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她救下的是谁，她救下的是我
罗曼越想越发现自己气的似乎没有之前那般理直气壮了，明明是自己先招惹了沈逸寒才有了后面的种种，现在又把所有的过错归咎到了沈逸舒身上。
这对沈逸舒很不公平，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过，也许只是几乎丧命被一个多管闲事的花痴小女孩捡回去而已。
罗曼在被窝里纠结反复，门外的沈逸舒又是另一副自我审判。
沈逸舒白日回到镜双阁开始就想等罗曼醒了，找机会见她一面，结果孟修远一直从早上快傍晚才走。
冲动劲过去的男人又开始坐在屋顶上纠结用什么话开场比较好。
好容易提了些勇气出来，那碍眼的小丫鬟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愣是死赖在房间里不走。
一撮再撮的勇气愣是被消磨了干净，他就像个重新缩回壳了的王八，一时半会儿都没了再冒头的冲动。
沈逸舒正纠结是上是下的时候听到罗曼的一声低呼，身子快过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站在了阳台大门前。
房间里没再传出声响，沈逸舒也像没了劲的发条玩具，一切停止在阳台的大门口。
一道薄薄的门板仿佛隔出了冰与火两个世界。
僵持不下的冷战总是要有一个人先低求和或是先转头将事件越发激化。
纠结的两个人明显谁都不想让事情更糟糕下去，但又都执拗的不肯低头认错。
罗曼手臂上的小黄蛇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七扭八拐的拧了拧软滑滑的身子，碰掉了罗曼膝盖上的小狐狸。
白绒绒的小东西翻转了几个圈停在被面上，红色珊瑚做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罗曼直放光，看得罗曼更是一阵阵心虚。
“好嘛好嘛。”罗曼幽怨地闭了闭眼睛，伸手把小狐狸捞进怀里，手指很是有意无意的遮上了那对红珊瑚眼睛，“我去还不行么。”
罗曼拽过搭在床榻附近的狐裘裹在身上，她的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穿暖和一些还是非常必要的。
罗曼走到木门前驻足，深吸了好几口气也没勇气推门，外面的月光似乎隐进了云里，即使站在门前，门外的影子也模糊的几乎看不见。
不知道多少次深呼吸之后，罗曼看了一眼怀里的小狐狸，给自己打气一般耸了耸肩膀，这才抬手去推那木门。
罗曼下了大力气的手指还没碰到门框，那扇门就像躲瘟疫似的退开，推出去的力道一下子没了着力的地方，带着罗曼整个身子失重的向前扑过去。
沈逸舒站在阳台上背朝大门抠着手指，纠结了无数次之后总算下定决心，猛地转身去拉房门，结果门刚打开了一人宽的缝隙，一个毛绒温软的白色不明物就直愣愣撞进他的怀里。
沈逸舒本能收了手臂，触手是毛茸茸的一片，几根细软的绒毛顺着面具的缝隙飞进了他的鼻腔。
“阿嚏。”沈逸舒手臂使力，把怀里的大毛绒又搂紧了几分。
“嘶。”罗曼捂着磕红的鼻尖，一脸幽怨地抬头。
“磕着了？”沈逸舒低头，正对上小姑娘望过来的视线。
“这该死的默契。”罗曼低头把鼻尖埋进小狐狸的绒毛里，瓮声瓮气地抱怨。
“那个？”沈逸舒原本准备的一肚子道歉，这会儿子都不知道飞去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了，一时半会都找不回来。
罗曼被这暧昧的姿势弄得不太自然，原本想好的话也被这一撞碰成了粉尘随风而散。
“松手。”罗曼感觉到腰上男人结实的小臂像钳子一样固着自己，勒的生疼。
“哦。”沈逸舒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圈着罗曼的手臂，双手举在身侧做投降状。
重获自由的小姑娘裹了裹身上的狐裘转身进屋，走出几步之后满脸疑惑的看向门口，“进来呀？”
“哦。”沈逸舒化身乖巧的声控玩具，令行静止。
阳台的木门重新关上，罗曼褪下厚重的狐裘挂在一边，单薄的衣衫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形，看的沈逸舒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之前。”
“那个。”
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怔住，看向彼此停顿几秒之后又同时说出一句，“你先说。”
彼此好笑又尴尬的状态在下一刻被沈逸舒打破，曾经几乎失去意识也哀求阻止的面具如今轻易被掀开。
罗曼并不是第一次看这张脸，但对应着本人好好的端详还是头一次，硬挺带着分明棱角的五官透着些正直，绯色的眸子不同于沈逸寒的阴冷，反而像是深夜里的篝火一般散着些温和。
罗曼看着沈逸舒的脸一阵出神，同样的面容只是微弱气质的不同，罗曼居然找到了曾经这具身体原主人的那份心动。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沈逸舒略显紧张地摸了摸脸颊。
“没有，我只是好像明白了那个小丫头为什么会因为一双眼睛而念念不忘了。”罗曼走前几步抬手遮住了沈逸舒的眼睛。
是了，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这双眼睛，在这一刻罗曼几乎已经确定，沈逸寒那个混蛋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怎么了吗？”沈逸舒偏头让出半边脸看向罗曼的脸。
“没什么。”罗曼的手指从五变一举在胸前，“只有一个问题问你，要不要说实话你自己决定。”
“我答应过绝不骗你。”沈逸舒微不可察好的捏紧了手里的面具。
“那个小鬼头救下的到底是你还是沈逸寒？”罗曼翻转手腕指尖指向自己的下巴。
“是我。”沈逸舒丝毫没有犹豫，这是他一度最想告诉罗曼却也最怕告诉她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罗曼捋顺着怀里小狐狸的绒毛，眉眼弯弯。
“你。”沈逸舒语气犹豫，“不生气了吗？”
“你可曾骗过我？”罗曼的眼睛里带着光亮，似乎这问题从来都不曾是个问题。
“不曾。”沈逸舒坚定摇头。
“所以我为何气你？。”罗曼歪头。
“那你气沈逸寒？”
罗曼低头想了想之后又抬头，“我不喜他，他不必对我以诚相待。”
“你不气吗？”
“气。”罗曼下巴轻点，“但愤怒不能是每一日的主旋律，那样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