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些未知的过往

    赖星河说：“是的。乔老大让我写了很多张，都是这种和人私奔的内容，方便他们到时候随手扔一张。乔老大说，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家人都不会报官，所以更安全一些。”

    黎明曜看了一眼顾二伯握紧的拳头，轻轻摇摇头，又问：“镇子上这样抢来的姑娘多不多？”赖星河说：“有一些。镇子上的光棍要老婆，乔老大就想了这个法子。每次抢来的姑娘都先要孝敬乔老大，几天后再还给抢来的那人，做妻做妾的，任听其便。有的姑娘第一天来就自戕了，有的被揍怕了，勉强一起过日子的，生了孩子的，都有。”

    顾二伯脸色都变了，问道：“就没一个人报官的吗？”赖星河转过脸来，说：“家里出了个白日奔淫的女子，任谁都不想家丑外扬。这次如果不是那人喝多了自己说的，谁又能知道呢。”

    顾二伯气的眼睛都红了，黎明曜赶紧拦着他，说：“二伯，乔老大已经死了，剩下的那些犯人家眷不是都已经收监了嘛，到时候逐一甄别，送还原家，不就行了吗？”顾二伯凄楚地说：“小姐，不行，决不能让她们的家人知道她们还活着。否则她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黎明曜顿时就明白了。她瞪大了眼睛，为自己的迟钝感到后怕。她赶紧说：“对对，不可以，不可以……”但是转念一想，为难地问顾二伯：“那她们……怎么办？”

    顾二伯摇摇头，说：“只有作为犯人家眷流放，还能有条活路。”黎明曜急得叫道：“可是……可是……可是……”满心的话憋在胸口，却又说不出一句来。

    顾二伯看着赖星河，话却是对着黎明曜说：“现实就是如此，小姐。想让她们活着，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要怪，就怪她们命不好吧。”

    赖星河仍然背对着他们，看不清什么表情。

    顾二伯转过脸来问黎明曜：“小姐，这两个人你准备怎么办？尤其是这个赖星河，官府那里正在通缉，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他运回来。”黎明曜想了想，问：“他这样的，会判什么刑罚？”顾二伯想了想，说：“那要看他到底怎么说的。是主动加入，还是被胁迫，还是被拐骗入的伙。他在那里也就记记账，写写东西，没杀过人，没参与过一次抢劫，真判也判不了多久。年龄又小，还可以交钱。实际判不了多久的。”

    黎明曜问赖星河：“你多大了？”赖星河过了一会才回答：“十四了。”顾二伯说：“未满十五，更轻了。”黎明曜叹了口气，走到赖星河床边坐下，看着他说：“来吧，把我走后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然后我再帮你想办法。”

    赖星河还是背对着黎明曜，不肯说话了。黎明曜站了起来，说：“不说也行。你两个姐姐都在温家，她们非常想你和你弟弟。到时候我就带着星源回温家，让他们姐弟团聚，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赖星河转过头来，看着黎明曜，说：“我弟弟，真的救出来了？”

    黎明曜站了起来，看着赖星河说：“我最后说一次，真的救出来了，这两天就跟着你面前这位顾二伯生活，学着怎么做个正常人。我也再最后问你一次，我离开玄枢庄之后，你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告诉我。乔老大那里发生了什么，你也最好全都告诉我。不然，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送你弟弟和姐姐们团聚去了。”

    赖星河不言，垂着眼睛沉默了很久。顾二伯说：“小姐，走吧，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自己想坐牢，那就去吧。”

    黎明曜转身要走，就听身后传来了赖星河的声音：“你们走后，我们搬家了，这个你是知道的。”

    黎明曜回到他床边坐好，说：“是的，我知道。当时我还见过你们母子，是你母亲拒绝了我的建议，你可还记得。”

    赖星河坐了起来，对着黎明曜，低着头，说：“我娘……本来是想让我们走科举一途的。我爹还留下了一些家底，本来只要姐姐们能接济我们一下，还是没什么困难的。但是，谁知道，那四个人……”

    赖星河垂眸不语，黎明曜也没催他。自己母亲横死那天的事情，怎么想都是很残忍的。

    赖星河毕竟只有十四岁。

    过了一会，赖星河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那四个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我们家的地点，连夜摸了过来，天还没亮就闯了进来，逼着我娘把五十两还给他们。我娘哪里来的钱啊，只得央求他们，要么写了欠契慢慢还，不要一下就把我们孤儿寡母逼死。那四个人哪里肯听，一味要钱，不给钱，他们就自己动手翻找。我娘去拦，拉拉扯扯的，就……就……”

    赖星河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