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昏晕的陈辉
第六章
夜色逐渐的深，不开灯，拉上窗帘的房间仅仅留下深邃的黑。将一光的眼前被黑暗蒙住，他不停的拨打电话，但依旧没有接听。着急像一把燃烧的火焰一直缠绕在他的心头，他不停的呼气，暗示自己，陈辉会没事的。
他躺下床，不停的翻身。就连枕头，被子也随着他不停的辗转而掉落。他在迷糊的睡意中不断的被惊醒。他坐卧在床板前，头发凌乱，看着手机里有关事情的进一步报道以及伤员的治疗地点，还有治疗的情况。
一光在手机上向公司申请了假，坐在电脑前看着飞往日本的航班。由于东京地震的原因。所有飞往东京的航班都被取消了，只有飞往其他城市的航班，他又疲惫的躺下去。这条消息还是两天前，一光更加不安。
直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了。林倾起床开门的声音将一光从慌乱的梦中唤醒，他惊恐的起身，定神的看了看周围。走出房间，林倾坐在餐桌前，吃着三明治看看着手机中的通知以及新闻。看到一光起床邋遢的样子。笑着说道：去洗个脸吧！冰箱里有酸奶，这几天你都没回来。还剩了好多，再不喝就过期浪费了。
一光点点头，在镜子前整理着没乱的头发。然后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日本地震了吗？昨天新闻里有报道。
林倾说道：没有，继续吃着早餐。后面她才轻放下手中的面包，看了一眼背后在洗脸的一光。问，陈辉……没事吧！
“没接通，我订机票了。下午的飞机！”一光轻声回答道，坐在餐桌前。倒了一杯酸奶。
“我陪你去吧。”林倾说完，然后拿起手机订起机票。
订完机票后，又拨打起了思烨的电话，但却还是无人接听。
“不用打了，昨晚也没有接听。”
一光和林倾匆忙的收拾行李，下午的航班还是比较早的。所以时间便显得很赶。两人只是简单的准备便赶到机场，由于地震才过了两天，所以航班的恢复也并没有很多。由于飞机还没开始验票进场，一光和林倾等候区里。看着人们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停的奔波着。广播不停的播报着准备进场，起飞的航班。人们大多无心顾及其他，只是紧张的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一光，你的手机，有电话。”林倾看着一光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电话来电的信息。
一光将手机拿起，他紧张的看后，却又平静的挂断了电话。而手机依旧不停来电，一光并不搭理，林倾偷偷的看了一眼拨打过来的电话，备注为：于涛。
此时的interest公司，于涛的办公室里，于涛正气愤的看着多次打不通的通话记录。他跑到一光的录音区，一光的同事们都在忙碌。于涛推开门，看着忙碌的人们抬起头，于涛才装回他原来那副严肃平静的模样，但怒火仿佛还残留在急促的话语中，他说道：一光呢？
“好像请了假。我在打卡系统看见的。”风华说道，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前，修着已经录制好的录音。
“请假谁批的，谁准许的。”他说道，想一会才知道只要提交申请，系统上就会上传。于涛推开门，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今天是他安排的有关于一光和曼辰的交流会，但却没想到出现这样的情况。
助理陈淇走进办公室，紧张的说着，对方已经在催促了。
于涛拿起手机，对方将电话拨通。说道：于涛，别告诉我又找不到一光，上一次出现那样的事，这一次也闹这一出。合作好有那么难吗？
于涛不停的安抚着他的情绪，对方给出了最后的时间。如果会前五分钟不能再让一光到场，他们便宣布取消这次交流会，可现在的于涛哪里知道一光去到哪里。他不停的在办公室里一圈又一圈的走着，但依旧收不到有关于一光的任何消息。他看向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每一秒都在逼着他。
他想起了上次打电话去电视台找林倾。他突然想起可能林倾会知道些什么，立马拨通了电话，但却收到林倾今天也请假的信息。
同时请假！于涛将手机扔在桌上，不停的摇着头。
“对方发来消息，宣布今天的交流会就此取消。”粉丝们和记者拥挤在门口，而当主持人西装革履走出来宣布取消，人们都喧哗起来。主持人点头鞠躬道歉。
突然有一个人大声的喊道：“那请问你能不能说明一下有关于这次交流会的情况？为什么取消？是什么原因？能不能让曼辰和一光出来说明一下或者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
