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转班
6转班
不知是这次半期成绩，差强人意，还是陈颖更年期到了，喜怒无常。
虽然我更倾向于后者，但这次她又整新活——背写课文。
不知她从哪学来的“酷刑”？一篇英文挖掉四五十个词，让人填写。
说这是选词填空吧，没词给你选，说这是阅读理解，又不用你知道意思，可对我来说，这无疑是新一轮折磨。
新政刚启，自然严加要求，课间叫人到办公室去写，五六人一组，进门人手发张考卷，就是打印好的课文，有些单词被替换成，序号和横线，等你去填，填对90才算过关。
开始没多少人在意，以为陈颖不过，一时兴起，过几天就没下文了，可这次我们小看了她，大刀阔斧改革的决心。
“这周三，我的课晚自习后，要是再有人没背完，就不用上课了，到我办公室去背，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回来上课！”
在她发过脾气后，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班上所有人都忙干一件事——背课文，有人甚至其他课上也在偷背。
谁也不想，被这恶龙盯上，我如羔羊，就是前车之鉴。
“你不背？”见我悠哉悠哉，跑来聊天，老乔放下纸笔，抬头问我。
最近全班都忙着背书，陈颖无暇顾及我，我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有啥好背的？”
“厉害，你是真不怕死。”
我看他用铅笔在打印好的考卷上，轻描淡写。
“你在干什么？
他扭头看一圈周围，没人注意我俩，凑到我耳边，故作神秘，“小声点。”他把卷子举起，光线照耀下，小字依稀可见，若不细看和新的，并无区别。
原来是要作弊啊。
“厉害吧！”
“你要成了，那我也去试试。”
在恶魔面前，耍小心眼，突出一个，胆大心细。
老乔有了胆大却少几分心细，事后他深情并茂地讲述，翻车全程。
他到办公室后领了张卷子，寻个角落的位置，悄悄考卷调包，怕引起陈颖怀疑，特地最后一个交卷。
好死不死，课间还长，陈颖看完卷子，心血来潮，问他这个单词怎么读？正好不会。
陈颖觉得事有蹊跷，又拿了张白卷，指着上面两个空。
第一个老乔还知道，第二个则没有这么好运了。她仔细看了看老乔的答卷，细微的铅笔痕迹，捕捉入眼，东窗事发。
陈颖盛怒。
后面两节课，老乔都在办公室里抄课文度过。
陈颖为此还在班上着重讲了这件事，班里本就慌乱的氛围，现在更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英雄归来。”我鼓掌欢迎老乔从办公室里出来。
“我是真的倒霉，早知道我就倒数第二个交了。”老乔在总结失败教训，可惜此路不通，“跟我去的那几个，写地是真的快，比我抄地还快。”
“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战术。”
“我写完的时候，就剩两个人了，我又不敢写快，时不时还要装作思考的样子。”
我能想象得出，当时他故作思考，一定很搞笑。
“那真是难为你了。”
最后期限已到，依旧有像我这样十五，六七个“精英”没背。
我不背书的原因也很简单，想着法不责众，再加上陈颖是那种三分钟热度的人，时间久了，自然就不再多管。
可她的执拗，却出乎我的意料。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到老班办公室。”二鬼子在讲台上高声宣布，手里那份“英雄榜”。
不用猜，我和老乔赫赫有名。
一大帮人挤在办公室，连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颇为惊讶。
“陈老师你们班学生又来背书啊？”
“这些是没背的，你说我怎么罚他们？”
那老师也很识趣，没再多说，如果她建议陈颖罚我们抄课文，估计在座的十余双眼睛能把她恨死。
陈颖发号施令，“你们去会议室背书。”
我们乖乖跟着她走，拐个弯就到了，在英语组办公室旁还有个会议室，以前从没留意过。
进门，大大的会议桌映入眼帘，墙角的墙皮脱落，生长着绿幽青苔，桌椅上布满灰尘，甚至还结有蛛网。
看样子，这个会议室已经很久不用了。
