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听我讲一个故事
她？
“谁？无音前辈吗？”
“前辈……”他勾起唇角，“这个世界的你格外有意思，唔……充满了正道的气息，有趣。”
什么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秋岁宁警惕地看着他，眼前这人跟周影的小习惯很像，但不知为何，却没有周影那种诡谲阴冷的感觉。她肯定道：“你不是周影。”
周影对她的猜想并不感到意外，他说：“我是周影，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周影。”
另一个世界……
自从来到幻境，有过各种奇幻经历，秋岁宁对什么都不感到意外了，现在对方能跟她好好说话已是不易。
她问：“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面镜子又是怎么来的。”
“这不是镜子，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更久远的事情，还要从我的世界开始讲起。”
伴随着周影低沉的语调，一个故事缓缓在她脑海中展开。
正如秋岁宁猜想的那样，人魔混血的少年沦落到黑市，在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强大的无音。宛若神女降临，于是少年迫不及待拉住她的衣袖，渴望她能带自己离开，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在这以后日复一日的接触中，周影理所当然地爱上了无音。无音乃先天神石所化，强大，美丽，淡漠，没有人的感情，自然也没办法回馈这份炙热的爱意。
传说天神在创世之初曾将多余的清气炼化成一块神石，神石被置于瑶池池底，日夜吸收六界灵气。直到有一天，天神遥遥眺望人间，从万丈红尘中预感到人间将迎来一场浩劫。虽有天道阻拦，仁慈的天神却还是不忍人间生灵涂炭，便取出神石，将它投掷凡尘，以解生灵之苦。
不想神石在坠落凡尘时出了意外，化为两份，其中之一便是无音，她从来都不属于人间。她早已完成了她的任务，若一直待在人间，人间三界平衡紊乱，她会被天道不容，所以她要在特定的时间内重新回到天上。
不过这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在那之前他翻遍古籍，踏足这世上大大小小每一个秘境，想要寻找赋予她情感的方法，却始终没有收获。
直到有一天，他打听到，当初神石坠落时在空中裂成两块，无音拿走了大部分力量，却留给另一块神石世间无数的情感。于是他想找到那块神石，把它融入无音体内，这样无音就可以拥有情感了。
而彼时的无音还在想着让他放下情感，和她一起修炼忘情道，无情的人修炼忘情道自然得心应手，而让有情人舍弃感情，无异于挖心剖肺。
可是等他终于拥有神石的线索后才知道那块神石早已被魔界尊主封奚做成了一面镜子，一面拥有巨大能量可以穿梭时空的镜子，周影用一些东西跟他交换镜子的使用权，无数次穿越，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
最后他前往苍山，用三百年的修为换来叩问天道的机会，得出来的结果却是再不回去，无音将会被天道抹杀。
他终于死心了。最后一次穿越，他意外来到另一个时空节点，那个节点，是他和无音的初遇。
穿越过来的人不能和现世有过多的接触，他伪装成黑市主人的样子，让人把周影叫来，给他青鸾镜，让他自力更生，远离无音，还留下一缕神魂警告他。
没想到这小子固执得很，他把周影的神魂塞进幻境，同这面青鸾镜一起，放在了沧澜派，从此再不多看一眼。
这个幻境是由无音和周影两个人合创，为了平心静气，无音提议让周影把情感放在里面。而这一丝神魂，便被他趁机塞了进来，随着幻境时间的不断演变，他慢慢地虚弱，与幻境融为一体，直到秋岁宁把他唤醒。
故事讲完。
他依旧伫立在燃烧的蜡烛中间，却没有挪动一步，目光沉沉看着秋岁宁，像一棵枯死的树。
秋岁宁该死的良心作祟，有一瞬间竟然觉得他很孤独。
真是疯了。
秋岁宁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周影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他气道：“我同你说了许多，你关心的只有这个？”
秋岁宁无所谓道：“我猜外面世界周影已经取走了青鸾镜。你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啊，我只是一个普通弟子，没办法阻挡他，顶多出去跟无音前辈说一声是他拿的。”
周影打量一下她，问：“你在现世多大年龄，什么修为？”
“十九，筑基初期。”
“废物。”他嘲讽道。
“你……算了。”好女不跟男斗，秋岁宁问出了她心中从一开始就存在的疑惑，“话说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在另一个世界你也见过我？”
“啊？我没有说吗？”周影朝她微微一笑，“在那个世界，你可是我的徒弟。”
“……？”
看到秋岁宁吃瘪，眼前的男人心情很好，一挑眉：“很奇怪，这可是你娘求来的。”
“我娘？母皇怎么会认识你？”秋岁宁惊讶道。
“不止你母亲，你往上十八代祖宗我都认识，你以为你为什么能看到秋雁初，有关她的幻境都来自我的记忆。师父可从来都不会多管闲事。”
……
怎么感觉好像被骂了。
秋岁宁感觉十分微妙，怪不得方才周影对她态度这么放松，原来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还有这种关系吗？突然有点好奇另一个世界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跟周影这种人搅在一起。
罢了，不想这么多了，趁现在他心情好，还是多问点其他的吧。
“风行则，是你杀的吗？”她问。
对方沉默一瞬，似乎有点疑惑，“他？你等一下，我找找这小子的记忆。不对，在这之前……找到了……哦，那年是母亲的百年忌日，所以这小子杀了他，让他跟母亲好好团聚一下。”
他勾起一个笑容，目光澄澈，甚至让秋岁宁心中诡异地产生一种他很单纯的想法。
“那风朝槿？”
周影微微歪头，“她是谁？”
“风行则的女儿。“
“原来是她，”他轻哼一声，“不自量力找上门的小蚂蚁，当然是顺手杀了。幸好处理得及时，差点脏了师父的眼。”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那个花朵般娇艳的女孩子从来没有入过他的眼里，到最后也只得了一句顺手杀了。
秋岁宁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的夕阳，风朝槿红着脸蛋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能答应让自己和周影做朋友。
她喜欢过周影，这事周影知道吗？
秋岁宁忍不住道：“你怎能如此滥杀无辜……”
对方似乎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禁笑出了声，“真好笑，徒弟反倒教训起师父来了。”
他笑够了，漆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像是能够摄取她的灵魂。
“秋岁宁，在另一个世界，你也不干净啊……”
“什么？”秋岁宁还没反应过来。
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秋岁宁的身体摇晃不止，根本站不稳。黑暗被一道光亮穿破。
周影微笑着抬头望向虚无。
那道光亮越来越大，几乎要把秋岁宁整个人笼罩住，秋岁宁大脑疼痛，身子开始变得沉重，不住往下降落。
她努力睁开眼，朝周影那边看去，怕他搞鬼。
而他只是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抬头望天，目光中隐藏着兴奋和激动，他嘴唇抖动，秋岁宁听不清，只依稀能从口型上分辨出，他好像在说：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