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森森哥
“不能拔,拔坏了怎么办?以后变成个瘸子,一拐一拐的,很好看吗?”喻延先吓唬了一通曲嘉乐,才跟李森通话。
李森那头疑惑问道:“喻延?”
喻延也听出不是李森的声音,看了眼手机,拨的确实是李森的号码,可能是李森的朋友接的,他听不出是李森的哪个朋友,问道:“您哪位?李森呢?”
对面笑了一声:“就知道你找森哥,他在忙呢,我帮你叫他。”
喻延嗯了会儿,对面一阵乱七八糟的呼喊杂音,没一会儿,手机里才传出李森的声音:“喻延?怎么了?”
喻延叹了口气:“你能回来一趟吗?我在家。摔了。”
“摔了?”李森笑了笑,“很严重?”
“我还好,但是摔碎了红花油,曲嘉乐,嗯,我带曲嘉乐回来了,他背上有伤,想给他擦点红花油。”喻延叹了口气,有几分尴尬,摸着鼻子道,“踢到你放客厅的纸箱子,红花油摔了,曲嘉乐他去给我捡手机,踩碎玻璃上了。你回来吧,我看他脚伤挺严重的,玻璃还在脚上没敢拔下来呢,你回来我们送他去医院。”
李森那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了整场事故,无奈笑了一声:“你真是——行吧,你等会儿,我让他们几个接手下店里,我回来一趟。家里这么安静,曲嘉乐他没哭啊?”
喻延看了眼曲嘉乐,曲嘉乐正在认真研究自己脚上的玻璃。喻延笑道:“没哭。”
喻延挂了电话,抬头看曲嘉乐,曲嘉乐不哭不闹的,盯着脚上的玻璃发呆。喻延有那么点过意不去的,小心问道:“疼吗?”
曲嘉乐抬眼狠狠点了两下头:“疼。”
喻延嘴角忍不住抽了下,看他这么平静,还以为他不疼呢!
喻延又看看他脚上的玻璃,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想帮曲嘉乐处理下伤口,又不知道该怎么弄,盯着他脚上的玻璃想了想,道:“要不你还是把玻璃□□吧,脚心应该也没什么大血管。玻璃□□,出点血,可能还好一点。”
曲嘉乐不太相信他:“出血怎么会还好了?”
喻延抚着下巴斟酌道:“你这脚——肯定不干净,不定有多少细菌病毒呢,跟玻璃一起扎进肉里去了,不好。把玻璃□□,出点血,把病毒细菌都带出来。”
曲嘉乐看看喻延,又看看脚上的玻璃,天真又狐疑:“真的吗?”
喻延只是听人说被玻璃钉子什么的扎了,伤口深不流血的话容易得破伤风,而且曲嘉乐脚上插着玻璃怪瘆人的,他犹疑地点了点头,不太自信道:“真的——吧。你看别人被蛇咬了不也是要先用刀子划个口子放点血吗?”
曲嘉乐将信将疑,抱着脚往自己身前靠了靠:“可是我又没被蛇咬了啊?我只是踩了玻璃。而且我没见别人被蛇咬过。”
喻延其实也没亲眼见过:“电视里也没见过?你是不是怕疼,要不我帮你□□吧。”
曲嘉乐护着受伤的脚,不肯让喻延靠近:“我妈不让我看电视。”
喻延也不怎么意外,只是有点同情:“那你的童年一定不怎么快乐。”
曲嘉乐觉得还好,要不是怕曲常年和吕洁打他,他一个人在家能哈皮到上房揭瓦。当然了,如果可以看电视的话,那他还能更快乐一点。
等烧烤老板过来的时间里,两人都没事干。喻延闲着无聊,刷会儿手机,又抬头看看曲嘉乐的脚,什么都看不进去。曲嘉乐的脚一直流血,地板上已经淌了一滩血了。喻延心里有点慌。
“要不我还是帮你把玻璃□□吧。你这血一直流,看着好瘆人。”喻延看他脚心里插着的玻璃,就跟自己心里也卡了块玻璃似的,不□□浑身都不舒坦。
曲嘉乐看他眼睛总往自己脚上瞟,就知道他没安好心,抱着脚忙忙摇头:“不要,你不是说出点血好吗?”
