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奔波

    大一上学期的课程并不算很多，第一个星期，各大社团以及校级，院级的部门便开始了招新。各首先是校级、院级先招人，当然有初试和复试。林倾发信息给一光。

    在广场里已经撑起了遮阳伞，摆成一列。人们拥挤着行走在路上，部门人员有的便发着社团部分的传单，或者拉着学生到部门前看，加个qq群……

    一光和林倾走在路上，看着两旁的招新。一光倒是没有什么感兴趣的，只是来看一看，凑一凑这热闹，但其实心中也并没有热闹，而太阳猛烈，反而有些烦燥。

    林倾走到了部门前，她对广播站感兴趣，毕竟之前在行光一中，她便在广播站做过。旁边的人员也让他们两人可以拿一张招新表去填一填。一路上其实已经被塞了很多张了。

    “你不是之前对写作有点兴趣吗？去一个宣传部啊！”林倾说。

    一光犹豫着，看着那一张招新表，写作这个东西，就像是一支画笔，只是给他自己的生活再锦上添花而已，他也倒是想过，去一趟宣传部，写一些关于乡村生活，更多平凡人的生活，为更多平凡的人写出更多平凡的故事，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生活，给予一些帮助。这个想法，其实在被咖啡爷爷收育之后，便越来越强烈。只是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能力。

    宿友抱着吉他弹唱着，一光心中有了第二个答案，社团就加音乐吉他社。一光看着他弹唱，恍了神，熟悉的和弦与指法，好像又回到了咖啡馆那轻松舒缓的生活。

    “要不？你试试。”他将吉他递给看得入神一光。

    一光感谢后便弹唱起来，加入的部门招新群这个时候发来信息，通知有关于拓新书的填写以及递交初试的时间，一光仔细的看通知，看着奖励学分的部分。听师兄以及网上的人们都在强调着学分的事。他想，那就去吧，试一试，写一写更多故事。

    第二天下午，一光便前去面试。林倾和他一起去，两人都在同一栋楼面试，不过部门不同，房间也不同。

    “你想面试哪个部门？”那个师长打开门，问着一光。

    “宣…宣传部吧。”那个人点点头，让一光跟着他走到那一旁的面试区，他就是面试官。看着一光的招新书，在为何加入那一栏里，一光只写了一句话概括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为更多平凡的人，写他们更多平凡的故事。

    那人看了一眼，然后放下，问，你会摄影吗？会用照相机吗？

    一光愣住了，心想，我来宣传部不就是来写宣传文的吗？你要摄影拍照去摄影社找人啊……

    一光摇摇头，那人便说，好的，等我们的通知吧！一光鞠躬以示谢意，然后走出门，靠着围栏。过了不久，林倾才从面试室里出来。问一光的情况。

    “没怎么样，一般。”一光说完，就响起了电话和短信。陈辉在订车，“少爷”已经顺便帮他们订好了，周五就走。陈辉还专门加了三个感叹号以示重要。一光跟林倾说了这件事，好让她有个提前的准备，以防事情的冲突。

    一光看着时间，晚上还得去店里工作。便赶紧洗澡和洗衣服。看着窗友玩游戏，便跟他借了那把放在一旁的吉他。奶茶店这个时间点还并不算人多，小哥有经验，早在招聘的时候便告诉了他大概的高峰时间是七点半到十点，这个时候，晚上没有夜修课的学生便开始出来游玩。而大一就更不用说了，大一晚上没有任何课程。

    夏日的傍晚并不漆黑，六点的天空依旧明亮。一光和小哥准备着材料，没到达高峰时间，只有零散的几个人买了之后便背着书包走了。一光坐在那里，弹着吉他。太阳缓缓西落，一光会带着一本小小的随记本，就像拍照一样。只不过是用笔写出来他生活里的事情，美景，又或者写自己的情绪。这样记录生活会让他感到舒畅。

    晚上的人果然多了起来，一光称不愧是有经验的小哥，接近七点半的时候。人们便排起了队，而小小奶茶店里仅有的三张桌子也坐满。但大多数都是打包带走，并且一买就是几瓶的大杯奶茶。小哥有条有序打包着，而一光则负责装填着奶茶。很难想象一个人做这些工作所需耗费的精力，两人忙活了许久才慢下来。小哥喝了口水，然后长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第一次进行这样强度工作的一光，也感到了巨大的疲倦感。一光靠着墙壁，按了按自己已经酸痛的手腕。

    小哥笑着，站起来，让出在准备台唯一的一张椅子，说，你坐吧！第一天肯定很累，休息一下，第一节的夜课下课，还会再来一波的。小哥又喝了一大口水然后让一光教一教他弹吉他。

