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削皮就吃
李森重新上了摩托，喻延也没多说，跟着上了摩托。
喻延伸手抱李森腰的时候，胳膊伸长了，抱在了曲嘉乐胳膊上。曲嘉乐不敢动也不敢吭声。
李森先笑道：“你抱他干嘛？”
喻延也笑道：“我看他动不动。”
两人说笑着，李森发动了摩托。离开医院不到百米，曲嘉乐刚想着再体会一次风驰电掣呢，摩托又停在了路边。李森的目光望向公路旁边的人行道。
曲嘉乐也跟着望向人行道。这会儿才八点多，医院附近饭店水果店人也还不少，李森的目光落在路边上一个挑着担子卖桃子的老人家身上。
老板想吃桃子吗？
曲嘉乐不喜欢吃桃子，别说吃了，看到桃子皮就起鸡皮疙瘩，当然了，如果有人愿意给他削皮，他也还是喜欢吃的。
李森回头朝喻延道：“那——好像是唐铭他奶奶吧，喻延，你去她那给曲嘉乐买点桃子吧。”
喻延嗯了一声，下了摩托往人行道去了。
若是往常曲嘉乐肯定要跟着过去凑凑热闹，今天腿脚不便，而且坐摩托上有点爽歪歪，不想下摩托，就没跟着去了，只在喻延过去的时候，小声嘀咕了句：“我喜欢吃李子。”
老奶奶担子上面除了桃子，还有李子，乌漆嘛黑的黑布林，不是曲嘉乐最喜欢的，但比起桃子，这个皮至少是光滑的，不会起鸡皮疙瘩。
喻延没回头，李森倒是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不过曲嘉乐头顶没长眼睛，看不到，要是看到了，肯定脑袋还会往脖子里缩一缩。
喻延很快买了一袋子桃子一袋李子回来，都递给了曲嘉乐。曲嘉乐抱着两袋水果，受宠若惊：“都，都给我吗？”
喻延笑道：“当然给你。我去买东西，你森哥都不敢提要求，你居然敢跟我提要求，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这是给你的奖励。”
曲嘉乐抱着果子惴惴不安想偷觑李森一眼，然而脖子扭过去，脑袋仰到角度最大，也只能看到李森带点青色胡茬的下巴。
曲嘉乐呆了一下，手不受控制得举起一点，竟然想伸手去摸李森的下巴。
李森居高临下，微微低头，目无表情看着，问道：“你看什么？”
曲嘉乐蠢蠢欲动的小心肝一缩，然后一阵狂跳，脸上却是面不改色——可能红了一点，不过夜里路灯不甚明亮，李森应该看不出来。
曲嘉乐按捺住心底的一点点悸动，嘿嘿笑道：“李森哥，你长胡子了。”
李森看他笑得傻里傻气的，不想笑也忍不住笑了：“……废话，你不长胡子啊？”
曲嘉乐摸摸自己下巴，滑溜溜的，手感挺好。
李森：“……你确实没长，不过也快长了。最多两三年。”
原路回去，曲嘉乐又体会了一把风驰电掣，满眼星光的感觉，依然只有几分钟。摩托停下来的时候，仍旧是意犹未尽。
李森将摩托停在小区外面，问喻延道：“送他回家吗？”
曲嘉乐不太想回去，但这会儿天色应该是不早了，回去太晚了撞上曲常年就不太美妙了。
喻延看了眼时间，道：“八点半了，送回去吧。”
李森问喻延道：“直接送回去吗？”
喻延下了车，问曲嘉乐：“你是想直接回去，还是再上去坐坐？”
曲嘉乐晃着光脚丫子道：“我鞋子还在上面，我要上去穿鞋。”
还有余白给他画的画，也没拿下来，放在沙发上了。还有他还没开瓶的绿茶。
喻延道：“那我去给你拿鞋下来？带你上去有点麻烦，我抱不动。”
曲嘉乐忙道：“我可以自己蹦上去。”
反正就是非要上去。
李森锁上摩托，忽然道：“我们是不是忘了给他买药了。擦背上的药。”
喻延一路都觉得仿佛忘了什么东西，但就是想不起来忘了什么，李森提起，他立刻恍然醒悟：“哦，对，忘了。明天再买吧。就去附近的药房买。反正今晚买了他自己也没法涂。”
曲嘉乐觉得不买也没关系，买要还要花钱，他以前挨了打都是自己好的，从来不涂药。就是这两天睡觉会不太踏实，毕竟伤在背上，得趴着睡，不然压着伤会疼。
趴着睡也不是不行，但是容易流口水。曲嘉乐不喜欢把口水流在枕头上。吕洁不怎么给他欢喜枕套床单，曲嘉乐自己洗又不敢用洗衣机，怕被曲常年和吕洁发现。他们要是知道他自己洗床单被套，心情好了，会认定他尿床笑话他，心情不好了，就会拿这个当由头骂得很难听。
曲嘉乐坚持要上楼，喻延也没办法，让李森又把他抱上去了。
曲嘉乐进了屋，立刻直往沙发上蹦，看到卷起来的画纸和绿茶都在，才松了口气。
李森打开了冰箱，拿出瓶红茶，晃了晃，问喻延道：“这是你喝过的吗？”
