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儿妈
曲嘉乐感觉喻延稍微开心了一点，但还是有些心事重重的。曲嘉乐有点担心他会突然暴怒，然后对自己的脚动手。
好在喻延虽然心情不好，但不乱发脾气，看完之后就把他脚给放下了。
李森把喻延面前的冒着热气的碗往曲嘉乐面前推了推，道：“吃面吧。”
喻延起身道：“我去洗个手。”
曲嘉乐低头看到茶几上放着自己没啃完的桃子，啃过的地方已经有点变了色，想着喻延刚还给自己削了桃子，为什么要去洗手？难道他削桃子之前没洗手吗？那他吃的桃子岂不是很不干净？
李森将曲嘉乐前面的碗也往前推了推，又给他发了双筷子架在碗上，看曲嘉乐对着桃子发呆，笑道：“这个桃子很特别吗？”
曲嘉乐指了指桃子道：“喻延哥给我削的。”喻延的手不干净，那他削桃子也不干净，他吃了不干净的桃子，那他也不干净——不是，他说不定会闹肚子。
李森愣了愣，笑道：“嗯，他对你是挺好的，他平时很少伺候别人的。”
曲嘉乐感觉老板他误会了，但他又不敢解释，只能道：“我也想去洗手。”
李森一脸无奈：“洗个手你也要学他？”
曲嘉乐不敢说他摸了不干净的桃子所以手可能也不干净，只能暗示，小心翼翼期期艾艾生怕他听懂了，又怕他听不懂：“……那个，喻延哥，他为什么要去洗手？他不是才洗了桃子吗？”
曲嘉乐脑瓜子里灵光一闪，然后噼里啪啦啦转得飞快，诶，是哦，喻延削桃子之前才洗了水果出来，手怎么会不干净呢？他洗完桃子还去干嘛了？老板都不吃桃子，是不是看到喻延哥做什么了？喻延哥他做什么了？
李森果然没听懂曲嘉乐的暗示，笑道：“可能因为他摸了你的脚吧。”
曲嘉乐顿时高兴了，他也觉得自己的脚不干净，喻延嫌弃也是正常的，他自己也嫌弃。喻延是削了桃子以后才摸了他的脚，这么说桃子是干净的。
曲嘉乐啊了一声，立马抓了一把自己的脚，开心道：“……那我也摸了自己的脚。”
李森：“……我看你找打！”
曲嘉乐：“……”
李森虽然有点烦曲嘉乐，啰里啰嗦又事儿妈，但他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又拗不过他，只能带他去洗手。他本来想抱曲嘉乐过去，但曲嘉乐不肯，非要自己蹦蹦跳跳，一路蹦到厨房。
厨房里没人。
曲嘉乐打量了一眼也没看到喻延，扭头问李森道：“喻延哥呢？”
李森烦道：“你怎么这么粘人？洗个手也非要跟喻延一起吗？喻延不在厨房你就不会洗手吗？”
曲嘉乐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奇怪喻延怎么没在厨房里，顺嘴问一句，看李森一脸要揍人的表情，曲嘉乐赶紧闭嘴，蹦到洗碗池去洗手。
两人从厨房出来，正好喻延从洗手间出来，碰到一起。
喻延看着蹦来蹦去的曲嘉乐，奇怪道：“你带他去厨房干嘛？”
李森对着喻延，跟对着曲嘉乐态度完全不一样，笑得一脸温和无奈：“他看到你洗手，也非要洗手。”
曲嘉乐想反驳，他没有，他不是！他也是因为摸了自己的脚嫌弃才要洗手的。但他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碎碎念。
喻延朝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三人又回了客厅。曲嘉乐还想蹦跶回去。李森怕他又把脚底伤口给蹦裂了，直接一只手捞起来抱过去了。
……
曲嘉乐原本以为烧烤店老板只会烤烧烤，还以为他们又要吃烧烤，没想到烧烤老板还会煮面条。
曲嘉乐不爱吃面条，他本想客气说不吃，但是李森煮的面有点香，上头的青椒肉丝尤其香，李森把面条往他面前一推，热气扑过来，带着青椒肉丝的香味，勾得曲嘉乐拒绝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收回去了。