“你们在这，自己找位置背，一天背不完就一天别上课，哪天天背完就哪天回去上课。”陈颖交代完一切，潇洒转身走了。
刚进去第一节课，大家都很新鲜，还有说有笑，一起结盟，说好不背，誓跟恶龙抗争到底。
见我聊天，不知所畏，老乔偷偷问我，“真不背？”
“不背，谁背谁是狗好吧！”我不信她还能让我一周不上课不成，顶多这周结束，就放人了。
随着会议室里人越来越少，我渐渐回过味来。
陈颖总是新活旧整或旧活新整，其内核离不开背书。
开始时班上六十人，然后有些人背完上岸，没背的继续在海里挣扎，这挣扎的又分成三批，大概十五人。
第一批被陈颖关会议室后怕了，抓紧背书，不到一两天就放了，人数一下子掉到十个左右。
第二批属墙头草，见有人走，坐不住了，偷偷摸摸就把书给背了。
老乔这个狗就在其中。
“我去陈颖那里试下，看能不能过关。”
“嗯？”
“要是不过关，打死也不背了。”
听老乔说地那么义正言辞，那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支持了，可他嘴上说着试水，背地里悄悄偷背。
一脸高兴归来，跟我说他过了，收拾东西哼着曲回班里了。
四五天光景，结盟小队就只剩最后一批人了，三个到四个，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人——那就是我。
陈颖知晓班里，哪些人是能背的哪些是背不了的，她一直觉得我是能背的，虽然我也确实是能背。
但我绝不妥协，就算只有我一个人。
一周，陈颖忍不了介入了，“你为什么还不背？”
我不说话。
“成绩为什么差？都是有原因的！”
“我也不算啊。”我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不知是嘴角动作还是轻声吐槽，被她捕风捉影，看在眼里，面显不悦，“我倒要看看这次半期你考多少？”
她拿出成绩单查看我的分数，看着她右手食指指着成绩单最后行，一一对照，指尖划过表格，嘴里念念有词，“肖沈，我要看看你这次是考多少？……嗯？”
不多时，手指慢慢从尾移到头，一声疑问，她抬头看我，眉头一皱，抬头低看，抬头低看，空气安静了几秒，静悄悄的。
不多时指头又动了，不过这次是从左往右，“你看你其他科，考的还不错，如果在英语上多花点心思那名次不更高？”
“嗯。”她一边说教，我一边应和，反正我是不会背的，让步一次就有无数次。
你英语课上还是别管我好了……
我的敷衍被她看穿。
“下午你把家长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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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办公室出来，越想越不是滋味，短短几周，我父母已经三次来学校了，第一次因为顶嘴，第二次是家长会，再加上这次，请家长威胁更是不计其数。
不行，这个班我呆不下去了，我要转班！
回到教室，拿出纸笔，写下“转班申请”。
老乔见我回班，望风而来。
“你背完了？”
我向他扬了扬手中的信纸，“我要跑路了，当初我就该听你的，留在这个班就是在受罪。”
“你真的要走？”
“那当然，有空我会常来看你的。”
见我如此坚决，老乔祝我早日脱离苦海，也不在多说什么。
花了一整节课时间，检查好几遍，我对手中这份转班申请，颇为满意，终于可以摆脱陈颖了。
我拿着东西往外走，阮霞突然叫住了我。
“肖沈。”
“啊？”
“你不要转班好不好……以后上课我和你讲话。”
我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一举一动，没想到阮霞都看在眼里，仔细想想我和她坐同桌也差不多两个月了吧，其实说走我也是不舍的，好不容易认识这么多朋友。
但陈颖不当人，我与她水火不相容，先溜为敬。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晃晃，撒了个谎，“我去接水而已。”
提着水杯往外，走着走着，意识到个重要问题，写这东西交给谁呢？
我理解的转班流程，先班主任同意，再年级主任同意，最后接收我的班主任同意。