主持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回场馆将门关闭。小小的场馆里，曼辰和她的助理坐在台上。而她的经理正在和骂着一光，来回的在空荡的场馆走着。
曼辰呆滞的坐在那里，拿起手机看着半小时前发给一光那条消息依旧没有回应。这时于涛和几位助理也从场馆的后门走了进来。曼辰的经理看着于涛从后边走出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于涛，你们公司到什么意思？记者，粉丝，狗仔都在外面等着呢，关键时刻你跟我说人不见了。你再这样子，我们这边是有权力拒绝和你们接下来的合作。”
没想到于涛只礼貌性的一笑，不紧不慢的说：“如果你要真心拒绝与我司合作，从上一次你就可以结束一切合作了不是吗？我们公司现在市场足够庞大，而且上次的合作不是得到了很多流量吗？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这次我们跟你赔个不是，期待下一次合作。”
“最好是！”经理将于涛手中的文件夹拿过。看着于涛朝后门离去的背影，他轻轻的翻开那本文件夹，在那张致歉信的下面，夹了一张两万块的支票。
于涛回到车上，让助理陈淇继续找一光，并继续向一光发通知。陈淇问道：“你不担心他们拒绝与我们的合作反悔吗？还有一光……”
于涛说道：“只有一光和他们公司的曼辰合作，曼辰才会有流量与热度，一光现在还有价值，在留他一阵子，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尽量找到他身边那个叫林倾的女生。不然迟早会误了我的好事。”
“一光两次出了失误，按照你之前的性格，不应该早就……”陈淇想问，却又止住，回头看着手机中的消息。
“早就什么，我说了他还有价值。目前他的盈利额占到总体的百分之四十。”
车辆继续向前行驶，于涛现在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谨慎。每一步他都尽量控制在自己的把握之内，唯一让他无法确定的是林倾。他让陈淇马上找到关于林倾的所有资料，他必须做出些什么，绝不会坐以待毙。
飞机穿破了薄薄云层到上空，机上的人们沉默着，里面像是一个繁华但却寂寞的村庄。只有服务人员在过道中走动，人们在座位上，或者看着窗外从未看过的美景，又或者寻找着消除寂寞的方法。一边打发着时间，一边又百无聊赖。只有一光安静的看着云层，从未看过的美景在最黯淡的眼神中也变得无光。
林倾坐在他身边，但却没有任何话语说出口。她面对着一光憔悴的侧脸，像是被生活打磨的刀，一层层的抹去了他曾经永远都灿烂的微光，而如今这束微光也在渐渐的熄弱，而完全不清楚，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熄灭。林倾伸出手，想靠近他那厚重的肩膀，可是她没有足够的勇气。仿佛被冰凉的风吹去了她微弱的火焰。随着沉默，零碎了整段行程。
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了这个狭小的岛上，人们有序的下飞机。一光看着陌生的国度，畸形的字体，狭窄的街道，让不安的心变得更加深沉。尽管已经深夜，但此刻的疲倦却没有让睡意滋长起来。一光的手机刚打开，便收到了思烨的未接电话。
一光马上拨打过去。
“喂！一光。”思烨显得十分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哪个医院。”一光很平静却又快速的问道。这让电话那边的思烨猝不及防。但她又立马调整过来。
她改掉低沉的声音，清朗的说道：我在深圳啊！陈辉在日本，我们哪里有在一个地方。
“别骗我了，这次地震对东京的破坏很大。”
“没有啊！你看错了吧！”
“思烨！我和林倾已经到日本了，地震已过去两天，陈辉的手机依旧没有接通，你也是！他的公司，几乎成了废墟，别瞒我了好吗？我想看看他。”一光冷静却强硬的忍住了将要突破内心墙壁的情绪。
电话的另一头，思烨终于忍不住了。她哽咽着，低泣的声音。凄凄然，也许，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她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林倾站在一光旁边都可以听到那凄冷的声音，一光没有挂断电话，也许，这样能让她感到有一丝丝的温暖吧。思烨低泣了许久，才用抽搐的声音说出了医院的名字。
“走吧！”林倾挽着他的手，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
一光说了句，在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谢谢你。
