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修女出逃记（3）
芙蕾雅看着抱头蹲在地下的两人，有些头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们。
“你们怎么在这？”
凯拉慢慢挪动，捡起刚刚落下的银币，茜茜娅想着等会走在后面跑走要几分钟。至于芙蕾雅的话——啊？刚刚有人说话吗？
安德森从芙蕾雅背后走出来，踢了踢两人的鞋：“起来了——她们跟我一起散步来着。”
“散步需要翻墙？”
芙蕾雅想起刚刚男爵家的佣人说看到两个黑影，费力地爬围墙，要不要去帮她们开门。更头疼了。
“算了，等等一起跟着去村长家，记得不要乱说话，尤其是刚刚的事情。”
一行人慢悠悠地动身——芙蕾雅走在最前面，安德森走在最后，剩下的两个人被夹在中间——茜茜娅放慢脚步靠近安德森：“神父，刚刚老修女去男爵家干什么？”凯拉侧着脸，一边盯着芙蕾雅，一边偷听。
“没什么事，就是……”安德森越过两人，看向芙蕾雅的背影，从未觉得这位战友像现在这样脆弱，“就是打算停掉你们的下午茶了。”
“啊？那以后下午饿了怎么办？”
“小凯拉，修道院是晚上不让你吃饭嘛？”
“嘿嘿。”
“噤声！”芙蕾雅回头对凯拉和茜茜娅施展禁言咒，才安心敲响村长家的门。
“噔噔噔！”
“谁啊？”
“亚伦村长，是我。”
“吱——，芙蕾雅？你这么晚来这干什么？”村长从门缝确定身份才打开门，但现在这个时间段来拜访，着实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来详谈关于教廷方面调拨的粮食。”
“粮食！”亚伦让一行人赶紧进屋，四处张望，尽可能轻地合上门，快步走到芙蕾雅面前，却又突然停下，“粮食？”
“嗯，粮食。”
”现在哪来的粮食？不都收上去了？”亚伦逐渐回过神，从一开始的惊喜中惊醒。
安德森侧过脸：“芙蕾雅给你们争取来的喽！她还——”
“闭嘴，安德森！”芙蕾雅瞪大双眼，皱着眉大声呵斥。
亚伦拿出半片干烟，犹豫一阵后，将干烟撕成两半，点燃一半，放回去一半。他也明白了，这粮食怕不是那么简单得来的，不过也对，现在这世道和粮食挂钩的事有什么是简单的呢？现在这粮食不要，过几天可能就会出现饿死的人了，要的话，多少有些对不起芙蕾雅。
“哎！何苦啊！”
“我在这里也呆这么久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芙蕾雅抚摸着脖子上象征着母神的吊坠：“粮食会在明天下午送到，到时候麻烦你分配一下。”
“母神会庇佑我们的。”
一行四人起身离开。
看到芙蕾雅走之前虔诚的祝福，从不信仰神的亚伦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母神真有这么好，不过想到芙蕾雅，他又摇摇头：“狗屁母神。”
……
直到从村长家走出来，茜茜娅也没想明白老修女付出了什么才换来粮食——老修女每个月的工资要么“借”给村民，要么用来奖励她们，村里男爵和其他富豪捐的钱也分文不动地上交，在她呆在修道院的六年里，老修女就没有换过新东西，一直都是老几样，连伙食都不曾变过，所以她希望这些粮食是从教廷申请下来的，而不是和刚刚去男爵家有关系。
那她付出了什么呢？
茜茜娅不敢细想，几乎啜泣。
“呜呜，呜呜呜呜？”凯拉说不出话，张牙舞爪地安慰她，即使不知道为什么她哭。
安德森看着转过头的芙蕾雅，举起双手：“我可没告诉她们，她自己明白过来了。”
芙蕾雅舒展眉头，解除禁言咒，把茜茜娅抱在怀里：“哭吧，哭吧，自己明白就好，不要告诉其他人。”
茜茜娅哭得很大声，哭得半夜栖息的鸟飞出树林，哭得柔和的月光变得焦躁，哭得凯拉不明所以。
为什么老大就哭了？她明白什么了？有人能告诉我一声吗？凯拉微张着嘴，想不明白。
不过看来老大是走不成了，等明天给她买好吃的，嗯——顺便给老修女和神父也带点，这样自己的手也好受点。
“走吧。”
凯拉哼着不成调的曲，快步跟上，却被老修女拉住：“你跟上去干什么？”
“我们不会是回……”她四下张望，才反应过来这是村口，“啊？”
芙蕾雅忽然变得严肃：“修女茜茜娅！”
“在！”
“鉴于你带修道院修女私自出逃，我将代表母神对你做出如下处罚。”
“一，抄写《母神典》第一章三遍，在三年内提交给我。”
“二，好好活着。”
茜茜娅抬头看向芙蕾雅，在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能想清楚那时老修女怎么会流露出那样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温柔，又有些悲伤。
”我会的。“
安德森注视着茜茜娅逐渐远去的背影，用手捏着吊坠：“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怕她留下来说漏嘴，就让她走了。”
“不抓回来？等向教廷汇报的时候可不好交代。”
“总会有办法的。”
凯拉握紧怀里之前那袋钱，流着泪挥手：“老大，记得回来看看我！”
安德森踢了一脚凯拉的小腿：“现在多哭点，她是走了，你可还没走呢。”
芙蕾雅轻抚凯拉的头，给予她一些安慰：“你抄三十遍，明天早上交给我。”
“老大，你把我也带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