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穿衣税
江湖本应是快意的，是自由的，是热烈的，是奔放的。
庀兄弟的江湖之路却渐渐有些诡异起来，进了宣州地界不到半天，宣州下几个县的县主就开始到处寻找庀兄弟的身影。
许多变态和流浪者被当做庀兄弟，请进了衙门，然后半个时辰就被丢出了衙门的大门。
“呸，就你们还敢学庀兄弟。”县主们毕竟信息有限，只知道庀兄弟是个穿裤衩和红披风的变态，将官道上、小道上凡是看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人，先请到衙门核实身份便成了现在的第一要务。
期间闹过不少笑话，宣州万富县的县主是个官迷兼财迷，好巧不巧就在通往他那个县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裤衩，披着一件粉红色披风的疯子，衙役们将其带到衙门，县主大人问什么他都说是。
“你是不是庀兄弟啊？”
“是。”
“你是上林寺的庀兄弟？”
“是。”
于是这位县主好吃好喝的伺候了这疯子两天，疯子说的话颠三倒四的时候，这县主也只当做是庀兄弟的特殊人格魅力，甚至还动了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这疯子的念头。
“庀兄弟，可是对本县主的女儿有意啊。”
“是。”
这事还差一点就成了，但那疯子死活不洗澡，在县主女儿以死相逼的嫌弃中才被县主暂缓，两天后疯子家的人报了案，这才解救出这位差点一步登天的疯子。
疯子这几天吃得好，睡得好，家人接回去还胖了，成了胖疯子。
庀兄弟穿着他的青蓝长衣，仿若游方的道士，或者是饱读诗书的才子，这才逃过了这些，安安全全的到达了宣州城。
本以为宣州地界如此贫穷，城中会好一些，但庀兄弟进了宣州城才发现，这地方真的很奇怪，有些人明明出手很阔绰，穿的却也是破衣烂衫，庀兄弟还见到几个小孩穿着新衣服出门，被大人拉回去打了一顿，又换上了破旧的衣服这才放出来。
庀兄弟穿着这上好的青蓝红花长衣，走在路上经常被人从背后指指点点，更有人经过时会露出轻蔑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一个乡下小子。
“你看，那人穿着那件衣服，真傻，肯定是外乡人。”
庀兄弟还是终于知道了怎么回事。
“带走……”几个衙役经过街头，看见闲逛的庀兄弟，左右两边夹击，将他围了起来。
“等等……”庀兄弟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衙役，他们穿的衣衫，你能看出那是衣衫，你也能看出来那是衙役的皂衣，但你不能确定他们是真的衙役。
衣服像是布条般挂在身上，裤子只剩半截，有两个衙役甚至连鞋子都没穿，双脚满是老茧，比牛蹄子还硬。
唯一证明身份的除了这破烂的衣服就是腰间挂着的腰牌和手中的哨棒，棒子两端黑中间红，上面写着“差”字，证明是衙门专用。
如果说一路进了宣州地界似乎进了一个穷困的地州，进了宣州城则仿佛是进了乞丐窝子，偏偏这乞丐窝子中，很多人明明很有钱，街上卖的吃食就是明证，刚刚庀兄弟还看见几个穿着破烂的人，提了几斤大肉和肥鸡从身边走过去。
“各位衙差大哥，小弟初来乍到，可是犯了什么事？”
“嘿嘿。”几个衙役相互之间对视一眼，露出你懂的笑容。
“哼，你穿得这么好，根据你这衣服的材质……”衙役拿手搓了搓庀兄弟的衣服。
“最少要上十两的穿衣税，你随我们去县主府衙纳了税，拿了纳税证明，才可以穿这么漂亮的衣服上街。”
“穿衣税？从古至今有这税？”庀兄弟把自己学过的古往今来的历史想了一遍，虽然他就学过那么一点点。
当街拒捕可不是庀兄弟的作风，他被衙役围着，但从过路人的指指点点中，他总算是弄明白了一点点这地方的奇怪之处，他身上的银子本就不多，等到了亳州之后他还想要搭船呢，难道再跳一次河？
去到亳州之后走水路是他能最快到达新黄州的方法，那里还可以绕过上阳溪，不用再见到上次那让他出糗喊救命的地方。
难道再去油锅捞钱？
“各位衙差大哥，是不是穿的破烂就不用交税了？”从那些观看庀兄弟被围的路人七嘴八舌的谈话中，庀兄弟醒悟了。
“当然，这是衙门的规矩，穿的破烂就代表你穷，你自然不用交钱。”衙役们有点幸灾乐祸，这种戏码经常在外地人身上发生，至于来此地的商人，来之前哪个不是换上破衣烂衫。
庀兄弟看了看身上的衣衫，这是祝大嫦送给他的，他实在下不了手撕破，包袱中也没有破烂衣衫。
“那要是luo体呢？”庀兄弟向着几位衙役拱手说道，人在屋檐下，哪敢不低头。
“luo体自然不上税。”几位衙役仿佛找到了乐子，他们收税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哪个正常人问这个问题。
“不过luo体的话，那就算有伤风化了，几个板子是免不了。”说这话的衙役，满脸渴望，手中的棒子微微的颤抖。
“穿个短裤呢？”庀兄弟一脸的不耻下问。
几人越发的觉得有意思。“那倒不用上税，也不算有伤风化，毕竟本州穷困，偶尔还是有人只能穿个裤衩子。”
“唰唰唰……”三下五除二，庀兄弟只剩下了一条裤衩子穿在身上。
他原本就没有红色裤衩子，上次那是被血染的，此时穿的是一条黑裤衩。
“嗯……”几个衙役面面相觑，好家伙，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脱衣服这么快的，比他们去勾栏脱衣服的时候还快。
“记住了，在宣州，穿好衣服要上税。”一个好心的衙役拍了拍庀兄弟健壮的身躯，这家伙身材不错，就是身上毛多了些，脑子也似乎有点问题。
几个衙役一步三回头嬉笑着离开了，只剩下穿着裤衩子的庀兄弟感受到了身下传来的寒意。
这是个什么地方？换套衣服就不用纳税了？等等，这是纳税的问题吗？这穿衣税才是什么鬼东西……
庀兄弟再次成为了穿着裤衩子的变态，但好在祝大嫦送的粉红色披风他没有拿出来，那才是真变态该穿的。
“大兄弟，你也是外乡来的吧。”一位穿着半截袖子露在外，裤子也是半截的白脸汉子，好心的过来拉住了还在发呆的庀兄弟。
“嗯，这位大哥也是外乡人？”庀兄弟收拾好本来已经打算luo奔的心，多好的机会，怎么就有伤风化了呢。
“嗯，同是外乡人，兄弟似乎没有来过此地，不如我陪兄弟喝上两杯。”
“好。”庀兄弟已经坐到了那白脸汉子刚才的位置上，将他的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今日刚到此地，还请兄台多多解惑。”庀兄弟也不客气，这种冤大头客气啥，通杀。
白脸汉子却毫不在意，只是对面一个同样穿着半截袖的魁梧汉子哼了一声。
“那是我的护卫，兄弟不用在意。”白脸汉子给那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不再看着这边，低头对付面前的烧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