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君与舅舅（2）
茜茜娅站在床边整理接下来要用到的圣水和母神项链，考虑了一阵，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天君送的符箓和千穆送的魔法卷轴。
“这样就差不多了吧？”
“噔噔噔！”“阁下准备好了吗？差不多那个吸血鬼就要出来了。”
打开门，村长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拿着猎枪：“阁下只有一个人吗？没有什么帮手吗？”
“你看我来的时候像有帮手的样子吗，村长？”
“说得也对。”
茜茜娅诧异地靠近村长，将双手搭在他肩上：“我倒是有一个问题。”
“阁下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这里真的只有一只吸血鬼吗？”
村长丢下手中的东西，张开满是尖牙的嘴向茜茜娅的脖子咬去。
“圣光！”
一团圣光在茜茜娅手中聚集，灼烧着村长的身体，她按住村长的头，任他在地上翻滚，变成灰烬。
“母神会保佑你的，村长。”茜茜娅捡起提灯和猎枪，在灰烬堆中翻出子弹，用圣水浸泡后上膛，“可惜我不是母神。”
……
天君坐在房顶，看着不远处的处决台，回忆第一次选择武器的时候——他的父亲是使剑的，母亲也是，两人各修一套剑法，又在此基础上开发出组合剑，两人练剑时，情意绵绵，柔情切切，两剑齐出，在同境鲜有敌手。
不过天君不喜欢，他感觉使剑太软了，他想要一把比较硬气些的武器。
“姐夫，这是那个家伙藏的东西。”舅舅赤裸着上身，满是鲜血，将手中的苗刀往地上一插，口中吐出的浊气，在脚旁的水池炸开，溅天君一身水。
“知道了，回去换身衣服再说。”
“好。”他拔出刀，耍个刀花，看向怔怔的天君，开怀大笑，“小屁孩儿！”
虽然之后舅舅被母亲追出来揪着耳朵教训了一顿，但天君告诉父母除了苗刀什么都不学。他看见母亲铁青着脸把舅舅抓出去，那天舅舅叫得很大声，父亲捂住他的眼睛偷笑。
“算你狠！”舅舅最后拄着苗刀指向他，最后的最后，天君也笑了起来。
“想起什么高兴事了？”千穆递给天君一瓶果蜜，“这个可以在战斗中治愈你的身体。”
天君接过尝了一口，一股暖流逐渐在腹部升起，口感倒不像上次那样苦得发涩：“我记得这不是苦的吗？”
“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千穆走到天君身旁坐下，“我改得怎么样？”
“好喝。”
两个人相视一笑，抬头看向天空，想着各自的事情。
教廷的神职和修炼的境界一样，同一神职分上、中、下三境，换算过来天君和自己都是神官上境，离神侍境不过一步之遥，而教皇是神音上境，除去老师、母神和东方天宗的那两位，基本是无敌于世，如果不是老师，自己明天要在这样的存在的眼底下救人，千穆多少感觉不太实际。
说到老师，千穆感到非常疑惑——明明在之前，这种状态的老师已经见过天君了，也帮过忙，怎么会提出这种要求？是因为教皇太强了吗？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天君抚摸着怀中的苗刀，小声呢喃着。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直到破晓，第一缕阳光照到两人脸上。
街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行人，抢着在处决台前占一个好位置，看看所谓的人类叛徒是否像传闻中的那样冷血无情，令人胆寒。处决开始前，囚犯会从监狱中带出，在城中游街示众一圈以儆效尤，护卫将行人拦在街道两侧，好让囚犯通过，更早起来准备的小贩连家中的小孩也带上，在人群中售卖鸡蛋，番茄，不少祈求得到母神祝福的人勒紧裤腰带，慷慨解囊，买下十几个，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蓄势待发——不少人拿好鸡蛋，腐烂的蔬菜，蓄势待发，现在在城中流传最广，信服度最高的传言就是越让叛徒屈辱，得到母神祝福的可能性越高。
“哗啦啦，哗啦啦……”
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在街道中响起，两侧的人伸长脖子，瞪大双眼，身高不够的小孩就钻到大人两腿间偷看，或者爬上别人的肩膀，那人也急着看，糊弄似地挥了挥手，都想瞧这叛徒到底长什么样，怎么能干出出卖种族这种事情，但那就是一张普通的东方面孔，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看起来很壮实，显得格外坚毅，只是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不知是谁先带了个头，将鸡蛋打到囚犯的后脑，随后鸡蛋和番茄像雨点般甩出，黄的蛋黄，清的蛋清，红的番茄汁顺着头发流下，不少粘在头发上，黏作一团，不少糊住他的口鼻，被吸入后堵住他的喉咙，他猛烈地咳嗽，不小心踩到脚下烂了一半的菜叶上摔了一跤，想要爬起，手又在地上打滑，手脚忙乱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在冰上失去平衡的狗，前面两个牵着囚犯脖子上的铁链的守卫拖着还在地上的囚犯继续前进，他有些喘不上气，不断挣扎，滑稽的样子引得两旁的人大笑，笑得有几个人手中的东西差点扔到守卫身上。实在买不起小贩东西和扔得快的人不愿干楞着，憋出一口浓痰吐到囚犯身上，或者吼出自己所能想到最恶毒的言语。
千穆在天君舅舅出来之前就离开去找老师了，天君则继续坐在屋顶上擦着刀，一遍又一遍；粗着气告诫自己还不是时候，一遍又一遍。
囚犯终于咳嗽着走到处决台上，台上一人走到他面前，朗声宣读罪名，然后给他脖子上套上绳索，等待处决的指令。
是时候了。
天君站起身，将果蜜一饮而尽，转瞬出现在处决台上，抽刀将绳索砍断，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舅舅，我来救你了。”他紧紧抱着舅舅，就像抱住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一样。
而后他看到了舅舅的眼睛，没有被人屈辱的愤怒，没有不复往昔的悲哀。
什么都没有，天君什么都没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