不过他才吃了一个桃子，不是很饿，而且也确实不喜欢吃面条。李森给他盛了很大一碗，他觉得自己吃不完。老板辛辛苦苦的煮的面条免费给他吃，如果他只吃一点点就吃不下去的话，他怕老板生气会揍他。
曲嘉乐眼珠子转了转，又拿着筷子戳了戳面条，抬头看了眼李森，李森吃着面条刷手机，看着不太好惹的样子。曲嘉乐又扭头去看喻延。
喻延也在刷手机，而且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但曲嘉乐觉得他比李森好惹，于是扭着屁股往喻延身边蹭了过去。
喻延和李森都抬头看他。
喻延又低头看了眼他身前的面条，问道：“不好吃吗？”
曲嘉乐忙摇头：“没有，我还没吃。但是我想要个小碗，这个碗——太大了。”
李森看起来真的很烦他的样子，皱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吃个面拿个大碗怎么了？放桌上吃又不要你端起来。”
曲嘉乐一脸紧张无辜，看着李森，嗫嚅着不敢说话。
喻延看他可怜巴巴的，便回头朝李森道：“去帮他拿个吧。他脚不方便。”
李森不觉得脚不方便会影响吃面，但也没多抱怨，只说了句：“你怎么这么多事？”
曲嘉乐立刻坐回去，低头不敢说话，当然也不敢吃面。
李森烦躁地啧了一声，起身往厨房去了。
喻延倒是没生气，也不嫌他多事，笑着问道：“要小碗干什么？”
曲嘉乐指了指自己的面条，道：“太多了，我吃不完，拿小碗盛出来吃。”
喻延哦了一声，点点头：“你还挺细心的。其实吃不完也没关系，吃剩下的给我们老板吃，他不嫌弃你的。”
曲嘉乐也觉得老板应该不会嫌弃他，他刚才也喝了喻延喝过的红茶，一点都没嫌弃。
李森拿了个盛饭的小碗出来，递给了曲嘉乐。
曲嘉乐看李森一脸烦躁，心肝也是颤巍巍的，抖着手将小碗接过来。往小碗里装面条的时候，手还一直抖，抖得面条都夹不稳，夹了半天没夹出来几根。
喻延在旁边看着想笑，拿着自己的筷子想去帮他。曲嘉乐忙道：“等，等一下！”
喻延和李森都看着他。
曲嘉乐摸了摸鼻子，后面的话不太敢说了。
喻延看了看自己的筷子，又看了眼曲嘉乐，竟然看出了他心里的想法：“我用过的你嫌弃啊？”
曲嘉乐哪敢承认，睁大眼睛一脸惊慌道：“没有。”
喻延哦了一声，又故意把筷子伸过来，盯着他脸色慢慢道：“那我给你夹了？”
曲嘉乐：“……那，那个老板，要不，我再要一双筷子。”
李森啪地把筷子放到了碗上：“你是不是把我这当成饭店了？吃碗面怎么就这么多毛病。你要不想吃我做的面，你就直说。”
李森的语气并没曲常年那么暴躁，但还是毫不意外勾起了曲嘉乐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曲嘉乐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有点想哭，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那不要也没关系。”
曲嘉乐忙忙夹了一筷子面放到小碗里，又飞快夹进嘴巴里，太紧张了，面条呛进了气管，又全部吐了出来，然后咳得撕心裂肺。
喻延吃不下去了，看了李森一眼，又看了曲嘉乐一眼，无奈放下筷子，抬手给曲嘉乐拍背。
李森也没想到曲嘉乐胆子这么小。他就想不明白了，胆子小怎么还敢这么多事？
等曲嘉乐咳得差不多了，喻延回头朝李森道：“去给他倒杯水。你也是，不就要双筷子吗？吓唬人家干嘛？”
李森也是郁闷，起身去倒水，顺便又拿了双筷子过来。
曲嘉乐吃进去的面条全部吐回了小碗里，李森把水和筷子放下后，又把他小碗拿走了，重新给他换了一个拿过来。
喻延帮他夹了一小碗端过去，叹了口气道：“没事，吃吧。我们老板就这脾气，不过不会随便打人。”
