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番外：燕晴的早晨
“燕姑娘，早安。”
“早。”燕晴含笑点头。
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年轻娇艳的姑娘脚步轻快，背上的剑穗跟着马尾一起摇摆。
“燕姑娘这么早就起来练剑啊，太阳才刚升起呢。”风家弟子抬头看了看天，惊叹道。
“啊，闲着也是闲着嘛。”燕晴道。“对了，你们少主在哪里？今天天气不错，找他出去玩玩。”
燕晴和风家少主的婚约虽然没有订下来，但明眼人都知道，家主对她满意得很，眼前的姑娘已经是家主心中下一任女主人了。
弟子捂嘴一笑，“想必是在藏书阁吧，少主休假时经常会去藏书阁看书。”
都休假了还不忘看书啊，燕晴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这是燕晴来到风家的第二个月，说是来历练，实则是相亲。
她其实有过未婚夫的，是云州当地一个中等世家的公子，自幼与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也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就是了。
后来父亲见风家势头越来越足，便与那家退了婚，欲与风家结亲，而风家自然不会拒绝与一个实力强盛的世家联姻。
至于燕晴本人，没人问过她的意见，幸好她心比天大，也不在乎这些，跟谁结婚她都无所谓，而且她去联姻总比燕溪去联姻好，那丫头眼里只有剑，哪里能应付过来这些烦恼。
再说了，如今她自己也有了私心。她的联姻对象——风青渚，她还挺喜欢的。
虽然当初救他时说让他以身相许是一时见色起意开玩笑，但确实是有些心动。至少风青渚这副样貌颇合她心意，就算以后没什么感情，看到这张脸也开心啊。
燕晴走到藏书阁附近，正要绕到大门，忽然注意到有一扇打开的窗户，里面有一白衣公子正端坐其中研墨书写，公子样貌清俊，神色认真，不正是风青渚？
燕晴走到窗前，风青渚不知在写什么，一头扎进书墨里，竟然完全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燕晴想了想，用法术凝结出一朵红色山茶花，抛向风青渚身前的桌案。
风青渚正写着东西，下一刻便有一朵红花砸在宣纸上，他抬头去看，浅蓝色衣衫的姑娘倚靠在窗前，笑得酒窝浅浅，见他看来还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面对她一次次的突然出现，他早已有了防备，却还是不由得心中紧张。
经历过燕晴这一个月的洗礼，看到母亲看向燕晴时赞扬和喜爱的眼神，风青渚终于放弃了抵抗，开始尝试接受自己这个不着调的未婚妻。
燕晴翻过窗户，走过来时顺手拿了个矮柜上的蒲团放在风青渚的桌案旁坐在上面，两只手乖巧地摆放在桌上，侧过脸看他。
“今天阳光挺好的，要不要出去玩？”
风青渚想说她这样翻窗不该是贵女所为，但他知道燕晴是什么脾性，以后成了亲，少不得要磨合，因此只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什么来。
他拿起方才燕晴掷过来的山茶花放到笔架旁，继续低头写字，嘴上说：“不去，课业还没完成。”
又是课业，她约他十次有八次他都因为课业推脱了，风家怎么这么多课业！
燕晴趴在桌子上，故意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课业什么时候都能写，今天别写了，出去玩玩吧。”
风青渚丝毫不为之所动，道：“不想出去。”
半晌没听到燕晴回话，回头看她发现她正幽怨地看向自己。
他还是头一次见她露出这种表情，倒跟平时风流的样子十分不同。他心中一动，轻咳一声，忙低下头看纸，道：“你身为燕家的长女，也该多学习为以后治理云州做准备。”
燕晴叹了一口气：“我看到这些字就头疼。”
风青渚没忍住问道：“燕伯伯平日不教导你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虽然他平时是很疑惑为什么燕晴有时候的行为举止像个流氓，但这话问出来像是在指责燕家家主管教不严，乃是十分失礼。
那知燕晴根本没当回事儿，道：“怎么会，小时候动不动就会被家法伺候，跪祠堂都是小的，整个家里就我挨打最多，祠堂里的竹鞭都被打断了好几根，再不学哪还有命啊。”
风青渚有点惊讶，他可没经过这些，风禾外冷内热，虽然看起来严厉，却从未对他动过什么家法。
“你一个女孩子，燕伯伯怎么下得了手……”风青渚眉头紧皱。
