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难道对他没有别的心思？
摇光峰 峰主居所
夜雨霖铃，房屋昏暗，整个屋子透露出一种幽暗的死寂，只有靠近床榻的桌上点了一盏灯，烛火在黑暗中摇曳，发出噼啪的声响。
拔步床上女子褪去火红的外衫，只余下素锦中衣，此时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仿佛死了一般。
景渊从药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黑漆漆的药汤，推开虚掩的门，朝里间走去。
他掀开帐缦，看着夙沙铃满眼心疼。
“铃铛，醒醒，先把药喝了。”
景渊去推夙沙铃，夙沙铃没反应。景渊把药碗放在鼓凳上，坐上床榻去捞夙沙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道：“铃铛，乖，把药喝了。”
夙沙铃迷蒙着睁开眼，发出一声轻哼。
景渊伸手去拿药碗，用勺子一勺一勺把药灌进夙沙铃嘴里，有些药水顺着嘴角流下，景渊赶紧用手帕擦去，显然已经对此事了熟于心。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景渊放下药碗，用手帕沾了沾夙沙铃的嘴角
夙沙铃浑身冒汗，身体虚弱地抖动着，额头抵在景渊胸前，一只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服，仿佛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好，我感觉快要死了。景渊……如果我真的变了……就由你亲手了结我吧。”
这话景渊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他也没恼，只是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轻声道：“别说胡话，你不会有事的。那个人呢，这都二百年了，那人至今都没有研制出一点办法吗？”
夙沙铃卧在他怀里，神情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景渊问的什么。
“快了……他说快了，再坚持几天……景渊，清心莲你拿去，药你找人帮我做吧。这药里加了太多梦魂草，我现在好想睡觉……”
“好，你睡吧。我会把事情都做好的。”
景渊把她重新放回被窝里，轻轻地拍打着哄她入睡。
女子脸色苍白，梦里也不安稳，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景渊伸手把她的蹙起的眉毛抚平。
没事的，铃铛，一切都会过去的。
昨日下的雨到凌晨方止，院子里的梨花零落满地，枝头的水滴落在坑洼处汇成一个个小水潭。秋岁宁深吸一口气，清冽冽的空气涌入肺中，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葡萄藤架子下设置的有阵法，因此那些竹编器具一丁点雨都没被淋上。秋岁宁尤其喜欢这个架子，在心底盘算着回去也要给三宝院建造一个这样的竹架。
秋岁宁正翻看手中的阵法书，忽然想起以前在书阁中看到的一本阵法书，其中有一个冰裁阵，恰好与她的冰灵根相符，可惜那本书有残缺，许多阵法的布置都遗失了。
秋岁宁看向风衍萧，她知道他一向涉猎广泛。混沌灵根是全属性灵根，无论修哪一种属性，其他属性都很跟着长，因此学什么都又快又好，更不要说他还跟着无音前辈修行。
“风衍萧，你知道不知道有一本叫《六局》的阵法书？”
“有所耳闻，怎么了？”
“那里面有个冰裁阵，你知道怎么布置吗？”
风衍萧思索片刻，道：“此处我未有涉猎。不过若是你想知道，我记得沧澜派内门弟子藏书阁中有收藏过《六局》全本，我可以带你去看。”
“真的可以吗？”秋岁宁惊喜道。
“嗯，门规规定过只要有内门弟子陪同，外门弟子甚至非沧澜派弟子也可前往内门弟子的藏书阁中浏览阅读。只是《六局》一书不可外带。”
“没关系，我记性好。”
“嗯，我今日无课，你在早课后来摇光峰找我，我带你去。”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反正早课只有两刻钟，我也没什么事要做。”
风衍萧点点头：“那也好。”
收拾好后风衍萧把梨花小院的门锁上，回头对秋岁宁道：“山路湿滑，下山小心些。”
以前怎么没发现风衍萧这么体贴，有点像她师父，秋岁宁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沧澜派的早课都是在缠绕在摇光峰大榕树上的一个个小木屋授课。秋岁宁闲来无事，坐在花树下的石椅上等他。
春风柔和，混着雨湿带来一股寒意，一朵海棠花翩然而下，秋岁宁接住那朵花，想起夙沙铃闹着要药的场景，心下有些好笑。
燕颜刚到摇光峰时看到的就是美人拈花带笑的美景，不由得呼吸一滞，饶是他看过的美人多了，但还是不由得为眼前的一幕心动。
“仙女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燕颜死皮赖脸地凑了上去。
“是你？你不用上早课吗？”秋岁宁疑惑道。
燕颜找了秋岁宁对面的位置坐下，“怎么可能不上早课。是前几天爷爷让我下山购入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草药，你也知道剑修就是这样，一早晚磕磕碰碰的。我这不刚回来，正要去找铃姐跟她说说让摇光峰专门制一批药膏给归云峰，之前的那些总是不够用。”
“哦，既然如此，那你快去吧，不耽误你了。”
“别啊，你还没跟我说你在这里是干嘛的。”燕颜眼中燃起炽热的探索欲。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秋岁宁就照实说了。
“等你表哥带我去内门弟子的藏书阁，我想看的一本书是残页，师兄说藏书阁有全本。”
“那简单啊，我带你去，咱不麻烦表哥。”
“不要。”秋岁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我跟你表哥约定好了。”
燕颜没有接话，他伸手在下巴上摩挲几下，侧着头去看秋岁宁。
“你看什么呢？”看他举止怪异，秋岁宁微微皱眉。
“不是我说……”燕颜正回身子，“仙女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表哥啊？”
“停，你先别说话……”燕颜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之前清羽说你小时候还强迫过表哥让他嫁给你……你小时候还挺野的啊……咳，言归正传，你当时喜欢，现在又天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你先别急，我保证不往外说这件事，表哥已经警告过我了。”
“有或没有，跟你有什么关系！”
秋岁宁目光微寒，面上已是浮现出怒容，她一点都不喜欢燕颜这种轻浮的态度。
不管她有没有动心，这件事都不是他能够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别生气，仙女姐姐。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表哥跟一个人相处的这么好，毕竟他跟他亲娘看起来都不太熟的样子。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喜欢你呢？”
“没可能。他多大你多大，你能知道多少关于他的事，才二十年的人生难道要决定一辈子？”
她知道风衍萧是个好人，如果当初请他帮忙除魔，中了情牵蛊的是另一个人，秋岁宁完全相信，他肯定会帮助对方的。
“行行行，是我多嘴了，小的这就退下，有缘再见。”
燕颜见她如此严肃，自讨没趣，摆摆手溜了。
一大早的好心情被人扰乱了。风衍萧出来时正好看到秋岁宁一个人在树下郁闷。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风衍萧站到她面前。
秋岁宁摇摇头，“没事，就是方才碰到燕颜了，跟他说了会儿话。”
“他说什么了？”
秋岁宁看他一幅淡淡的样子，心下忽然浮现出一种逗弄人的欲望，盯着他得眼睛，单刀直入道：“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风衍萧瞳孔骤缩，他没想到秋岁宁会跟他说这些，语气中染上了一层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他道：“你怎么答的？”
秋岁宁轻笑一声，似乎对风衍萧的反应很是满意。
“我跟他说，你这么好的人，谁会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