林倾看着他，点点头。两人向前走去。
医院里，人们不绝来往。一光看着每一间门上的门号，走进病房。还有其他的病人，陈辉在最里面那张床，拉上了帘子。只能在狭小的通道里看到思烨，她看着病床的方向，脸色已无血色。看到一光他们进来，她才起身，用手轻轻擦去残留在眼眶的泪水。
思烨的头发已经显得有些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陈辉的父母也知道了，不过我告诉他们没事。陈辉前段时间说，他父亲还在外出差，他们父母刚刚打电话来，想必也是知道了。”思烨说着。
一光将水果放在桌上，陈辉躺在床上，打着点滴。只能看见头上包了一圈纱布，一光坐在床边。轻产的问：医生怎么说？
思烨没有说话。林倾在一旁牵着她的手，可以感受到一丝丝的冰冷。林倾劝思烨回去休息，一开始思烨还是坚定的拒绝，依旧可以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忧虑。
“你们去休息吧！这里今晚我留在这里吧！”一光没有回头，只是坐在床头轻轻的说。
林倾带着思烨到附近的民宿。凌晨虽然街头还开着一些夜店，但大多店铺已经关闭。而医院依旧灯火明亮。这个医院是距离地震地点较近的一个医院了。所以一有伤员，还是优先送这个医院。
坐在计程车内，思烨便疲倦的睡去。林倾看着她靠着车门睡去的背影，想起了许多年前。她像男子汉一样坚强阳光，在岁月的打磨中，渐渐的消散。她感慨的看向窗外，摇下车窗，异乡的冷风吹拂过内心浓厚的忧愁，根本不知道何时才能停下来。她觉得这段时间太累了，累到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慢下来过好好看一看安稳的生活。安稳在被这些烦心不停的摇晃，直到安稳消失，她靠着车窗，望着窗外陌生的街头，却泛不起任何的波澜。
由于已经凌晨，并且没有任何的预定。所以根本没有较宽敞舒适的房间，只有一间退房的单人间。林倾也没有多犹豫，只是语言的不方便，处理起来也麻烦。她还要不停的使用手机上的翻译软件，早上匆忙的赶来，自己身上兑换的日元也不算多。回到房间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零钱。而手机的电量也处于极低的状态。房间十分的狭小，她扶着思烨躺到床上，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就这样睡去，只有挂在墙壁上的一盏昏黄的灯还在亮着。
整个夜晚的繁华并不能掩埋人们内心的痛苦，在废墟与这个城市的繁荣中，并没有找到所谓的感同身受。一光看着陈辉，低声说道：笨蛋陈辉，你倒是起来笑一笑啊。你不是最喜欢笑了吗？
一光低下头，在黑夜里，仿佛不能看到真正的自己。在黑暗的房间中，一光慢慢的进入到梦乡，看到了十分熟悉的地址。在那个城市中，在那个县城里。他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回家的路，就算不看路牌都能前往想去的地方。他又看到一个背影，还是当年那样的稚幼，他站在原地，不敢承认。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他走过去，又担心得陈辉会离去。现在是不是梦，他自己都不是那么的清楚。一光看向一旁的牌子，“行光第一中学”，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落，此刻时间仿佛被凝结了。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感到有人在他身旁。他迷糊的睁眼，恍恍惚惚看到眼前几个身影，他抬起头，自己的身披着一件外衣。陈辉的妈妈坐在陈辉身旁，辉爸在一旁安慰着她。思烨站在一旁已经显得有些麻木。不过还是拿起一旁的纸巾，递给辉妈，一边安慰着她。而这些话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一光，好孩子！这边就让我们在这里照顾他吧。你们有工作，忙，别耽误了工作。”辉爸低声说着。
思烨也在一边说道，一光，你们就回去吧！这里我们会照顾他的。
“他一定会醒来。”一光平静的说道。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辉爸过了一会笑着说道，是啊！他会醒来的，会醒来的……
一光他们是下午的飞机，他走出病房前，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辉，坚定的说道，他醒过来麻烦通知我一声。思烨。