转班申请送到陈颖手上，她喜怒无常的性格，我必会被她大卸八块，骂得个狗血淋头，转班成功倒还好，倘若失败，就不仅仅是现在穿小鞋那么简单了。
陈颖睚眦必报，绝对会把我往死里整。
至于年级主任她跟陈颖同样教英语，在同一个办公室，难免不会穿一条裤衩。
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先搞定，其他班主任吧。六班班主任谢欢就是我的公关目标。
只要他松口，事成一半。
分班前，谢欢教我语文，琢磨着应该可以说上话，虽然他可能不喜欢我，毕竟在他课上，我老被点名，但他对我作文评价挺高的。
为保万无一失，我先去六班打探情报，以我的成绩换到他们班妥妥滴前三，看来有戏。
在语文组办公室门口，徘徊不定，脑补等会儿出现的各种情况。
踮起脚看过窗，确认谢欢在否，见他悠哉坐在椅子上吹茶水，我长吸一口气，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报告。”得到允许，我径直走到了谢欢办公桌旁边，他疑惑的看着我一路走来，“谢老师我想跟你说个事。”
他细细打量，侧过身，面面而谈，“你说。”
“那个……我想转来你们班，我比较喜欢听你的语文课。”
我自然不能说，是在十一班待不下去才跑来你这，才一个问话，不能闪现、大招全交了。
“你是那位”他抬头看往天花板思索，“我好像没上过你的课吧。”
不知他是装的还是啥啊？我自报家门，“我是那个肖沈，以前我在四班，您不记得了？”
手心比划着我名字，恍然大悟，“肖沈啊，这个人我知道，可是现在怎么对不上号”
不是吧，以前你上课可没少点我名。
“那你现在哪个班啊”他接着问。
“十一班。”
点点头，“十一班啊，陈颖陈老师的班是吧？”
“嗯。”
他扭开茶杯喝了一口烫茶，又重复句，“陈颖陈老师？”
“是的。”
我站着他坐着，我怕他听不清，俯身和他同一高度，他把头探过来听，在念了两遍陈颖名字后，他身子坐正，与我拉开段距离。
“我觉得吧，你在陈老师班也挺好的，学习语文讲究的是自己所思所悟所感，老师不过是传道授业解惑而已，最后学到多少还是要靠你个人努力。”
啥？我还在回味他刚说的话，三言两语之间，我已被他打发走了。
我清楚的感觉到他，说了几遍陈颖名后，脸上神情的变化，慢慢阴沉。
一个小小陈颖怕成这样，她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本想着曲线救国，先易后难，这下好了，第一步就夭折，转班是彻底没戏了，可恶，可恶。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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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沈其实挺聪明的，就是……”
陈颖又开始在我妈面前，告我刁状，里面不少是她添油加醋的部分，我只能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我算是体会到啥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谢谢，麻烦老师了。”我妈转头质问我，“老师叫你背的书，你为什么不背？。”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明天能不能背完”
“知道了。”
“我问你能不能背完！”
“能。”
“大声点，没吃饭啊！”
“能！”
事到这份上，陈颖心满意足，出来打圆场了，“那肖沈，你先回去上课。”
如果不是家长在这，她绝对又让我到会议室去背书，放我回去上课不过是在家长面前，做做样子。
第二天，我极不情愿的到陈颖跟前背书，领了张卷子，如同默写课文般，填写答案。
“你看你不是能背的……”
我不想理她，只想早点走，跟她多呆一秒，都觉得烦，听过她一顿啰嗦后，总算离开这鬼地方了。
身后又传来她的声音，“你叫会议室那几个也回去上课。”
随着我过关，意味着全班都背完了，而我就是最后的第三批人。
当以为今后高中生活，暗淡无光之际，一个救我于危难之中的人，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