    整一排的小店，只有这一间传出清脆的吉他声，打破了沉寂。人们在劳累过后站在门口，听着曲子，洗去这疲惫，再次拥抱生活。

    “能教一教我吗？”听见着这熟悉的声音，一光抬起头，林倾微笑着，到前台买了三杯奶茶打包。

    “你在这里…兼职吗？”林倾问。

    一光只是点头，铃声响起，夜课下课。学生又来了一大批，一光放下吉他。走向工作台，又是一轮的忙活……

    回到宿舍之后已经十点，一光才疲惫的坐在桌前。社团部门群通知出来的了。“同学们，宣传部初试通过的名单已经发放到手机短信区。”而他的手机的信息却空荡荡，一光将群聊屏蔽然后隐藏起来。疲惫的躺在床上，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吉他社团距离招新时间仅剩一天，由于一光的课程冲突与兼职，便错过了报名的时间。在某一刻里，他自己还是会感觉到难过，问自己为什么会没有去报名，后来又安慰着自己，这是我热爱的，那就够了吧。我难道会因为我没有报上社团就放弃吗？又或是……他走在路上，对自己说，不是，只是和音乐在一起时，在写随笔时，自己会开心，那就可以了。

    在没有课的时间里，一光便让自己泡在图书馆，预习下次课的内容，温习当日的功课。到傍晚就不紧不慢的洗澡洗衣服，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到好茶店。星期五晚，一光给小哥请了两天假。

    次日早上，一光和林倾便准时到达了校门口。一光对着陈辉发来的车牌号信息。

    车内显得异常的安静，一光和林倾没有说话。司机也就在他们上车时候对了信息之后便沉默的驾驶着车前行，一光看着窗外，早已不是熟悉的城市繁华的城市。拥挤的道路，来来往往不绝人们，不断的生活。昨晚店里客人较多，所以回到宿舍休息得很晚，随在车辆慢慢行驶时，睡意已渐渐浮起。一光闭上眼睛，但习惯的戴上耳机，只戴了一半，然后睡去。

    林倾在旁边悄悄的拍下了照

    “你们两个情侣吗？”司机看着前镜，低声问。

    “不是。”林倾礼貌的回答。

    “看起来挺般配的。”

    开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便到了一间中介店前。目的地点的位置也是陈辉定的。这间小店应该就是陈锐的门店了。仅有一间，但陈锐并不在里边，只是他的一个合资者，陈辉和思烨早就到达坐在旁边。

    经过他自己介绍，才知道，他和陈锐两人都是在一家房地产做学徒，不知不觉里，三年过去了。那天下午的离别，一光依然记得，那句话，让他体会这世间的无奈：也许读书是一条好出路，只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这条路，例如我。年少时就是这样倔强，再带上生活给予不得不接受的一份压力，一个背包，流浪天涯。

    两人合资店成立后，客户的寻找也是一个难题。有时还要去房地产销售总公司那边谈一谈。有时客户很远，比如在网上有客户要过来卖房。陈辉锐和他驱车赶过去带客户回来，两人咬着牙，买了一辆二手车。又租一个小房子，就这样将就的生活。

    大家都沉默着，过了一会陈辉才问：那陈锐现在去哪了？

    “他早上五点就出去了，惠州那边有客户看房，早上起得很早就驱车过去了。”那人边沏着茶，抽着烟。

    大家就这样干坐着。陈锐回来便让客户看着房子的介绍，看到一旁老朋友都来了。便尴尬的笑着，一光他们也知道，陈锐还忙，便说是带着林倾和思烨来东莞玩，让他先忙着，四人先离开了店里。

    走出店后，思烨牵着陈辉的手，不断给眼神暗示着林倾。而陈辉则和一光边聊起来，在他们的想象里，陈锐都开了自己的店了，一名是大老板，是成功。现在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如此，就如同千万个平凡的人影中的一个，我们幻想着可以一步登上最闪亮的中心。只不过忘了，我们也是茫茫人间里平凡的一个，曾经停留的，也会离开。因为生活，所以我们不得不奔入，继续向前走。

    用完午餐后，陈辉打开手机看了信息。陈锐现在已经忙完了手中的活，让他们可以过去。思烨看出了陈辉脸上的表情，便拉着林倾，说，我们两人去商场走走，你们三兄弟去聊聊吧。晚上走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们就行。

    思烨和林倾走在路上。许久，思烨才说，陈辉上周便说要来看他朋友。他们三人关系一直很好，只是走了不同的路。我硬缠着要来，他担心我一个人在一旁也过于无聊，所以让一光带上你。坑了你。抱歉啊。

