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师父来话
归云峰地景象与摇光峰截然不同，归云峰是燕氏主峰，燕家世代修剑，峰内建筑大多干净利落，飘然有凌云之势。
要说归云峰最负盛名的人莫过于燕晴真人，她是修真界这五百年来唯一的剑仙，一百年前更是得沂水城谢家家主亲自献上举一族之力铸成的神剑。
风衍萧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沧澜派掌门风青渚，在他还不是掌门的时候就已经娶了燕晴真人。人们都说他们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在沧澜派上下的见证下成婚，成了修真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可这爱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婚后两人才发现彼此无法磨合，开始不断吵架，平时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是没完没了地吵。直到后面风衍萧出生，夫妻关系才得以缓和。
但在风衍萧五岁那年，他们又开始吵起来了，据说是因为风青渚执意要把风衍萧交给无音前辈跟她修行，燕晴不同意。后来不知道风青渚跟她说了什么，燕晴又同意了，但她提出要和风青渚解除婚契，风青渚答应了她。
婚契解除后她不愿意再待在沧澜派，回到了云州燕家。沧澜派虽聚集五大世家，但世家里的一些人仍然留在老宅里没有搬走，还会主持着当地的事务。燕晴回到燕家帮着家族处理着一方事务，修真界关于她的传闻也就越来越少。
如果那样的话，秋岁宁小时候见到的那位明媚女子其实就是燕晴真人？
琼雪居位于归云峰后山，由一条小路连接，小路是朝上走的，石头铺成的阶梯长度本就不足三尺，被两边的草木侵袭后更显窄小，明显很久没被人清理过。
大概走了几百个台阶，前路开始变得平坦，远远地就能望见一座小院子，梨花似雪，花枝探出墙头，散落一地的花瓣。
推开木门，院子里的灯次第亮起来，暖黄的灯光照亮这座小院，像是打开了某种尘封的记忆。
这座小楼全是用竹子做的，不大，但很精致，竹子上雕刻着花纹。小院子里还有个乘凉的葡萄架，下面摆放着竹条编织的桌椅，一旁的架子上放着香炉，不远处还有个秋千架，另一半是石头围成的小型花园，花的种类很杂，秋岁宁不能完全分辨出都是什么花。
从屋里弹射出一个毛球，是清羽，清羽扑棱着翅膀，落到秋岁宁头上，大概是欺负秋岁宁脾气好，简直把她当成了人形鸟架。
清羽在秋岁宁头上蹦跶两下，“你怎么跟着来了？”
秋岁宁怕它掉下来伸出手虚扶了一下，随口道：“因为我没有地方住啊，师兄好心收留我。”
清羽丝毫不顾及风衍萧就在一旁，嚷嚷道：“他哪有这么好心，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眼呢。小姑娘，我劝你速速远离，不要被皮相迷惑，啊，忘了你中过情牵蛊，唉可怜，可怜……”
最后一声可怜被它喊的九曲十八弯，充满悲情效果。
秋岁宁打了个哆嗦。
“别理它，在人间时它整日在市井穿梭，什么话都学。跟我来。”风衍萧道。
风衍萧带着她往二楼的楼梯上走去，这个院落并不大，小楼也只有两层，跟琼雪山庄比可差远了，就连秋岁宁在天雩宗的三宝院也比这个大。但琼雪居却充满了人情味，一点一滴都留着主人的痕迹。
风衍萧推开竹门，这是个洁净，雅致的竹楼，中间放着一张雕花八仙桌，桌上放着十几张宣纸，上面压着两只小泥偶。墙上挂着一把古朴的宝琴，底板上镌刻着寒酥二字。一阵风吹来，窗户摇晃一声，风吹动梨花簌簌而下，回旋打转落入屋内。
风衍萧拿起一个小泥人看了看，解释道：“这院子是阿娘刚搬来沧澜派时住的院落，一草一木都是她亲手设计，沧澜派的建造历时七年，七年后这里就没再住人了。这间屋子以前是小姨的住所，我已经打扫过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
“好。”秋岁宁答应着。
空间中的法宝释放出灵力闪闪发光，那是修真界用来联系的讯音镜，这面还是临走前师父给她的，秋岁宁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同师父报备过了。
急忙拿出来，镜中已经浮现出师父的影子。临寒隐伏在案前，桌上堆着一叠等待处理的公务。
临寒隐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正要开口询问小徒弟为什么数日不联系，一抬头目光就锁定在秋岁宁身后的男子身上。
“他是谁？”临寒隐语气不善。
“他……”秋岁宁捡个亲近点的关系解释道：“他是燕晴姨姨的孩子，师父你以前见过的。”
母皇说当年皇室倾颓，燕晴和临寒隐他们是少数的她能够全心信任的人，而平定天下后临寒隐厌恶朝堂争斗，在燕晴的指引下去往修真界，从此一别数年，再不得见。
“原来是他。”临寒隐容色缓和些许。
临寒隐一生没有妻子儿女，亦无亲人，少时有几位朋友，然而世事易变，人心迁移，心也不胜从前。如今身边的几位友人亦不过是泛泛之交。
现仅有一徒弟，是少时两位亲近友人的小女儿，养育数年，早已如亲子一般。
随着秋岁宁年岁增长，临寒隐突然发现有不少男修开始在她面前大献殷勤。修真界没有禁止结婚的法律，然而临寒隐看不上这些男欢女爱。更不必说秋岁宁年岁还小，识人不清，临寒隐生怕她一时被人哄骗误入歧途，因此对她平日的交好的友人的品性格外看重。
“你们如今是在人间？”
“不是。”秋岁宁将最近发生的事简短地说了出来，只把情牵蛊换做其他一种简单易解的蛊，最后道：“师父，等秘境结束后我是回沧澜派呢还是接着去人间？”
临寒隐见她确实无事，便放下心来，沉思片刻，道：“这次历练就到这里吧。秘境试炼后你随前去沧澜派的宗门弟子一起回来，这几日不得懈怠，别忘记撰写在人间半年历练以来的卷宗。”
卷宗是历练弟子历练过后返回门派必写的文书，主要记载历练中的经历，同行的历练弟子之间的文书会被负责人比对勘察，以防有人作伪，然后留存档案，让宗门知晓历练的具体情况。
临寒隐不提，秋岁宁都快忘记这事了，如今已经不知道要补多少，只好苦着一张脸称是。
一脸郁闷地送走师父，房间恢复了方才的静谧。
“你休息吧。”风衍萧提前开口道：“若是要写东西，出门右转的小阁楼就是书房，书纸俱在里面，你可以直接用，不必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