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之所向
吃过饭，席思叶打过招呼后，就独自一人出门散步消食去了。
在秋天的黄昏下，她一圈圈地绕着楼下的小区走。mp3里一遍遍地播放着老狼翻唱的《米店》。每次听到“你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在寻找你自己的香。”心里不由得一醉，酥酥麻麻的，脚步不由得轻盈起来。“你的舞步，划过空空的房间，时光就变成了烟。”这如烟如梦的时光，正同夕阳一起燃烧灰暗下去了。月光像透着一层薄纱一样轻盈迷濛。
牧云轻拍席思叶的肩时，那句“爱人你可感到明天已经来临，码头上停着我们的船。”正响起。席思叶回头，牧云那近在眼前的微笑面容，皎皎如月般生辉。
“在听什么？”牧云边说边摘下席思叶左耳的耳机，戴上了。然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听着音乐一同漫步。即使mp3里一直循环的是同一首歌，但似乎都听不厌，似乎这样的循环把生命铺向了永恒。
不知是在第几次绕到景阑家楼下后，夜已墨黑，席思叶摘下耳机，对牧云说：“回去吧！”牧云点点头。
回到家，墨姨和景叔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席思叶和牧云回来了，墨姨兴冲冲地说：“散完步了，没走远吧？正担心思叶你路不熟会迷路呢。”
“是啊，怕迷路，就只在楼下转转呢，让阿姨您担心了。”
席思叶洗完澡出来，就见墨姨拿着面膜等着和她一起敷。牧云也拿着两张面膜，拖着不情不愿的景阑加入敷面膜大军。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电视开着，却没人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思叶，你在家常和妈妈一起敷面膜吗？”墨姨问道。
“不常敷，阿姨你也知道，我爸就一宠妻狂魔，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独占我妈，拉我妈敷面膜，他会嫌我是个超级电灯泡，破坏他们二人世界。”
“哈哈哈，知道你爸宠妻，没想到宠到这种地步。”
“哎！谁人不知，就连我的名字都是他对我妈爱的表白。”
“思叶，你以后会想要找个像你爸那样专一的男子吧？”
“不要了吧，太黏糊了，可怕得很。”席思叶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那喜欢什么样的？”墨姨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不好说，看缘分吧，现在想法多多，要求多多，可现实不一定满足我呀。”
“那现在有没有比较看得顺眼的男孩子？比如你旁边这两位。”
席思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送命题来了。才18岁，就被长辈追问恋爱的事，本就尬尴，还拉进了这两位不好惹的主。席思叶在心里哀叹：“我真没贼心，也没贼胆。”
迎着墨姨期待的目光，牧云看热闹的欣喜，还有景阑清冷的眼神。席思叶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地说：“阿姨，别开玩笑了。两位哥哥这种颜值，这种气质，这种才华，最最重要的是这种身高，我蹦起来都够不上。哈哈哈！”一阵尬笑来强行掩饰内心的慌乱。明明他们是一对，为什么要把自己拉到中间去，她不要做电灯泡，她要静静地磕。
墨姨压低声音对席思叶说：“我家这小子，你看上了就拿去，不用你蹦起来，我让他蹲着。”席思叶心里警钟大作，默默哀求：“天啦！墨姨，求求你别再坑我了，我刚刚逃出我妈的天坑，我不想再掉进其他坑里了。”
敷完面膜，墨姨回屋了，景阑去冰箱拿喝的，他回头望向席思叶：“喝什么？”
“水，谢谢！”
“我要果汁。”牧云不客气地喊道。
景阑拿来了一瓶水，两瓶果汁，将水和一瓶果汁递给了二人。
