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病
陈越霖伸手轻轻擦去她额头的汗珠,看她小小的一团窝在椅子上,动作轻柔地把她的头轻托在自己的肩上,抬头望着输液架上的药液。
挂在墙上的钟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听着像是催眠曲。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外面寒风呼呼发作,里面温暖如春。
靠在肩膀上的脑袋沉甸甸的,何予姝被烧的嘴里呢喃着,他歪着头细听她在说些什么。
“妈,我好难受。”
都说生病的人最脆弱,何予姝在梦里见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这世上对她最温柔最美丽的父母,可这几年何予姝梦到他们的几率少之又少。梦里她还能伸手触碰到他们温热的手掌,她迟迟不想醒来,想永远沉溺在在这梦里。
晚上十点多液体终于滴完,输液室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妈妈陪着自己的孩子在输液。护士放轻脚步走过来拔针,陈越霖才看见何予姝的左手青了一大块,之前扎的针眼没有安好。
“按三四分钟就好。”护士轻轻的起针,把何予姝的手放下。随后陈越霖就把她的手轻轻地放进了衣袖里。护士在一旁处理资料盘里的医疗垃圾,看着陈越霖的动作别提多羡慕了。
怎么别人家的男朋友都是这种长得帅,性格还特别好特别温柔呢。她在心底哀嚎着:“什么时候能让我找到这样的男朋友啊。”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今天晚上的这对情侣给她特别深刻的印象。起初女孩拖着虚弱的身体独自来看病,随后赶来的男生表面看上去冷冰冰的,可他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感觉他是一个无比温柔的人。
何予姝迷迷糊糊地醒来,感觉自己头昏昏沉沉的。想伸手按按太阳穴,发现自己手掌温温热热的被紧紧地握着。眼神向下移,看见一双宽大手指修长的手,把自己的手紧紧收进掌心里。
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听陈越霖拿着手机声音低声的和朋友说话,何予姝忽然不想睁开眼睛了,就这样在这坐着也挺好的。
手心的温度直达心底,原来梦里那温热的来源是他,那强劲有力的依靠也都是他。
何予姝靠在硬梆梆的椅背上,在他打完电话后,坐起来收回握在他掌心的手问:“你怎么在这?”
其实早在何予姝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了,只是他们都心知肚明也许只有这样,彼此装作不知才可能得来这样一会的温存。
“打电话给你,是医院的护士接的。”
过了好一会何予姝撑着椅子站起来,扯出一个自认为还算是坚强的笑容,“走吧。”
陈越霖坐在椅子上看她站在他面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压抑着心底的那股怒气低声说:“在医院在住一晚上观察观察再回去。”
“没事,回家吧。”
可陈越霖坚持要她留医院在观察一天,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和她僵持着。
何予姝藏在大大的羽绒服里的手心早已被她掐的都是指甲印,她忽然厌倦了这种僵持的气氛,耷拉着脑袋坐下瓮声瓮气的说:“我真的不用在医院观察一晚上,之前我也这样过。打了吊瓶之后很快就好了,回家睡一觉就好了。”见他还是没有说话,陡然放低声音说:“我真的不喜欢医院。”
陈越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苦涩还带着点点哀伤,他转过脸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透露着一股怜悯。
那股怜悯刺痛了何予苏的眼睛,伸手紧了紧衣领双手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转身的那一刻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那股酸涩,鼻头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何予姝厌恶极了那种怜悯的眼神,一下把她拉回了母亲的葬礼上。
让她想起了每个亲戚看着她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母亲父亲没了,幸福美满的家庭因为她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陈越霖不知道何予姝怎么了,明明上一秒还是脆弱不堪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加快脚步冲向门口。
“何予姝。”陈越霖走在后面看着前面那个踉踉跄跄的背影,大声地喊她的名字。
等到她回头停下,陈越霖加快脚步追赶上去。路灯的点点光亮,让他看见了何予姝红红的眼角,紧紧抿着的唇瓣。上前一步把她搂进了怀里,双手犹豫着放在她的后背上方,最终落下紧紧地搂着她瘦弱不堪的身体。
