呢？偏偏在我缺爱的一生出现了他，而他，连一个念想都没给我留。”
他忽然出神，似是陷入了回忆，口中慢慢吐出一块烟圈，“留给我的，只有那些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回忆。”
柳南枝只能一个人，携孤独，走余生。
番外篇（再遇中年男人）：
“小伙子，好巧，又遇到你了。”中年大叔黄余说道。
柳南枝笑着摇摇头，“不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黄余看他的反应，无声叹了口气：“别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时简也会不想让你一直活在痛苦中。”
柳南枝视线飘向远方，那里是大片大片青郁的野草，声音忽然变得飘渺：“道理谁不懂啊。”
黄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沉默了良久。又道：“其实，你们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
“什……什么？”柳南枝猛地转头看向他，那张美艳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生动了些，“你什么意思？”
黄余耐心解释着：“时简是npc，他是一串数据。肉身死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消散了，没准你哪天遇到的副本里又见到他了呢？”
柳南枝听他这一番话，信了。高兴得语无伦次，连连道谢：“谢谢……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告诉我……”
“还有，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柳南枝高兴得不得了，怎么会不听？满口答应着。
待他转身离去后，黄余原本慈祥的眼神暗了下来，掏出根烟抖着手给自己点上。
若是其他的npc倒是有可能复活被重新投入到另一个副本里。可时简作为隐藏boss却违抗了游戏的规定，大概真的是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哪有什么再次相见，见不到了，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都是善意的谎言罢了。黄余只是不想看他这样消沉下去，好歹，好歹给柳南枝一个活着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