    林倾笑了笑，说，哪有啊！我们俩走走，而且这里的风景，旅游地点也不错啊！走吧！林倾拉着思烨便向前走去。

    下午阳光明媚，中介店里陈锐吃着盒饭，对着帐表以及行程计划表。饭都吃得不自在，但这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正常的生活状态。看见一光和陈辉，便端起茶具，去后方自己的行李里拿出茶来。

    他对待朋友依旧像往常一样，拍着手中的茶，然后露出那两行洁白的牙齿，像个小孩子般。说着，我这可是从河畔老家带来的最好的茶，平时我都不舍得吃的。

    “我们这一来，还能吃到我们老家的茶，看来这一趟来赚了啊！让我们的‘胖仔’大老板请客了。”陈辉笑着说。

    陈锐将开水泡进茶叶，第一次冲进小杯，再进行冲洗。第二次泡茶，再“关公巡逻”,“韩信点兵”都体现的淋漓尽致，就连陈辉都夸他，现在已经了一个“老茶师”了。

    香醇的茶香，茶叶在开水中滚烫着，在水深火热里流出缕缕甘甜，熟悉的茶水，大家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以前。那时候沏茶之人还是父母，小孩子不懂，只说茶无味之不好。更不懂大人在茶中悟出所谓的“大真理”。长大着，成长着才渐渐明白其中的一部分，为何在沏茶时绕一周，最后再慢慢滴。是家乡的文化，在异乡中才体会渐深。而茶更是对身在异乡的我们的一个寄托，它默默的告诉我们，无论走多远，依旧还是会记得那片土地，依旧还是会留恋那里，才知道，那叫家乡。

    大家就聊一聊最近的情况，聊聊生活中的不容易以及在不容易路上的一些小插曲。陈辉在曾经的小公司里待了三年，一边学着他们的销售技巧，一边打着零工。在三年后拉着一个同为行光徒工两个人租起了一间店铺，开了中介店，就这样跌跌撞撞。

    陈锐想起了早上来的两个女生，便有些调笑的问：早上两个女孩是你俩的科吧。

    “朋友，另一个是陈辉的。”

    陈锐鼓起掌，说，可以啊！大辉，什么时候这么浪漫起来了。

    “没，就刚在一起不久。一光也得抓紧，你也一样。”

    大家都笑着，没想到第一个脱单的人是小时候不和女生玩的陈辉。这时候，陈锐的合伙人将客户带进来。一光和陈辉也不打算影响阵锐的工作，便起身准备离开。陈锐将两包从家里带来的肉脯送给他们，说，下次见。你们来我也没招待什么。这两包拿去吧，从行光带来的。

    陈辉和一光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十分默契，都知道所表达的意思。一光和陈辉拿过后便走了。走出门后陈辉才打了电话与思烨集合。四个人则决定去附近的公园走一走，公园里都很热闹，果然一比起小城市就截然不同。

    公园里有一棵私人的树，给来往的行人写愿望挂在树。而情侣则用爱心袋，将写好的便签放在袋里挂上，代表一对。思辉拉着陈辉走到那边，两个人就写起来。一光和林倾站在一旁，老板给他们两个拿笔和纸，还放了一个爱心袋。看着他们都不拿，便问：你们不是情侣吗？

    “不是。”两人同时的回答。

    老板看他们两个人同时回答，笑了，还是把爱心袋放在他们两人前面。

    思烨写完看着旁边他俩，将他们写的愿望放到爱心袋里。陈辉将爱心袋挂上后，看到他们也有一个，便说，你们两个需要这么磨磨唧唧吗？不像你啊一光，这不赶紧挂上去。

    一光拿过爱心袋然后放到树上。林倾看着挂满爱心纸片的树，那寄托着许多人对未来以及爱情的期望，而她，也是其中一个。再往公园内走去，便看到站在空地中间。一个人站在中间，拿着吉他，连着一个音响，唱着歌。人们就席地而坐，还可以点歌。只是人不是很多，那个人弹了很多歌曲，然后问在场的人们，如果有会弹吉他的，会唱歌的可以上来。

    陈辉看着一光坏笑，一光感到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陈辉举手喊着，这里有一个会弹会唱。然后拉着一光起来，推着他走向前，那个人也将吉他从肩上拿下交给一光。几个观众也鼓起掌来，只有林倾他们三个人笑着，然后举起手机录起来。