压抑的哭声一声又一声的敲打着他的耳膜,陈越霖好像知道了那天小姨夫说的那句命苦的孩子是什么意思了。
最终陈越霖还是开车把她送回了家,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上了电梯进了她的家门。
何予姝开了门,弯腰在鞋柜的深处找到了一双一次性的拖鞋递给了他。
“只有这样的了,将就用一下吧。”
进了屋子之后,陈越霖环视一圈,何予姝走到厨房倒了杯水递给他。
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不算太大的房子,但是随处可见主人的用心。落地窗外种满了花花草草,沙发上各种五颜六色的抱枕,看着特别的温馨。
这个房子两室一厅,主卧用来睡觉,另外一个被她用来当做画室了。
何予姝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此时此刻她很想冲进浴室洗个热水澡然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可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的过去,陈越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何予姝实在熬不住了,疲惫地趿着拖鞋起身说:“我洗个澡睡觉去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就好。”
陈越霖听见她要洗澡出声提醒道:“你高烧才退不要洗太长时间,容易虚脱。”
“好。”何予姝轻声应和,进了卧室伸手把门关上。靠在门上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这是她第一次大晚上带男生回家。而且还是陈越霖,居然在她洗澡前还提醒自己不要洗太长时间,越想越尴尬。
进了浴室之后,何予姝望着自己舒服的浴缸,想起了陈越霖的嘱咐选择了淋浴,且用了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就出来了。出来后什么也没想,直接窝在床上沉沉的睡过去了。
早上醒来看见茶几上的水杯,以及玄关处那双酒店的拖鞋,昨天晚上昏昏沉沉没有听见他离开时的任何声音。
何予姝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早已经凉透的水,想起了昨天在医院外面那个怀抱,已经好久没有在外人面前哭的那么伤心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说:“生病真的容易让人变得脆弱。”拿起水杯直接扔进了厨房的水池里。
何予姝正在卫生间刷牙,听见有人按门铃。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过去开门,看见陈越霖手里提着食盒,身上穿的好像还是昨天那个衣服。
一脸呆滞的望着他:“你怎么来了?”
陈越霖非常熟练地换上那双一次性拖鞋,把食盒放在餐桌上。把里面的早餐一样又一样拿出来,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何予姝说:“吃饭吧。”
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在餐桌旁,优雅地吃起了他的那份早餐。
何予姝看着餐桌上丰富的早餐,看了看他说:“你没回去吗?”
“我在车里睡了一晚上。”看见何予姝伸手拿了一个包子,他直接把包子想自己这个方向拉了拉,把一份看上去寡淡无味的白粥推向了她那边。
“你病刚好,吃点清淡的对身体好。”
何予姝苦大仇深的看了他一眼,小口喝着碗里的粥。一碗热乎乎的粥下肚感觉自己身体都舒坦了不少。
吃完饭之后,何予姝主动把垃圾收拾。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何予姝打开投影仪选了一部电影。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犹豫的问:“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星期六不用上班。”看着他淡定的抱着胳膊窝在沙发上盯着前面的投影仪看。
何予姝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投影仪放的电影她不知看了多少遍,台词都快可以背出来了。时不时就把眼光移向了旁边的人,看着他被阳光笼罩的侧脸,睫毛阴影下的鼻梁,忽闪忽闪的睫毛扫的她心痒痒的。
看得有些认真,忽然和他转过的眼睛对视上了。慌张地移开眼睛,望向前面的电影。
“我去画室画画。”说完之后落荒而逃。
逃到画室里坐在画板前,脑海里全是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他看像是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
陈越霖弯着嘴角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轻笑出声。悠然的向后靠了靠,津津有味的看起了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