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们认识啊
曲嘉乐听他语气看他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吓得又不敢说话了,但又不敢不回答,闷闷的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道:“没,没什么。”
李森停步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有事,你还是先说吧,说完我再下楼,不然我走两步你喊两声的,我待会一不留神咱们一起滚下去。”
曲嘉乐更怕他们一起滚下去后李森恼羞成怒再打他一顿,抖了抖,壮着胆子道:“要要不你放我下来吧?你扶着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李森抖了抖曲嘉乐的脚:“你能走?怎么走?”
曲嘉乐伸出两个手指翻转过来,做了个一蹦一蹦的动作,认真道:“我可以一只脚跳下去。”
李森被他逗笑了道:“你要不要带着玻璃蹦个迪?”
曲嘉乐没听懂,但看李森脸色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连忙摇头。
李森笑了两声,又舒了口气,重新掂了掂曲嘉乐,道:“你别说话了,也别逗我笑。再都我笑我把你扔下去算了。脚上还插着玻璃呢,这么不老实。”
“……”
曲嘉乐忙将还在蹦着的手收回来捂住了嘴巴,有点不太明白自己哪里不老实,他明明很老实。
曲嘉乐不多事后,李森抱着他很快下了楼。
李森的摩托就停在大门外,他抱着曲嘉乐出了大门,先把他放到了楼下的摩托上,然后自己也抬腿跨上去。
喻延看了眼李森前面的曲嘉乐,问道:“他在前面安全吗?要不放中间吧?我抱着他,放前面别掉下去了。”
李森道:“没事,我挡着,不会掉下去的。你快上来。”
喻延不太放心地拍了拍曲嘉乐脑袋,叮嘱道:“你老是点,别乱动啊!”
曲嘉乐哪敢乱动,李森两个胳膊把他夹在中间,他动都不敢动,都快怂成一团了。
喻延上来后,李森踩了两脚油门,摩托轰隆两声就飞驰出去了。
曲嘉乐被迎面而来的热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左右两边店铺彩灯,公路边稀疏的灯,与晚风一起呼啸而过,曲嘉乐感觉自己飘在夜空里,满眼都是小星星。
县城医院也不远,骑摩托过去七八分钟路程。
曲嘉乐坐摩托上,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后来被风一吹,就有点兴奋,感觉刚上来,摩托又停了。
医院到了。
李森抱曲嘉乐下来的时候,曲嘉乐还在回味那风驰电掣的感觉,有点不太想下来。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就算扭得过他也不敢扭,只能带着遗憾任由李森把他抱了下来。
喻延先去急诊挂了号了。李森抱着曲嘉乐进了急诊大厅,喻延已经拿着号回来了,这不是人民医院,是他们这边一个私立的医院,医院不算大,但比诊所正规。
曲嘉乐其实想下来自己蹦跶两下,他还是第一次来医院,又刚坐了摩托,有点兴奋过头,被人抱着总觉得不大自在。
三人在急诊大厅等了会儿,就跟着出来叫号码的护士去了一个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前头还有两个病人,一个正在处理伤口,另一个在排队。
处理伤口的那个伤了脑袋,一脑门血,看着贼吓人。
排队的是个老人家,虎口被人砍了一刀,医生处理前面那个病人脑门的时候,回头问老人家怎么受伤的。
老人家一脸我并不想自夸,但语气充满着看我是多么英勇无畏的自豪:“也没什么,就是邻居两个人在打架,我上前去拉了一把,结果一刀子砍我手上来了。”
正在处理伤口的那个,顶着一脑门血回头笑道:“老人家还挺热心肠。”
老人家一脸自豪道:“我这就是年纪大了,要是年轻几岁,他们的刀哪能碰到我。当年我在部队的时候——三五个人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我都不放在眼里。”
脑袋受伤还不忘捧哏的是个中年男人,听到老人这么说,明显又要说几句赞美的话来,还没开口呢,医生换了擦血的棉花球转回身来,直接将病人脑袋给掰回来,道:“先别动。”
老人家是儿子送过来的,他儿子看着挺年轻,不管是听老爹自夸,还是听人家夸老爹,都没吱声,只是笑笑,看笑容看起来有点无奈。
捧哏的人被医生抓走了,儿子又闷不吭声,老人家闲不住,回头看向李森和曲嘉乐。看到被抱着的曲嘉乐,热心问道:“这孩子怎么了?这还抱着,伤得很重?要不你们排前面吧?”
老人家果然很古道热肠。
李森抱着曲嘉乐,其实也有点累,又掂了掂,道:“没事,他踩了玻璃。”
医生给中年男人脑门擦血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曲嘉乐想听老人家讲邻居打架的事儿,没注意医生看他们时奇怪的眼神。
老人家不讲自己的英雄事迹了,仿佛更关心曲嘉乐的伤情和处境,点点头:“哦,这是你弟吧,你家大人不在家?怎么你孩子送过来?你这看着年纪也不大。”
李森又掂了掂曲嘉乐,才道:“嗯,我弟。大人——出去打牌了,没人管他。”
老人家立刻一脸愤慨:“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打牌。孩子伤成这样都不管!”