曲嘉乐不信，看着喻延递过来的面条，不太敢吃，又不敢不吃，哆哆嗦嗦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吃了一口——诶，烧烤老板煮面好像还挺好吃，比他以前吃过的面都好吃。
曲嘉乐以前只吃过两种面条，吕洁煮的面条和粉面店里的面条。吕洁煮面都是直接先放油，烧得滚烫了直接加水，水煮开后方面条，然后放盐，再放很多酱油，把面条煮得油腻腻黑乎乎的，看着就没胃口，吃着更没胃口，但他不敢不吃，每次都硬着头皮吃，吃完要反胃好久，导致他看到面条都有心里阴影了。粉面店里的面条，是黄黄的硬硬的那种，不知道什么面，味道怪怪的，一点都不好吃。
曲嘉乐三口两口把一小碗面条吃完了。
喻延看着笑道：“好吃吗？我们老板手艺怎么样？”
曲嘉乐把嘴里面条都咽下去，才点头道：“好吃，比我吃过的面条都好吃。”
原来面条可以煮得这么好吃，那他也可以不那么不喜欢吃面条了。
李森脸色好看了一点。他吃东西快，一碗面已经见底了。
喻延缓过了那阵反胃后，又吃了点，也还是没吃完，剩下的推给李森了。
曲嘉乐吃着自己的面条还不忘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看到李森把喻延没吃完的面条也接过去吃了，心里又觉得这个老板其实还蛮不错的，员工吃剩的面条都愿意吃。
曲嘉乐原本是想着吃一点点就好，但每次吃一点点，吃着吃着，一碗面条就见底了。连汤都没剩下。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大碗小碗还有多出来的一双筷子，曲嘉乐头一次觉得自己多半是有点欠揍。
不过李森没揍他，骂都没骂一句，直接把大碗小碗都收走了。曲嘉乐怪不习惯的。
曲嘉乐觉得摸着鼓鼓的肚子，心里满足又有些感慨，看来他不是不喜欢吃面条，只是不喜欢吃老妈煮的面条。
李森去厨房洗碗。喻延继续窝在沙发上看手机。曲嘉乐肚子鼓鼓的也不想动，闲着无事悄悄拿起余白给他的画来看。
喻延抬眼瞟过来的时候，曲嘉乐正盯着白纸上的自己看得如痴如醉，越看越觉得余白画得真好，自己原来长得这么好看，嘴角不知不觉裂开，露出了痴汉的笑容。
喻延被曲嘉乐的笑容给瘆到了，盯着他瞧了半分钟，见他笑容越发诡异，忍不住嘿了一声：“你看什么呢？”
曲嘉乐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画纸抱进怀里。
喻延本来想将画纸抢过来，又怕争抢撕坏了，等他手忙脚乱抱住了，才施施然伸出手：“能给我看看吗？”
曲嘉乐才恍然问话的是喻延，不是喜怒无常的老妈和暴躁的老爸，不过就算是喻延他也不太乐意把余白的画给他，犹豫好半天，喻延手一直没收回去，他又不敢拒绝，只能慢慢吞吞将画纸递了过去。
喻延拿过来看了眼，顿时笑了：“我当你看什么稀奇宝贝呢？原来在看自己。看自己你笑得那么诡异干嘛？”画纸完全展开后，看到画纸左下角的落款和签名，又笑了，“这是余白的字吧，这画是余白给你画的？”
曲嘉乐点了点头，一脸羞涩。
喻延本来不想笑，但看他表情就忍不住笑：“余白给你画的，你娇羞个什么劲？睡美人？余白还挺文艺啊？你知道什么是睡美人吗？”
曲嘉乐想了想，不太确定道：“睡着的美人？”
喻延挑了挑眉，感叹道：“嗯，也对。看不出来你还挺自恋的。”
曲嘉乐唔了一声，默认了，其实是不大懂自恋是什么意思。
喻延帮他把画卷重新卷起来还给曲嘉乐，看了眼手表，叹了口气道：“九点多了，你得回去了吧。”
曲嘉乐顿时蔫了，闷闷嗯了一声。
喻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没别的办法，总不能真的留他在这里过夜。
曲嘉乐不开心又没事干，还有点紧张，顺手拿起桌上的桃子又啃了起来。
喻延心里不太自在想找点事儿做，回头拿起电视遥控，先问曲嘉乐：“这电视还看吗？”
