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路是自己走的

    赖星河捂着脸，边哭边喊：“那四个畜牲！他们把我娘摁在地上就轮着来！我捂着星源的眼睛，又要捂他的嘴，但是我娘的惨叫声还是能听见的。星源吓得尖叫，我只能带着他逃出去，躲在草垛子里。”

    “周围邻居听到声音，过来查看情况，那四个畜牲趁乱逃了。我带着星源躲在草垛子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让人认出来。后来，官府来人勘察，把我娘抬了出来，我才知道她已经死了。”赖星河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黎明曜，说：“我娘她本来身体不好，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顾二伯上前一步，被黎明曜拦住了。她毫不示弱地看着赖星河，说：“你娘的惨，那是你爹作恶多端的原因。”赖星河咆哮道：“我爹就是想让我和我弟弟读书！他有什么错！”

    黎明曜冷笑一声，说：“你和你弟弟要读书，就要卖你们的姐姐？你和你弟弟要读书，就要在庄子里放高利贷？你和你弟弟要读书，你三姐姐的命都可以不要了？”

    也不管赖星河是什么反应，黎明曜接着说：“你觉得你娘死的惨，可是你也是亲眼看到杜姑娘死的有多惨！被乔老大的手下抢走的姑娘过的有多惨！她们还因为你写的书信背负了白日奔淫的名头，这后面枉死了多少她们的家人！你算过没有！他们不惨吗？杜姑娘的父亲惨不惨？杜姑娘的母亲惨不惨！”

    赖星河低下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顾二伯给气的脸红的黎明曜端来一杯茶，说：“小姐，消消气，接着问吧。”

    黎明曜谢过顾二伯，接过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调整一下坐姿，说：“说吧，后来呢。”

    赖星河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等到晚上，人都走了，我才带着星源出来。到邻居家偷了点吃的，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我想去找二姐姐，但是跑错了方向，一路上就到保乐城来了。那时候，星源又病了，发着高烧。我也没办法，只能出去讨点药。碰到一个大婶，问清楚了我们的情况，就让我带她去见星源。她说，可以给星源治病，也可以让他继续读书。我……我太饿了，就信了。跟着她走了三天，到了烨卫城，我才知道，她……是相公馆子的人……”

    赖星河把脸埋在手里，含混不清地说：“她……叫了好多人来……我……我跑不掉……她还说，星源比我底子好，以后……以后……”

    赖星河哭的说不下去了，黎明曜就看着他，任他自己发泄。

    赖星河哭了好一会，才抬起头，用袖子擦擦脸，吸吸鼻子，继续说：“后来，我逃了，被乔老大捡到了。乔老大发现我读过书，就说他那里正好缺个会写字的，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有酒喝，有肉吃。我……我饿，我想吃肉，我……我就和他走了……”

    顾二伯说：“你就不管你弟弟了？”赖星河哭着说：“他们根本不让我见星源！星源住在后院，不跟我们这些住在前院的人一起接待客人！他们每天有专人伺候，教他们各种东西！前院的人根本不可能接触到后院的人的！我……我连星源都见不到，我怎么带他走！”

    黎明曜心里对比了一下，暗自点头。确实，星源比他哥长的好看多了。

    赖星河哭着抬起头，说：“乔老大答应过我的，会去救星源。但是就像小姐说的，每次他都说时机不到，不成熟。我也问过他，能不能让我继续读书，他总是说书太贵了，让我多做点活儿再给我买。我就按照他的要求，让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我就想着两件事，读书，救星源。可是，可是……”

    黎明曜叹了口气，站起来对顾二伯说：“好了，二伯，送官府吧。”

    赖星河大惊，说：“小姐！你怎么能……”黎明曜转过头来，说：“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且不说你这种事没什么严重的后果，哪怕是杀头的罪，你做了，就得自己承担。”说完，又转过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你在牢里好好待着，星源我们会替你照顾的。进去前我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黎明曜走到门口，又转过来说：“你要是老实，星源我一定会好好供他读书，让他做回正常人。你要是再想着些什么有的没的，别怪我让你一辈子见不到星源！”

    赖星河已经彻底愣住了。他满脸泪痕地看着黎明曜，眼神里说不出是惊惧，是愤怒，还是疑惑。黎明曜转过身去推开门，背对着赖星河说：“路是自己走的，结果是自己选的。你要是事事都靠别人，总想着让别人来救你，替你做选择，你怎么能长大呢。”

    说完，黎明曜打开门，独自走进了门外的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