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你一个承诺
“我们走吧。”秋岁宁喊了一声明显心不在焉的风衍萧。
少女的身影在风中显得单薄，风衍萧看着她，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们的人生好像从始至终都是两条不同的线，只是恰好在十二年前交汇过一次。
她有自己的师长、朋友，她属于天雩宗，未来也将回到天雩宗去，在她以后的人生中风衍萧完全没有参与的余地。她的朋友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讨厌他，而他甚至没有任何资格去反驳这种讨厌。
他忽然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当初阿娘把她送到沧澜派就好了。下一刻他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沧澜派并不适合她。
“……宁宁。”风衍萧脱口而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只是想叫她一声。
虽然让风衍萧叫自己昵称是秋岁宁自己提出来的，可真听到他这么叫，她的心脏还是冷不防地跳动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他道。
秋岁宁回头看他，他还是之前那副冷心冷情的模样，“好吧，你难得唤我一次小名，我还以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我想问你，”他停顿一下，还是道：“你喜欢李镡吗？”
秋岁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被惊得停住了脚步。
秋岁宁一直都知道李镡黏她黏得有点不正常，自打小时候秋岁宁帮过他之后他就一直黏着她，很多事都要跟秋岁宁一起，她以前觉得李镡是小时候被人欺负的阴影太大，才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
随着两人年龄越长越大，秋岁宁逐渐感觉他的情感走向不太对劲，他总是偷偷看她，对别人议论他们关系的时候会脸红，甚至有一次在天雩宗秋岁宁去书房找他的时候透过窗户看见他含情脉脉地亲吻手上秋岁宁几年前送给他的编织绳，秋岁宁大吃一惊，差点原地滑倒。
秋岁宁越想越害怕，心想得找个时间好好谈谈，但她年龄也没多大，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件事便被搁置在身后了。
“如果是男女之爱的话那没有。”秋岁宁叹道：“虽然大多数人都不信，但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做弟弟。”
她活得虽然也不算长，但截止到目前真正让她动过心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现在站立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秋岁宁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样的，可是十二年前的那一次遇见，确实是秋岁宁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了喜爱之情。后来她离开人间到了修真界，这一段记忆也逐渐被湮没。
直到十二年后的再一次遇见，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天与地都失了颜色，她的眼中只剩下眼前人。
“你问我这个干吗？情爱会影响我修炼的速度吗？”秋岁宁好奇道。
“有可能。”风衍萧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秋岁宁忽然想起风衍萧跟着无音前辈修习忘情道，于是问他：“那忘情道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他道。
不知……是说他还没参透吗？那好吧。
秋岁宁道：“听说你们世家之间会联姻，那你修了忘情道还会联姻吗？”
“父亲不会管我这些的。”
那风掌门还挺开明的，秋岁宁心想。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言语，就这么静静地走下去。
路上偶尔有几人在看到他们之后窃窃私语，秋岁宁知道议论的根源都是因为她身边的人是风衍萧。她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什么都无所谓，人不可能活在别人的语言中，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傍晚时分天空落下小雨，不一会儿雨水淅沥沥地开始下个不停，雨水打落在梨花上，别有一种舒缓静谧。
现在已经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了，怕是第二天再看时，梨花都已落尽。
风衍萧坐在窗边看向虚空，雨水顺着瓦片流下，几乎练成一条线。
还有不到十天秋岁宁就要走了。
风衍萧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实际上，他对感情的界限好像在第一次见到秋岁宁的时候就已经模糊了。按理说他不该对她有什么别的心思，如果是喜欢，他不知道他喜欢秋岁宁什么。
首先他肯定不讨厌秋岁宁，即便小时候她的性格那么恶劣，他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可爱的。而现在……风衍萧喜欢有她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他都会很开心。
只是他与人接触的少，在很多时候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秋岁宁和他在一起的很多时候都很无聊吧。
门外传来一阵走动声，最终一个人影停在绿纱窗前。
“风衍萧，你睡下了吗？”门外传来秋岁宁的声音，声音被雨水掩盖，显得有些沉闷。
“没有。”风衍萧合上窗户，起身开门。
秋岁宁站在门外，衣服还是白天的那套，但首饰都已经卸下了，一头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
“这个送给你。”秋岁宁展开握着的手，掌心是一颗璀璨晶莹的云水蓝珠子，在暖黄的灯光下散发出一圈圈光晕。
“这是什么？”风衍萧垂眼问道。
“它叫明光宝珠。天雩宗后山有一块常年吸收日月精华的石壁，宗门把其中一块石壁凿下来磨成珠子，给它们起名为明光宝珠。其实也没什么大用，只是它们是在天地万物的滋养下诞生的，因此把自己的血液融入进去再立誓相当于让大道做了见证。
我想把它交给你，我已经立下誓约以后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只要不违背道义，只要有人拿着它来找我，我都会全力以赴。我很感谢你这段时日对我的照顾，想送你一个谢礼，但翻遍上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所以请你一定要收下我的承诺。”
风衍萧没有接过明光宝珠，只是道：“在大道前立誓，你就不怕做不到遭到反噬吗？”
“我不怕。”秋岁宁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她道：“我相信你。”
她往前一伸手，道：“你就收下吧。”
风衍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在未来他们会不会有联系都不一定，又怎么敢说会有什么忙需要她帮。
但他还是拈了起来，微凉的手指划过秋岁宁的手心，痒痒的，像是挠在她心上一样。
“好，我收下了。”
秋岁宁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那我就先回去啦，夜安。”
“嗯，夜安。”
风衍萧合上门，手心里的宝珠还有着温热，真是奇怪，秋岁宁明明是冰灵根，身体怎么这么温暖。
他打开空间，想找一个盒子把宝珠装进去，可是他平时的物欲太低，连带着储物空间里都是些必备品，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锦盒。
忽然注意到什么，风衍萧定睛一看，那是个沉香木雕花小盒，正静静地待在角落里，若不是空间里不染尘埃怕是早已蒙上了一层灰。
那是十二年前秋岁宁送给他的礼物。
当时的他并没有在意她给的是什么，拿到手回房后就随手丢在了桌子上，还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说不要辜负别人的心意，把盒子塞到了他的空间里。
风衍萧那时候极为不满，但他灵力阻滞，没有办法打开空间，后来那几天过去后风衍萧就把这事给忘了。
他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他怀揣着好奇的心思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洁白无瑕，温润而泽的羊脂白玉手串，串珠上雕刻着精致的祥云白鹤，它们神态不一，却浑然一体，宛若天成。
而那玉质确实能够看出来跟秋岁宁的锦鲤吊坠来自同一块玉。
他见过这手串，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手上，看来那个他早就知道秋岁宁送给他的礼物是什么了。
他默默地把明光宝珠放到手串中间，阖上盖子。
一个想法忽然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如果他们注定要在每一个时空互相纠缠，那么也许他们本来就该属于对方。
所以，他为什么要放手呢？
他挪到铜镜前，镜中倒映着他的面容。秋岁宁似乎很喜欢这张脸，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是喜欢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