    一光唱着歌曲，歌声温柔，旋律轻轻。歌曲也很普通，虽然并没有在现在流行歌榜掀起多大的浪潮。在现在如此快速忙碌的生活里，日新月异的变化已经成为当代生活的主流节奏，不过一光不喜欢这样，他喜欢民谣里的人间。带着一点脱离现实文艺与现实碰撞中，还是将平凡的生活唱出来。

    唱完歌，一光鞠躬致谢，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

    “走吗？”一光问陈辉。

    陈辉看了手表，已经八点了。便起身，“走吧，唱得不错啊你，我还录了像，回去发给你啊！”

    “闭嘴吧你！”

    陈辉叫了两辆车，一辆前往广州，一辆前往深圳。一光和林倾坐上车，向窗外的陈辉思烨挥手。车辆就这样前行，短暂的相聚，再漫长的分别。再回到各自的生活里，每个人都是如此。

    繁华的东莞，在夜里依旧灯光霓虹布满，陈锐和他的合伙人刚忙完下午客户的那一单，陈锐锁上店门，今天的晚饭还没有吃。合伙人在下午五点多去了一趟晚市，买了一点菜。一直放在店里，现在才准备回出租屋，陈锐将背包放下，洗手，然后便前往厨房。而合伙人则将风扇打开，拖起地。

    有时候就在家里吃饭，谈成后，客户经会和他出去吃一顿，小时候总觉得外卖，快餐，出去外边下馆子是件幸福的美事。到外边发展才知道家常便饭才是日子，才是平凡人们的生活。而山珍海味，只是工作或是点缀。

    陈锐现在已经能熟练的做上几道拿得出手的菜，三年前刚到惠州那会，天天的外卖，合伙人天天嚷着，外卖便当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在那几个月，初步学做菜时，通常不是盐巴放多了就是味精放多，或是放了太多油，炸焦了，这些都是常有事情。又或者是半生半热。那段时间可是苦了他的合伙人了，每个星期能有两三天肚子正常运作就“老爷保号”了。

    就这样摸着石头过河，上网找资料，打电话问母亲，母亲会一一解答，包括火候控制，煮的时间，以及配料使用。

    今天做成了两单，虽然累点，但也值了。陈锐想，他转了些钱到家里银行的账户上，然后将菜端上小桌子，出租屋里就连餐桌都没有，吃饭时就打上一张桌子，坐着两张小凳子，夏天就开风扇，冬天了就关上那扇破旧的玻璃窗。

    合伙人开起那两罐啤酒，陈锐现在能喝得高度数的啤酒了，不像那年刚踏入这个圈子时那般尴尬。在刚进入这个行业时，陈锐便依靠着一张能说服别人的嘴，很快的掌握了销售技巧。但没有能陪客户痛快的酒量，很快就来了麻烦。在一次接客户中，客户本来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最终却提出了一个开心的时刻，有肴无酒，不欢。便点了十几瓶啤酒。合伙人看了一眼旁边的陈锐，本来要帮他说出陈锐喝不了太多酒。但陈锐看着他摇了摇头，因为那是一大单子，陈锐硬是不服输的喝了几罐酒，回到宿舍吐了几个小时，去到附近的诊所打了点滴，吃了药才停下。

    “现在的酒量已经不同于三年前了”合伙人逗着陈辉。十一点才用起晚餐。

    陈锐负责做饭，合伙人则负责洗碗。夏天出租屋里闷得慌，陈锐走到窗台前，深夜里东莞这个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不像那个遥远的河畔，这个时候应该早已夜深人静，小巷的人家应该已进入梦乡。

    陈锐抬头看，月亮弯着勾正挂在天空。酒后的微醺渐渐的浮起，耳畔里迷迷糊糊的响起：弯弯的月亮像小船……母亲安详温和的声音正催着孩子睡去，陈锐再喝起一口酒，酒香正浓，这一口，是乡愁。

    陈辉的日记（节选）：

    在我们想象里，他应该是成功的一个。尽管于别人眼中，可能称之为不务正事，可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同元。我们一路走来，幻想着未来。幻想着一切的美好，却被生活给了一拳，叫压力。这才是生活，它真真实实的摆放在我们眼前。陈锐与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这人群里，在寻找生活答案的平凡的一个。

    他有自己独特的星空，只是别人看不到那些闪烁的星，只看到那片黑夜。

    陈锐的独白：

    我在人群里挣扎，狭小的出租屋，窗台是最美的一个地方。我会在夜晚里站在这里，看着月亮，想到月光也会洒落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其中有一个地方，母亲和家人也站在那里，魂牵梦绕。我将酒敬明月，就像诗里那般，希望，他们也能看见我。而酒浓，人醉，梦入。梦里母亲，变得轻松。父亲沏着茶，弟弟正欢笑，我正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