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总之，就是这样了，我还要在沧澜派待上一段时间。”
秋岁宁倚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脸颊，看着李镡走来走去。
“宁姐姐，你不能跟他住在一起。”李镡突然停下来，两只手摁在桌上，面容严峻，语气严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有情牵蛊，他肯定对你图谋不轨。”
秋岁宁满脑袋问号。
“镡儿让开，”温殷兰一巴掌把李镡扇开，坐在椅子上，神色认真。
“宁宁，你听我说，风衍萧其人，我虽然不了解，但在沧澜派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传言，大多是天赋极佳，相貌出众，性格冷淡之类的。沧澜派崇拜他的人很多，不仅是沧澜派，甚至咱们宗门跟沧澜派关系这么差都有人喜欢他。我倒觉得他不会故意引诱你，但是你跟他走得太近容易被旁人误会，不一定会传出来什么难听的话。”
“其实我觉得他一个人好像……挺孤独的。”秋岁宁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想着怎么组织语言。
“我理解你们的担心，可能是情牵蛊的原因，我看到他我会不由得想靠近，想闻他身上的气味，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看到他的身影。所以他当时提到让我住琼雪居，我第一反应并不想拒绝，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这种感觉很怪，好像还有点开心，为了我能陪伴他而开心。”
“这就是爱情啊，但是，宁宁，你不要被一条虫子骗了。”温殷兰摇头。
李镡抓住秋岁宁的手，急道：“所以宁姐姐你更不能跟他住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只是情牵蛊影响了你，让你以为你喜欢他。你以后会有喜欢的人的，但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他。”
为什么不会是他？其实原因很简单，两人身份悬殊，李镡了解秋岁宁，就算她真的喜欢上风衍萧，也不会去追求他的。
秋岁宁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好啦，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更不会让天雩宗的名声因为我而受损。只是我已经答应他了，确实不能反悔……”
“那是谁啊？长得真好看，是新入门的师弟吗？”
“什么师弟，那是掌门的儿子，论辈分咱该喊他师叔。他过来了！”
“师叔！”两人俯首请安。
风衍萧微微点头，径直从她们身边走过。不远处秋岁宁背对着他坐在闲潭沿岸的青石板凳上，红色的下裙隐没在花丛中，宛若花朵幻化的小仙子。
似乎对风衍萧的到来有感应，秋岁宁侧过身，精致的鼻翼扇动，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地嗅一下，下一刻看到灯火阑珊处的风衍萧，露出了他熟悉的微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了天上的星星进去。
“已经回禀完父亲了，子时将近，我们该走了。”风衍萧走到她身边站定，两人一站一坐，倒有点话本子里有情人的意味儿。
什么有情人……
在白衣少年眼里，他就是一头想要供自家白菜的猪。
李镡直视着风衍萧，后者毫不畏惧的回视，神色平静，似乎根本不把眼前人的愤怒当回事。
“你要是敢欺负宁姐姐我就杀了你。”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风衍萧语气淡然。
秋岁宁刚想劝架，听到这一句抬头看向风衍萧，“你不会真想欺负我吧？你这么记仇的吗？”
都过去十二年了，诚然秋岁宁当初确实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他不是已经原谅她了吗？
风衍萧看着秋岁宁一脸委屈的样子，忽然想笑。
若不是未来的自己突然到访，如此屈辱之事，等自己恢复灵力后一定不会放过她，可偏偏未来的自己不许他欺负她，还说下那样荒唐的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秋岁宁在身边，他本可以不管她的，似乎，他只是对那个结果好奇，他想看看自己，究竟会爱上她还是会杀了她。
“我不会欺负你，”风衍萧低下头，两人眼神相撞，看着她慌乱的眼神，风衍萧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当初说要与我交朋友，难道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他……笑了？
笑容转瞬即逝，又因为在黑夜，秋岁宁看不真切，她眨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小时候确实说过与他交朋友，但他也没同意啊，还捏她的脸。
“确实，我们是朋友。”
“没想到吧，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哈哈……所以不用担心我啦。”秋岁宁尴尬地向温殷兰和李镡解释。
“我与师姐自幼相识，没想到师姐身边还有我不认识的人。”李镡神色委屈，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那是我来修真界之前的事，我以前……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即将宵禁，周围人已经很少了，而风衍萧又因为等她在这站着，秋岁宁站起身，道：“明天再来找你们，我们先走啦。”
李镡跟着秋岁宁，一副恋恋不舍不愿意走的样子，两只眼睛都恨不得黏在秋岁宁身上。
温殷兰看不下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脑袋上按了一下，“山下的小狗都没有你这么粘人，宁宁又不是今天晚上就死了。”
“……师姐，你说点好的吧。”秋岁宁无奈摇头。
“宁姐姐，那我们明天见。”李镡微微低头，秋岁宁好像真的幻视出一条尾巴在他身后摇来摇去，有点可爱。
秋岁宁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长越高，李镡便弯着腰让她摸。
秋岁宁呼噜呼噜毛，道：“好了，去睡觉吧，明天见。”
李镡乖巧道：“宁姐姐夜安。”
回去的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秋岁宁走在风衍萧身旁，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和舒适。及到远远地能望见传送阵时，风衍萧才开口，像是随意提起的。
“你那个师弟未免也太缠着你了。”
“啊？这么明显吗？”
秋岁宁叹了口气。
第一次见到李镡的时候她八岁，李镡六岁，他是从人间跑来的流浪儿，机缘巧合之下穿过结界，被守护结界的师兄捡到，见他实在可怜，于心不忍，就把他送到了宗门里。
但他到底无父无母，无亲无友，独自在天雩宗没人照顾，被同龄人欺负也只敢偷偷地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秋岁宁那时候年岁虽小，却最重义气，在某一次看到有人欺负李镡时上去跟人打了起来。两边都是孩子，修仙才刚刚入门，这架打得极其没有技术含量，一场架打完，两人都鼻青脸肿的。
秋岁宁赶跑欺负人的小弟子，来到李镡面前，说：“师弟你别怕，师姐会罩着你的。”
李镡哇哇大哭：“师姐，你流血了。”
第二天李镡再见到她时她正和欺负他的那人一起被罚劈柴，李镡哭唧唧地跑过去，自责都怪自己连累师姐，秋岁宁安慰他没事，指着一同被处罚的弟子，你看他更惨，等劈完柴还要被关两个月禁闭呢。对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自打那以后两人便时常来往，李镡更加努力修炼，立誓要做临寒隐长老的弟子。终于在下一次宗门大比成功得拿到第九名。
他跪在临寒隐面前，请求成为他的弟子，临寒隐默不作声看他半晌，无视对面秋岁宁的各种比划，只说一句养不起，就把他踢给了明长老。这事在每个深夜回想起来都会让李镡感到心痛。
但这些事秋岁宁不会跟只有几面之缘的风衍萧开口说的，她只道：“我们年岁相仿，都是一起长大的，他把我当姐姐，难免缠得我多些。不过……也确实要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