曲嘉乐看了眼花花绿绿的美人，摇了摇头。
喻延换了台，一连换了好几个台，曲嘉乐看到好几个打得热闹的频道，但喻延不看，都切了过去。切了六七个频道后，换到了一个综艺频道，唱歌的综艺频道。
曲嘉乐：“……”
曲嘉乐不爱听歌，他喜欢看打打杀杀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戏。
喻延是也不怎么喜欢听歌，电视虽然定在了唱歌的频道，他自己又不看，窝在沙发里发呆。
曲嘉乐很想去把遥控摸回来自己换台，他刚看了喻延换台，感觉自己已经会了。
但他也只敢想想，就算真的把遥控摸过来，他也不敢换。喻延毕竟只是发呆，也不是真的睡了，换个台声音一变化，他肯定马上就听出来了。
曲嘉乐幽幽叹了口气，啃着桃子也窝进沙发里，无奈跟着喻延一起听歌。
喻延发了会儿呆，忽然扭头问道：“你平时都这么晚回去吗？”
怎么可能？这么晚回去碰上曲常年和吕洁那不得被打死啊！曲嘉乐毫不犹豫摇头。
喻延又问道：“那你平时什么时候回去？”
曲嘉乐啃着桃子道：“我平时天一黑就回去。最好能赶在我爸回去之前洗完澡回房间，我爸回来的时间都是不固定的，不过很少八点之前回家。就算钱输光了也得看牌看到□□点才会回家。”
喻延哦了一声：“天黑就回去？今天我碰到你的时候也差不多天黑了吧，那时候你还在河边晃荡呢！”
曲嘉乐道：“今天跟余白他们玩，想回去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我爸回家以后也不一定睡觉，有时候就回家洗个澡，洗完澡又会出去。所以我打算等我爸洗完澡出去了再回去吃宵夜。”
曲嘉乐也只是赌一把，赌赢了，今天就可以安然混过去，赌输了，大不了就再挨一顿打。
喻延嗤笑一声：“出去吃夜宵还要回家洗个澡？”
曲嘉乐唔了一声：“我爸跟我妈吵架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啦，我妈说她不信，说他是去找小狐狸精。”
喻延：“……他们当着你的面这么吵？”
曲嘉乐：“也没有啦，我在房间里面，他们吵架我不会出去的。我出去他们就会一起骂我。”
……
曲嘉乐把桃子啃成了个光溜溜的桃子核，啃完没找到垃圾桶，就放到了茶几上。
吃了那么大一碗面条，又啃了两个桃子，曲嘉乐有点撑，揉着肚子直打饱嗝。
李森从厨房出来，甩着手上的水朝喻延道：“我送他回去吧，你在家别出去了，洗完澡早点睡吧。”
喻延摇头道：“不想睡，我跟你一起吧，先去给他换个纱布，然后送他回家，再跟你一起去店里算了。”
李森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就开心起来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一起吧。”
曲嘉乐看着就觉得很诡异，他不觉得喻延这话有哪里好笑。但李森就是笑了，笑得那么开心，比他拿到兔子还开心——诶，他的兔子呢？好像被他啃了。
曲嘉乐低头看着茶几上光溜溜的桃子核，突然就有点想哭。
李森朝曲嘉乐道：“走吗？我抱你下去。”
曲嘉乐不想让李森抱，他肚子太撑了，怕吐出来，而且觉得他笑得太奇怪了，怕他有什么毛病，不敢让他抱，坚持要自己蹦跶。
喻延提起茶几上的桃子和李子，朝曲嘉乐扬了扬：“这些你带回去吗？”
曲嘉乐毫不犹豫摇头：“不带，我明天过来吃。”带回去吕洁又要怀疑他偷钱买水果吃了。家里压根就没钱给他偷，但吕洁不管这些，反正来路不明的东西，都是他偷钱买的。
喻延好笑道：“行吧，明天吃就明天吃，那我帮你放冰箱吧，放外面明天就软了。”
曲嘉乐嗯了一声，看着喻延往冰箱走，期期艾艾问道：“明天你还帮我削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