喻延:“……但出多了也不好。”
曲嘉乐看他神色更加不信他了,他低头看自己的脚,刚看到脚底多了块玻璃的时候,第一念头当然是赶紧□□。这会儿盯着玻璃看久了,就觉得不拔下来好像也没关系,而且疼得一身冷汗,拔玻璃肯定会更疼,他不太敢拔,白着小脸怂包道:“你还说会变成瘸子的。”
喻延:“……我吓唬你的。”
曲嘉乐还是不想拔,伤口本来就很痛,这会儿拔下来肯定更痛,他有点怕疼:“我,我不听你的。我要等老板回来。”这个得了空闲就到处溜达,生意不做钱也不赚的老板,看着就不大靠谱的样子。
喻延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块玻璃用强,欺负一个受伤的小孩子,他可下不去手。
两人坐在屋里闲着无事,喻延给曲嘉乐血呼啦歘的脚拍了几张照片做纪念。曲嘉乐不知道踩玻璃有什么可纪念的,但喻延坚持要拍,只能让他拍几张。
喻延拍完照片又去收拾碎玻璃。曲嘉乐看他笨手笨脚的带个手套拿手捡玻璃,就起身单脚跳着要去给他拿扫帚。喻延嫌他是病号,不让他乱动,还想抱他到沙发上去,曲嘉乐怕他又把自己摔了,赶紧跳到了沙发上去,坐着看喻延收拾玻璃。
喻延压根就不会收拾,捡了半天才把大片的碎玻璃都捡好了,放到一个防摔的塑料膜上,又去拿纸将地上红花油连同碎玻璃一起撮起来,也放到塑料抹上,然后去找了个大胶带,将塑料膜缠好,那个笔写了‘碎玻璃’三个字,也用胶带缠到塑料膜上。
忙完这些,就听到窗户外摩托生轰隆一下停在楼下的声音,喻延将客厅里挡路的纸箱子都踢到两边,走到窗户边看了眼,道:“我们老板回来了。”
李森一进屋,先看了眼给他开门的喻延,然后一扭头看到沙发上的曲嘉乐,再一低头,看到地板上一滩血,还有旁边一条蜿蜒到沙发前的血迹。看着就很瘆人。
喻延只收拾了红花油,曲嘉乐转移阵地沿途滴落的血,以及坐沙发上脚上滴下来落在地板上的血都没收拾。
李森啧了一声,先问喻延道:“你摔哪儿了?”
喻延心虚道:“我没事。摔了胳膊。”指了指曲嘉乐,“他比较严重,先送他去医院看看吧。回头再跟你细说。”
李森走到曲嘉乐面前,沿途又将已经被喻延踢开的纸箱子踢了几脚,到沙发前,往曲嘉乐面前一蹲,盯着曲嘉乐的脚问道:“伤哪儿了,我看看。”
曲嘉乐有点紧张,但还是听话地提了提腿,只提了一点点,没敢提太高,怕李森嫌他脚脏。
李森伸手捏住他脚腕,直接整条腿提起来,看了眼,立刻长嘶了一声,一脸扭曲:“这伤——这真不能算小伤了,我可不敢处理。去楼下诊所吧。”
喻延道:“楼下谁知道是什么黑诊所,就会挂生理盐水,鬼知道器具消毒没消毒,还是去医院,人家还是小孩子呢,别留下什么毛病变成瘸子。”
李森不跟喻延辩驳,起身抱起曲嘉乐,道:“行,我送他去吧。你在家等着?”
喻延忙道:“我也去。我带人家回来的,我得负责。”
李森嗤笑了一声:“你说你带人家回来干嘛?人家本来只是皮肉伤,现在好了,伤筋动骨了。脚下那么深一道口子,一星期都好不了。”
楼道里有点黑,喻延在前面打着灯。李森抱着曲嘉乐不太好看路,为了看清楼梯不得不身子前倾,曲嘉乐在他臂弯里就控制不住往前滑,李森刚下了两阶楼梯,就抬胳膊掂了掂。
曲嘉乐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以为李森不耐烦了要把他扔出去,忙两手抓紧了李森的衣裳。好在李森没他想的那么凶残,只是掂了一下,把曲嘉乐往上抱了抱,重新抱稳后,继续抬步下楼梯。
曲嘉乐还是有些怕怕的,战战兢兢喊道:“老——老板?”
李森愣了下,半天才回过来他叫自己,忍不住好笑:“你叫什么老板?我叫李森,你叫我李哥或者森哥吧。你这一叫老板,我还以为我在烧烤店里呢!”
曲嘉乐从善如流立马改口,继续颤颤巍巍喊道:“森——森哥。”
喻延站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手电筒晃了晃,学着曲嘉乐喊道:“哟,森森哥。”
李森笑着骂了喻延一句,又道:“你手电筒别晃,好好照着路!”说完喻延,又低头问曲嘉乐道:“怎么了?”
曲嘉乐小心翼翼看他脸色,道:“我是不是有点重?”
李森笑着又掂了两下,道:“还行,三两骨头二两肉,这脚上要没玻璃的话,我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曲嘉乐:“……”他没太听懂中间那句,好像是说他轻,但又不是很肯定。不过后面一句听懂了,是说他不是很重的意思。
又下了几阶楼梯,李森又抬起胳膊掂了两下。
曲嘉乐又吓到了,手抓到了李森胳膊,滑溜溜的抓了一手汗,他又慌了,结结巴巴开口:“森,森哥?”
李森聚精会神下楼梯,不太想跟他说话分神,没好气道:“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