喻延点头道：“是，刚开的。”
李森打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又盖起来放回冰箱去了。
曲嘉乐觉得李森真是一点都不讲究，换成他，别说是喻延哥喝过的，就是他爸妈喝过的，他也不喝。不过如果是余白喝过的，他倒是可以接受。
喻延拿了几个桃子去厨房洗了，顺手帮曲嘉乐多洗个李子。他跟李森都不吃这种黑布林，太酸了。
李森喝了红茶，去阳台上拿了拖把过来把曲嘉乐之前滴落的血给拖干净了。又整理了下客厅里纸箱子，能叠的都叠起来，收拾开以后，又将客厅全部拖了遍。
喻延洗了桃子出来，给李森拿了一个，李森没空拿就放茶几上了。剩下两个他跟曲嘉乐一人一个。曲嘉乐不想碰桃子，只拿了个李子。
喻延问道：“你不吃桃子吗？”
曲嘉乐看着桃子，想象着牙齿咯吱咯吱刮擦在皮上的触感，立刻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又不敢说不吃，只能畏畏缩缩结结巴巴道：“削，削了皮就吃。”
喻延盯着曲嘉乐，当着曲嘉乐的面啃了一口桃子，曲嘉乐身上鸡皮疙瘩更严重了，头皮一阵阵发麻。
曲嘉乐忙咬了一口黑布林，酸的脸都皱了，好在这么一酸，鸡皮疙瘩消下去不少，头皮也不那么麻了，曲嘉乐又多啃了一口。
喻延幽幽笑着道：“你这意思我还得帮你把皮削了？”
李森放了拖把从阳台进来，道：“帮他削了吧。”
曲嘉乐还以为李森要喻延削他，吓得抱着黑布林又往沙发里缩了缩。
喻延倒是听懂了，只是也有些意外：“你今天这么好说话？”
李森笑道：“你刚买了桃子给他的时候，他胳膊上鸡皮疙瘩都硌到我手了。我妈也是这样，吃桃子不能吃桃子皮，碰都不能碰的。”
李森也没吃桃子，问喻延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喻延道：“我还不饿，待会儿饿了自己随便做点吃吧，你要去店里吗？”
李森摇摇头没说话，转身进厨房去了。
厨房里抽油烟机轰隆隆响起来。曲嘉乐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下，他听到这声音总有种莫名的紧张，好在只抖了一下就控制住了。
喻延起身去找了个水果刀，又拿了个桃子，坐沙发上慢慢削皮。喻延手指很灵活。曲嘉乐看他削皮的动作，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看着看着，觉得用水果刀削皮好像也很容易。他以前都不敢用水果刀的，都是用刮皮器，水果刀容易失控削到手指。
喻延很快削完了一个桃子皮递给了曲嘉乐，似乎有些兴起，又将果盘里另一个桃子也拿过来削，也很快削完了，还顺手雕了个花在上面，不过他没吃，削完又放回了盘里，然后起身去洗手洗刀具。
曲嘉乐歪着身子偷偷打量桃子上的花，发现是个小兔子，看着还挺萌的。曲嘉乐有点喜欢这个小兔子，低头看了眼自己啃了两口的桃子，思考着如果将手里的桃子跟盘子里的桃子换一换，自己会不会被打死？
应该不会吧，喻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但他还是不敢动。
曲嘉乐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将身子歪回来，继续啃桃子。回想了下喻延削皮和雕兔子的动作，觉得似乎也不太难，他要是有水果刀，说不定自己也可以弄一个出来，不过他家里没水果刀，切水果都是用菜刀。
喻延洗了手回来继续玩手机，玩了会儿，又抬头看了眼曲嘉乐，曲嘉乐果然在看着他。
喻延问道：“有事？”
曲嘉乐点了点头。
喻延就是客气一下，没想到曲嘉乐还真敢点头，忍不住笑道：“什么事？”
曲嘉乐偷偷看了眼水果盘里的桃子，然后一边啃着手里的桃子，一边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喻延。
喻延只看出他有话要说又不敢说，便问道：“……是还想吃个桃子？”
曲嘉乐吃一个桃子就够了，他不是很饿，但他想要一个兔子，他想着如果自己承认还想再吃一个的话，喻延肯定会把盘子里那个桃子给他，毕竟他都洗过手，水果刀也收起来了，应该懒得再去拿刀给他削一个。
这么想着，曲嘉乐就点了点头。
喻延叹了口气，起身——拿了个没洗的桃子往厨房去了。
