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要拖着这破身体去公司？”祁明宇大写的无语。
“我没事。”裴时亦的脑袋昏昏沉沉，伸手向祁明宇要水杯，祁明宇重重地递到他手里，态度非常不好。
裴时亦一口气喝完，缓了一下，站起身，往浴室走去。
祁明宇站在一旁睨视着他，懒得浪费唇舌去劝，打电话给周穆。
“他在家，好酒都被他喝光了。”
“许小姐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估计被人给拒绝了，才会卖醉。”
“哦对了，他还发烧了。”
“去什么医院啊，他要去公司。”
“他不要命，拦着干啥？”
……
浴室里的裴时亦能听到祁明宇的话，昨晚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他打开花洒，温水兜头淋下。
水能冲走浑身酒气，却冲不走胃部的强烈痛感。晕眩感没缓解，反而更严重了，裴时亦简单冲了一下，就穿着浴袍出去。
祁明宇抱臂靠在门边等着，见他出来，惊讶道：“怎么就出来了？我还等着你晕倒我进去拖出来。”
裴时亦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走到边柜拉开抽屉，翻出布洛芬，拿出两片塞入嘴里，然后伸手拿起水杯，发现空的便放下，将药片干吞了。
祁明宇眼睁睁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颓废成这样？”
裴时亦抬眸望过去，目光坚毅。“我没颓废。”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胃部一阵痉挛。
祁明宇：“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时间不早了，你快准备，去公司开会。”
没多会，裴时亦换好了衣服，跟祁明宇一起出门。
上了车，祁明宇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随意地说：“你眯一会，可别开会的时候让人看出你精神不佳。”
“嗯。”裴时亦应了声，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虽然已经吃了药，但药效还没发挥作用，浑身难受。
意识模模糊糊，车子的每一个颠簸和转弯，裴时亦都知道，但眼皮沉重，他等着到公司再提起精神。车子开了很久，像是没有尽头一般，转念一想，觉得是因为难受，时间才会如此漫长。
车子终于停下，旁边驾驶室的祁明宇解开安全带，同时裴时亦睁开了眼睛。
他还没看清楚身处的环境，就听到祁明宇说了两字：“医院。”
裴时亦皱眉，什么话都还没说，祁明宇就威胁道：“你知道你现在脸色有多难看吗？你不配合的话我就打电话通知伯父伯母了，让他们亲自过来瞧瞧。”
裴时亦叹了一口气，伸手要解安全带下车，才刚动了一下，他就痛哼了声。
胃部的痛感异常强烈，先前吃的布洛芬都没能掩盖。
祁明宇见状，连忙下车绕过来，将他扶下车。
进到医院一通检查，急性胃炎，高热脱水，需住院治疗。
原本初来这城市就水土不服、肠胃出现了问题，然后每天都高负荷工作，就算按时吃饭了，也没能将胃养好，昨晚没吃晚餐就喝了酒，不出问题才怪。
裴时亦不愿住院，说：“我准时来打点滴就好，不用住院。”
祁明宇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裴时亦不悦地看向他，说：“你不要打电话给我爸妈，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毛病打点滴，吃药就差不多了，没有必要住院。
祁明宇：“就住一天。”
裴时亦还想讨价还价，话到嘴边，盯着他的手机看了看，点头。
祁明宇满意地收起了手机。
办理了住院手续，裴时亦老实地躺在病床上，悬在头顶的输液管缓慢地滴着药水。
祁明宇退开一段距离，打开相机，咔嚓一下拍了张照片。
脸色苍白的裴时亦不悦道：“删了。”
祁明宇有恃无恐：“留着纪念。”
裴时亦警告：“你要是到处乱发，小心后果。”
“切！”祁明宇不屑道：“我还挺想知道有什么后果。”
裴时亦不想搭理他，“你可以回去上班了。”
祁明宇：“用不着你赶我，我的心早就飞了，再见，我有空再来看你。”
刚走出医院，祁明宇就拿出手机拨了个崭新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面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你好。”
“你好，请问是许歆小姐吗？”祁明宇礼貌地问道。
许歆习惯了陌生人的来电，微笑着问：“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祁明宇没有自报家门，“那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裴时亦的人？”
许歆愣了下，还没回答，祁明宇继续说：“他身体出了问题，住院了，你快来看看。”
许歆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可很快就察觉不对，狐疑问道：“那你是谁？跟他是什么关系？”
祁明宇从善如流道：“我是他的工友，我刚送他来医院了，但是我没空照顾他，我得上工了。”