燕晴一只手撑着下巴，无所谓道：“老爷子就那样，他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器。等过几年你去云州见到他，可别被他笑呵呵的外表蒙骗了，他这个人其实最重规矩礼法，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风青渚小声说：“也没见你守礼……”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罢了，不都这样吗。话说……”燕晴忽然凑近几分，黝黑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面对她突然的凑近，风青渚一时没反应过来，怔在了原地。
“我听落萤姐姐说过，你是不是觉得我品行不端？”
“……”
见他不说话，燕晴继续说：“还是你喜欢那种世家贵女？温柔贤淑秀外慧中？”
“……”
燕晴伸出手指点点他的肩膀：“别不说话，跟我订下婚约你难受死了是吧？”
风青渚往旁边挪了一下，打开了些许距离，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才道：“我们既然决定订下婚约就不要再说这些往事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会对你负责的。”
燕晴心想谁稀罕你负责，要不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外加看上他这张脸，她才懒得跟他在这儿唧唧歪歪。
但她还是笑道：“好啊，你可要对我负责。”
风青渚点点头，想要跳过方才的话题，赶紧没话找话道：“如果想出去玩可以去找落萤，城里的大街小巷她都知道。”
燕晴道：“我又不想去了，我在这儿待一会儿，你这儿还挺清闲的。”
外面枯黄的树叶沙沙作响，偶尔有一两阵习习凉风卷入房内，确实不错。
燕晴把半边脸颊埋在臂弯里看着风青渚。说实话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比她从前见过的什么世家贵公子和青楼头牌好看多了。
感受着身边女子炙热的视线，风青渚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了缓缓上升的趋势，他忍不住道：“你别这么看我，你看着我我写不下去。”
燕晴有些好笑：“这点定力都没有，以后怎么管理整个家族啊？”
风青渚别过脸继续写，心道女流氓，他现在对婚后的生后产生了极大的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风青渚都快忘记时间的流逝时，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燕晴竟然睡着了。
风青渚仔细地看了她一会儿，若是她醒着，他是不会这么长时间打量她的。
这个人竟然就是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与他相伴一生的人吗？燕晴双眼微闭，脸颊红润，如墨的发丝垂在桌面上。突然发现她睡着了其实看起来挺安静的，比醒来时好很多，如果她是个哑巴就好了。
“燕晴？”他喊了一声，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燕晴迷迷糊糊睁开眼，“干什么？”
他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你要是想睡觉就回去睡。”
“啊？”燕晴揉了揉眼睛，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过去，她伸了个懒腰，道：“我是太无聊了，你真没意思，算了，我走了，你自己写吧。”
说罢起身欲离开，怎么来的怎么出去，燕晴走向窗前，脑子里突然多了个想法，这婚约订的来是不是太随便了？虽然看起来都很美满，似乎除了风青渚以外没有不开心的，可是，他若是以后都这个性子怎么办？
那得多无聊啊。也不知道到那时候老爷子会不会同意她解除婚契，成亲了以后他应该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管着她了吧。算了，能爽一天是一天，生前哪管身后事。
“燕晴，等等。”
身后响起风青渚的声音。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留她，燕晴一挑眉，问道：“怎么了？”
风青渚拿起那朵红花，道：“你给我的这朵花叫什么名字？”
原来是问这个，还以为他会同意跟她出去玩。
燕晴心中升起一阵失落，“那个啊，叫山茶花。你们这边好像没有，我家乡有很多这种花，等你以后去了还能看到其他品种，什么颜色都有。”
风青渚点点头，指腹小心地划过娇嫩的花瓣，道：“山茶花……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