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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无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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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国皇宫。

    头戴凤冠的华美夫人手执一枚精巧的玉器摆件正缓缓赏玩,那摆件精雕玉琢,是个不可多得的珍品。

    一个宫女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娘娘,外面传来消息,三皇子已经被接到淮王府了。”

    夫人脸上一下子阴沉下来,她咬牙切齿道:

    “钟无羁,好一个钟无羁!”

    这华贵夫人自然是皇后楚氏,而她口中的“钟无羁”,便是淮王名讳。

    她狠狠地将手中的摆件向地上砸去,“哗啦——”一声脆响,上好的玉器摆件四分五裂。

    飞溅的碎屑划过宫女的手背和脸颊,她却不敢出声,只是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楚皇后摔了一个摆件后仍不解气,又一把推倒了一旁放置古玩摆件的博物架,陶瓷美玉碎裂之声不绝于耳。

    宫内太监宫女早已跪了一地,见此狼藉全都噤若寒蝉,半点不敢吱声。

    楚皇后这时才消了点气,她的贴身宫女为他奉了茶,低声告诉她太子殿下又在寻母亲了,楚皇后听了又叱了宫女一句:“即是太子寻我尔等怎敢现在才报?!自去领罚。”

    说完她便抛下身后一片狼藉,提着裙摆坐上步辇去往东宫。宫中的太监宫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楚皇后是将门独女,在家时便颇受疼宠,养出了娇纵的性子。其父兄又在朝中只手遮天,再加上陛下实在爱她这泼辣性子的紧,自她入宫以来荣宠不断,使得她在宫中更加专横跋扈。

    皇后宫中的宫女太监早已轻车熟路,待楚皇后离开后,他们便陆续起身在大宫女的指示下清除这满室的狼藉。

    -

    太子东宫。

    不得不说儿子肖母,太子钟千宇便与他母后一样养得一身暴戾脾气。

    楚皇后踏入东宫便见满地的纸屑书卷,想来太子也是气狠了。

    钟千宇见楚皇后来了,十几岁的人了仍像个大孩子一样小跑到楚皇后跟前。

    他也不避着别人,直接扯着楚皇后的衣袖,阴暗狠戾道:“母后怎么办?皇叔真是好本事,竟真的让那小杂碎回国了。”

    楚皇后已经将近四十仍保养得十分得当,她与太子站在一起,看起来甚至不像母子而更像姐弟。

    殿内的太监宫女皆眼观鼻鼻观心,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皇后对此不置可否,伸手为太子正了正衣冠,她看着已然长大成人的太子,慢条斯理道:

    “宇儿不必忧心。你不用多想,其他的事交给母后摆平。”

    “你只需要知道,这大宇的江山,迟早是你的,也只会是你的。”

    旁边的太监宫女听了这话,背上已经湿了一片。

    楚皇后在安抚完太子后,便施施然回了皇后寝殿。

    在步辇起驾,太子宫中的太监宫女都松了一口气时,她像刚想起来一样不紧不慢地提醒道:“太子宫中的宫人照顾太子不利力,都拖出去杖毙。”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收个了数十条性命,楚皇后这才勾出一个真正快意的笑来。

    -

    淮王府。

    钟千离在进了淮王府后还一直没见过这位小皇叔。

    但时间不等人。他向那位墨羽表达了对他和小皇叔的感激之情,并拜托他转告他的谢意。在淮王府休息了一日后,钟千离第二日便出了府登门拜访与楚皇后有隙的家族。

    钟无羁站在鱼塘边给池中的锦鲤撒了鱼食,引得鱼儿竞相争食。

    他听了墨羽的汇报,有些失笑:“我这皇嫂怎么生了孩子之后仍像从前那样,十几年如一日的又蠢又坏。”他将最后一把鱼食撒入水中:“还有我那便宜侄儿也是,他们可真是一个赛一个地沉不住气啊。”

    -

    自钟千离回来后,宇国朝堂的风向便悄然改变了。

    楚氏不再一手遮天,楚氏家族与三皇子身后的因共同的敌人与利益短暂合作的势力团体之间火花四溅,朝中问题一触即发。

    二人在朝中互不相让,今日我拆了你的部署,将自己的人塞了进去;明日我扒了你的暗桩,叫你多年部署毁于一旦。在两派人马针锋相对之时,朝中不少官员都被殃及池鱼,一时人人自危。

    如此一来二去,双方都有了火气,就连一些最初只是朝堂上普通政见的矛盾,到了下朝之后都要叫住对方阴阳怪气唇枪舌剑一番,就连普通上朝火药味都越来越重了。

    -

    朝堂上的纷争并未如何影响风流恣意的淮王殿下。

    今日天上飘了细雪,他兴致忽然便来了,挥笔修书几封送到近在京城的数十世家好友们手里,在朝堂上的众人吵得面红耳赤之时在西郊的庄园大摆宴席,在微风细雪之下行曲水流觞的高雅之事。

    钟无羁惯爱与恣意的年轻人结交,这些世家子弟大多在鲜衣怒马的年纪,几人在细雪里曲水流觞,饮酒赋诗,他们从金乌高悬闹到华灯初上,最后一直闹到三更鼓响才陆续被庄园里是侍从们扶到厢房中,换下被雪浸湿的衣衫就寝。

    此时雪反而飘得更急了。

    在这些东倒西歪的醉鬼中,一道脊背挺直如雪中孤竹的身影就分外醒目。

    钟无羁仍没有骨头似的靠在美人怀里,他像不怕冷似的,仍是宽松的袍服半边胸膛裸露在外,有雪花飘在他的胸膛上,又化作水珠滚落隐没在他的衣袍中。

    酒杯又飘到了钟无羁面前,他向那道身影举杯:“陆兄今日可是玩的不够尽兴?”

    对方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也就钟无羁素来不羁,遇见合胃口的人了不论年龄高低,总是张兄、李兄地乱叫。

    而这位“陆兄”,则是本该在钟千离归国之后就被推上风口浪尖,却被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性遗忘了的庆国质子——陆珪。

    “并无不快。”宴席已经撤了,陆珪索性抬步走到钟千离身边举杯与他共饮。

    他拿起酒杯在漫天星子之下看向北方,并未做出隐瞒:“陆某只是忽遇风雪,有些思念故土了。”

    说着他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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