“你怎么知道我？又怎么会有我的电话？”许歆觉得这件事到处透着诡异，昨晚见到裴时亦时他还好好的，就算出事了，也找不到她这儿，再说她并没有把联系方式告诉裴时亦，更别说他的“工友”了。
还有就是，怎么就有工友了？这两次见他，他都是衣冠楚楚的，能去高档餐厅吃饭，还有车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产的富豪比一般人过的好，怎么会去工地干活呢？
难道那天他说的讨薪，是真的？
对于许歆的不信任，祁明宇心道：让裴时亦屡屡挫败的女人，果然不好忽悠。
“他刚才神志不清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我想不知道都不行啊。”祁明宇曾经为了喜欢的女生，特意加入了她所在的话剧社，激发了他瞎编胡造的潜力。
“他有时候手头紧了就会跟我一起做点零工，挣点饭钱，这几天他很拼命，昨晚饭都没吃干到8点，还借我的车出去，说是找人一起吃饭。今天要不是我去找他，他高烧烧坏脑子都没人知道。”自从知道裴时亦在许歆面前装穷，他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不同版本的故事和结局。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抛弃他了？”
许歆忆起了昨晚他离开时受伤的眼神，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他到底怎么了？”许歆不免担心，但这位工友语焉不详，偏去说些有的没的。
祁明宇：“你还是自己来医院看吧，人民医院住院部2号楼1511。我得上工了不说了，记住啊，2号楼1511。”
“等一下！”许歆急道，她还有问题要问。
“他一个人在医院，从昨天开始就没吃东西，你来的时候带点吃的来。好了好了，我挂了啊，再见啊。”祁明宇语速极快，挂电话的动作也极快，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挂掉电话的祁明宇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非常灿烂的笑容。
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
而许歆，连说了两句“你先别挂！”回应她的只有电话忙音。
周姐过来问：“怎么了？”
许歆蹙了蹙眉，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现在有些混乱。
她禁不住猜测裴时亦生了什么病？有多严重，是不是真的没其他人照顾他。潜意识里，她觉得不会很严重，他也不会凄惨到没有亲朋好友可以帮忙。
然而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在说：“万一呢？他本就是好强的人，不喜欢麻烦别人。以前他骄傲、不可一世的时候是这样，现在生活不如从前了，恐怕更不想求人。万一真有什么好歹，你会良心不安的。”
他不是本地人，或许真的没有熟人。
她没有裴时亦的联络方式，无法询问，回拨了刚才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她的心绪越发不安，工作也无法静下心来。
最终，她还是放下工作，请假走了。
人民医院不远，开车只需十几二十分钟。路过一家餐厅，她犹豫了一下，停车去买了一份易消化的粥。
提着粥来到病房门口，许歆敲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回应，刚好护士走过来，说：“他可能睡着了，你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许歆微笑说：“好的，谢谢。”
戴着口罩的护士一双眼睛满是羡慕，走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他长得好帅。”
许歆：“……”
护士又补充一句：“你也很漂亮。”
许歆：“……谢谢。”
许歆推开门，一抬眼，就撞上裴时亦的目光。
一时之间，她莫名紧张起来，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站在那里做什么？”裴时亦语气无波，声音干哑，气息也比平时弱。他平躺在病床上，因为个子高，看起来很不协调。
许歆走到病床边，将装着热粥的保温餐盒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看着他苍白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问：“你怎么样？”
“没事。”
裴时亦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起来略显吃力，许歆想着该扶他一下，可手脚都僵僵的，没动。
“你……”裴时亦刚才迷迷糊糊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既惊又喜，但这些情绪转瞬即逝，他猜到是祁明宇想办法让她来的，什么办法他暂时猜不到，但她来这里的意义，不会是他想要的。
也不可能是他想要的。
“谁告诉你我在这儿？”他明知故问。
许歆如实道：“你的工友。”
裴时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