曲嘉乐：“……”
这是——洗桃子去了？
喻延真打算再给他削一个桃子？可是他只想要那只小兔子，不想再吃一个桃子。现在把喻延叫回来，他会打人吗？——大概会的吧！算了，多吃一个就多吃一个吧。
曲嘉乐最终还是没敢把人叫回来，摸摸肚子，感觉还有点容量，应该还能吃得下一个桃子，但他还想要一个小兔子。
喻延在厨房里呆了好一会儿，回来时候，手里桃子皮已经削了一半。曲嘉乐盯着他再一次行云流水将桃子削得光溜溜的。曲嘉乐幻想着喻延也会顺手给他的桃子雕一个兔子，削完皮之后直接将桃子递了过来。
曲嘉乐有些失望，犹豫着没接。
喻延目光幽幽看着他：“又不想要了？”
曲嘉乐忙摇头，伸手将桃子接了过去，不是很开心。
喻延是个很细心的人，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服务很不满意：“我感觉你不是真的很想吃桃子？”
曲嘉乐只敢摇头。
喻延手里还拿着刀，笑道：“那你脸色臭臭的干嘛？”
曲嘉乐赶紧咧嘴扯出个诡异的笑容。
喻延：“……”
喻延叹了口气：“没事，我不生你气，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做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吓死人了。
曲嘉乐又看了眼茶几上水果盘里桃子，再看看自己手里刚拿到手的桃子，期期艾艾半天，才开口道：“我，我也想要一个兔子。”指了指果盘里那个桃子，“就那样的兔子。”
喻延愣了愣，随后笑道：“就这个？那你直说嘛。只盯着我的刀看我哪知道你要干什么？”
喻延朝曲嘉乐伸手，曲嘉乐将手里的桃子递回去。喻延接过桃子，三两刀又雕出了一个简笔的兔子，给曲嘉乐看了眼，问道：“这样行吗？”
曲嘉乐点了点头。
喻延将桃子还给他，又问道：“现在没事了吧，没事我去洗手了。”
曲嘉乐点了点头。
喻延洗了手回来，刷了会儿手机，闲着无聊，看着曲嘉乐一手一个桃子，笑着问道：“你无聊吗？”
曲嘉乐觉得还行，毕竟有东西吃。
喻延又道：“遥控在你那里吧，把遥控给我。”
曲嘉乐两只手都拿着桃子，扭了扭屁股，想把遥控从屁股后面扭出来，没扭出来，只能放下一个桃子，从屁股后面摸出遥控器来递给了喻延。喻延对着电视摁了不知道哪个按键，电视立马就亮起来，蓝屏片刻后出现了花里胡哨的电视剧画面。
喻延朝曲嘉乐抬了抬下巴，问他：“看吗？”
曲嘉乐看了眼电视剧旁边的名字，是《母仪天下》，是个古装剧。曲嘉乐喜欢看古装剧，剧情什么的不重要，他就喜欢看人家打打杀杀的闹腾，他以为古装剧都是这样的，忙点了点头，道：“看。”
喻延放下遥控继续刷手机。
曲嘉乐看了会儿电视，觉得不对劲，这个古装剧怎么都不打架，来来去去不是说散步就是吃饭，一直说话，他又听不懂。
曲嘉乐扭头看喻延，喻延也没看电视，低着头玩手机，看脸色似乎心情不怎么好。曲嘉乐不敢打扰他，只能继续看自己选的古装剧，越看越无聊，看得昏昏欲睡，最后真的睡了过去。
被拍醒的时候，曲嘉乐还有点蒙，还没睁眼就吓得蹦了下，大喊一声：“我马上起来。”
喻延被他吓了一跳。
曲嘉乐一蹦起来，脚底一阵剧痛，膝盖一软又摔回了沙发上。
“你瞎蹦跶什么？”
喻延也被他吓得不轻，着急问道：“脚没事吧？”
曲嘉乐抱着脚，现在已经很清醒了，不敢说有事，也不能说没事，只能委屈巴巴看着喻延。
喻延叹了口气，朝他脚伸手道：“脚给我看看。”
曲嘉乐伸出脚，喻延看了眼，发现纱布边沿又渗了血出来了。
李森端了一碗青椒肉丝面出来，都放在茶几上。茶几上还有两碗已经端出来的，正冒着热气。
李森放下面碗，问道：“怎么样了？”
喻延叹气道：“估计得去重新包扎。你那熟人医生还在医院吗？现在送过去能不能再包扎一遍？”
李森默了默，忽然道：“那是我舅爷家的表哥，人挺好的，不过我奶奶死的早，我们家跟他往来不多。”
喻延没应声，也没看他，抓着曲嘉乐的脚认真看，看完之后，道：“那你待会儿吃完面去店里吧，我送他再去一趟医院。”
曲嘉乐不敢说话，但他觉得自己没事，虽然有点疼，但以他的经验来看，不严重。他以前踩了钉子，血流了一路，没人管他，后来就自己长好了，估计连疤都没留下。今天这伤，也就是是玻璃没掉下来看着瘆人，其实还没踩钉子那一次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