思烨点点头，一光才和林倾准备出门。林倾拥抱了思烨，这一个拥抱，温暖了思烨内心的冰冷。可是思烨心里还是一个冰天雪地，一道光也只能融去冰山一角。思烨看着他们出去，才将医生昨天送来的报告拿出来。
“重度昏迷，请家属做好思想准备。”昨天思烨看了这份报告，像是满天的飞雪飘散在心头。整个房间里，气氛变得十分的冷淡，不停的弥漫在半空。
在车上，一光还是没有说话。下车后，也只是朝着出租屋的方向走去。他扶着一旁的扶梯，他昨晚都没有睡好，现在只感到全身乏力。他的双腿在一层一层的爬行中不停的颤抖，楼梯的灯随着林倾在后面的脚步声而亮起，一光扶着扶梯的手在突然间松开。整个人跪倒在地，他低着头，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地上，将悲伤洒了一地。
林倾赶忙将他扶起，将他的手背上自己的肩上。爬上最后的几层，林倾将他扶到床上，轻轻的将门关上。她回头看着空荡的房间，几天不打扫，小客厅里又被灰尘轻覆盖，林倾眼里装满萧条。被涂满色彩的世界在不知不觉间好像又将这些颜色慢慢的回收。
第二天一大早，于涛早早的来到了公司。平常他都是在规定时间后十分钟才缓缓打卡，而今天他打卡完便到了一光的办公室内。来回的走动，一边等着一光的到来。
一光的室内十分的狭小，外边则是一个大区域，一光自己团队队员的工作区域。于涛看着桌子上面，是一光杂乱的一些物品。包括创作了一些还未提交的作品，挂在旁边的照片。于涛拿上了一张照片，仔细的辨认。果然是林倾，他内心的恶魔不停的鼓动着那个萌生已久的想法，他坚定的面对了这一次选择。
房间的门被推开。
于涛若无其事的站在一光的桌前看着手机。
“请假去哪了？”于涛问。
一光喝了一口咖啡，说道，一个朋友受伤了，去看望他，我在请假系统上请过假了。
“下次找我，你知不知道，昨天可是你和林曼辰的见面会。李一光，你不要不知好歹！不要用你所谓的“文艺青年”的幼稚来跟我作对。职场就是职场，不要因为你一个人的自以为是，而让大家都不好过。”于涛说。
一光再喝了一口，看着于涛深邃的眼神，却怎么都捉摸不透。他的眼神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可让一光察觉的破绽。
于涛走到门口，回头说：“忘了提醒你，下午要排练，见面会我安排在明天。记得十一月中旬的第一场巡演。好运！”于涛推开门，而一光凝视着。又迅速的走到桌前，电脑处于锁屏状态，而桌上也没有任何东西丢失。但他还是有些慌张。
于涛回到办公室，打开了工作台的电脑，群聊里面还在热火朝天。他满意的看着信息。看着与电视台客服的记录，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林倾回到自己的工作座位上，发现座位上有几张信封。杨莉将脚一蹬，座椅滑到了林倾的面前，杨莉笑着说道：昨天请假去哪了？早上一来就看到了你座位上的信件。是不是表白信啊？还是电视剧里那样，寄了一张钞票过来？
“哎呀！别乱说，我记得最近没有人给我寄信件啊？”林倾疑惑的看着在桌上混乱的信封。
杨莉推着椅子往自己的工作桌去。
林倾想着，是否是一光寄给自己的惊喜呢？林倾期待的打开信件，但没想到了是保吓。林倾看看信件，全部都是一光和曼辰粉丝寄来的恐吓信，信封里还涂上了红色。林倾慌忙的将其收起。但内心的不安却在蔓延，直到开启电脑开始工作。才在忙碌中得以平息。
工作区只有她和杨莉是同时期进来的，午餐时间在这区域常常剩他们两人吃着盒饭。大多数人员都会选择去食堂，但杨莉和林倾已经吃腻了，所以经常点外卖吃。
林倾早上几乎没有停下来，需要修改几份稿件。下午则要前去采访，杨莉将外卖提上来。林倾才伸着懒腰点开微博，她点到一光的圈子里。但却发现都是在谩骂她的帖子，她慢慢的刷下去。看到一张戴图，一光的账号发了一句：“和林曼辰的交流会在明天进行。只有这一个女朋友，请大不要理会相关营销的谣言。”林倾将手机放到一旁。杨莉将食物拿过来，看着林倾愣在原地，将手在她面前摇晃。林倾才晃过神看着她，杨莉看着一旁手机亮着的微博画面。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林倾低着头缓慢用餐的样子。她拿起自己的盒饭，坐在林倾的旁边。
林倾看向旁边的杨莉，杨莉笑着说，没事！吃吧，都会过去的。
林倾点点头，看着那份盒饭。说，谢谢你，杨莉。
一光的日记：
陈辉。为什么一切都变成了。这样子？日本陌生的街头，我们这些异乡的来客到底在寻找着什么。我真的累了，但是我还不想就这样的停下来。你会醒来的，对吧！露出以前那样干净的笑脸，然后快乐的，无目的走，如同光一样。可是为什么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在这个寂寞的夜晚。没有你的一丝光芒来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