曲嘉乐觉得老人家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好奇问道:“爷爷你看到我伤口了?”他脚上还扎着玻璃呢,曲嘉乐稍微有那么点自得,觉得自己也很勇敢。
老人家黑皱的面皮稍稍现出尴尬的颜色,扭头看了眼曲嘉乐脚,道:“不是踩到玻璃了么?你脚还在滴血呢!这伤得可定不轻吧。”
曲嘉乐嘚瑟道:“是呢,我脚上还扎着玻璃呢,我给你看!”说着要伸脚过来给老人家看。
诊室里面连医生带护士都笑了。几个病人也都忍俊不禁。连那个笑得很无奈的老人家的儿子都忽然笑得很开心了。
李森笑着抬腿用膝盖顶了曲嘉乐后背一下,没好气道:“……你得意个屁啊!脚上扎着玻璃很光荣吗?”
曲嘉乐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冷气,脸又白了几分。
李森和喻延都吓了一跳。喻延摸着曲嘉乐脑袋问道:“你怎么了?”
曲嘉乐看着李森,不敢说话,只撅着嘴巴嘶嘶吸气,一副受了委屈又不敢告状的受气包样。
李森被曲嘉乐看得心里毛毛的,总感觉曲嘉乐想要碰瓷:“你看我干什么?哪里不舒服你说?别吓唬人。”
曲嘉乐小声道:“后背。”
果然是想碰瓷,碰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李森没好气道:“我就膝盖顶了你一下啊,都没用力,你别跟我装。”
曲嘉乐又不敢说话了,垂了眼皮自己手指,嘴里继续嘶嘶吸气。
喻延撞了李森一胳膊肘,没好气道:“你有病啊,顶人家干嘛?人家后背有伤。”
李森扭头看着喻延,一脸见鬼的表情:“……后背怎么也有伤?玻璃还扎背上去了?他是躺地上了吗?”
曲嘉乐小声道:“不是,后背不是玻璃扎的,是我妈打的。”
李森:“……”
……
医生处理完了脑门受伤的病人,让护士换器具。这人脑门磕破了,看着血糊糊的,其实就是皮外伤,擦了点药酒贴了个纱布就完了。
医生边脱一次性手套,边嘱咐起身要走的中年男人道:“纱布一天换一次,伤口结痂前别碰水。”
中年男人问道:“换纱布也是来你这儿换吗?”
医生不甚在意道:“正规的诊所医院都可以换,你自己去看着哪里方便就去哪里换。不想去别的地方来这里换也可以。”
中年男人又问道:“要开药吗?”
医生摇了摇头:“不用。”
护士给开了单子,中年男人拿着单子出去了。
医生换了副手套,指了指中年男人坐过的椅子,道:“坐。”
老人家虎口看着离致命器官远,处理起来倒是比那磕了脑门的人麻烦,还要缝针。
曲嘉乐看着老人家缝针时候一脸扭曲,吓得自己脸也扭曲了,生怕自己也要缝针。
老人家缝了三针,缝完也绑了纱布,医生又叮嘱了一番要及时换纱布以及不要碰水之类的千篇一律的医嘱。
老人家缝完针就轮到曲嘉乐了。
医生看起来很年轻,听他跟旁边的人聊天,似乎是个实习医生。
医生让李森把曲嘉乐放到了椅子上,刚蹲下看了眼曲嘉乐的脚,曲嘉乐就颤抖着问道:“要缝针吗?”
医生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反问他道:“你想缝针吗?”
曲嘉乐疯狂摇头。
医生爽快道:“那就不缝针。”
曲嘉乐都惊呆了,没想到医生竟然这么好说话,不过好似随便的点,看着有点不靠谱。
医生才不管曲嘉乐心里想什么,捉着他的脚道:“别乱动啊,我先把玻璃给你取出来。”
曲嘉乐以为医生会用高深技术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给他无痛取玻璃,好奇地看医生操作,一点都没担心。
医生先拿着棉签沾了黑乎乎的水给他擦伤口。黑乎乎的水沾到棉球上就变成了黄色的。
医生擦伤口的时候还不忘调侃:“这什么东西?你们往人家伤口上倒红花油?”医生估计以为他们用红花油给他消毒,叹了口气道,“你们别看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消毒不是这么消的。”
曲嘉乐疼小脸苍白一身冷汗,但坚强地抿着嘴巴没有叫出来。喻延在后面应道:“他踩的就是红花油的瓶子。”
医生哦了一声,点头道:“真会踩。”
医生好心帮曲嘉乐把脚底的红花油都擦干净了,又重新给伤口附近消毒,然后拿了个聂子朝李森道:“李森你按住他,别掉下来。”
曲嘉乐觉得自己坐着挺稳当的,应该不会掉下来。
喻延看了眼医生,又看了眼李森,好奇道:“你们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