席思叶拧开瓶盖，灌了一大口水，就听牧云喊了一声：“果果。”噗的一声，那口还没咽下去的水，都喷在了景阑身上了，席思叶顾不得自身剧烈的呛咳，两股战战，几欲跪下来高呼：“小人罪该万死！”。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做出了正确选择，她手忙脚乱地扯出桌上的抽纸给景阑擦。
“自己来。”景阑漠视了她，径直抽出纸来自己擦，她如同惊弓之鸟般慌乱地说着：“对不起！”可是那声声的道歉被呛咳撕得支离破碎了。
此时，牧云轻拍着席思叶的背，轻柔地说道：“呛着了就别忙着道歉，喝水事慢着点。”而席思叶不抬头，也感觉到了景阑投过来的寒光闪闪的目光。她赶紧跟牧云保持好距离。
不再咳嗽后，席思叶对牧云说：“能不能别叫我小名。”
“为什么，果果，多好听呀，多适合你呀，你看你现在的脸红红的，像个小红果。”牧云笑得一脸灿烂，暖如秋阳，却让席思叶的内心忐忑不安。她觉得景阑的目光越来越寒。这男的吃起醋来真是毫不讲理，明明是牧云招惹的她，遭殃的却是她，“黑狗偷食,白狗当灾”，这是什么世道呀！
“反正这小名不要叫，绝对地禁止。”
“为什么不许我叫？叫小名不是亲切吗，你叫我云云的话，我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
“因为你叫我小名，我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要去假扮你女友，现在又不需要借我斩桃花，你叫来做什么？”她心下却是想的，不仅不斩，这桃花还得护着，什么也阻挡不住腐女磕糖。
“哦，原来‘果果’的这个妙用，不止你表哥们用得，我也用得啊。”牧云笑得更开心了。
“知道了，看你这么乖巧，以后不斩桃花就不叫你小名了。”说完，牧云摸了摸席思叶的头，席思叶整个人瞬间要炸了，一动不敢动。真正意义上的“摸头杀”，杀人的杀。不待景阑的眼神来千刀万剐了她，她就想自己主动去赴死，高喊着：“杀了我，给你们助兴吧！以后要一直幸福下去。”然后横刀自刎。
“男女授受不亲。”席思叶低下头，从牧云的手下逃命了。
“哇，思叶妹妹，刚从哪个朝代穿越而来的？”
席思叶也不理会，努力打了个哈欠，“好困哦，我睡觉去了，你们慢慢聊。”然后落荒而逃。
“还早着呢，才十点多，再聊聊吧！”牧云喊道，闻声，席思叶唯恐避之不及，逃得更快了。
“干嘛老逗引她。”景阑问牧云。
“因为她可爱呀，”牧云笑着望向景阑，“你不也挺关注她的吗？”
“我没有。”景阑不知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否认。
“那我有，我觉得她挺不错的。”
“你认真的？”
“我几时不认真，几时乱来过？”
两人互望着。是的，牧云不仅对待感情从未轻浮游戏过。而且也让人觉得是个可亲可近的暖男。
景阑内心一阵的慌乱，他们三个人之间不是什么他爱她，她爱牧云，兄弟为此反目的狗血爱情故事。但是如果她走向的是牧云，而不是自己呢？他似乎也难以承受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是她？”景阑无奈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她？或者说可能可以是她，总得相处下来，让心慢慢去确定，不是吗？那你呢？”
“我什么？”
“你的心如何？你怎么看待她的？是个相对比较接近的女生，是个你妈托你照顾的朋友家的女儿，抑或是你在意、关注，甚至是喜欢的人？”
景阑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在一切来临的时候去接受。她来了，出现在家里，在他的生活中，一切都如必将到来的清晨、黄昏一样自然而无法抵挡。他不会去想自己会抱着何种心情去迎接每个清晨、黄昏，亦不会去想自己要以何种情感面对席思叶。没有人会丢失自己的清晨、黄昏。也许他的心比他的思维更早地知道如何去反应。但往往很多时候，心对我们而言才是最难解的谜，谜底揭晓后，一切是否会清晰明了，还是会更加错综难理了。
“我没想过。”景阑平静地说。
“没想过就好好地去想，你不怕等你慢慢想明白过来后，你所珍视的就被别人抢走了吗？”牧云无可奈何地说，“对于跳舞你想法多多，而其他的你总是听之任之。”
“你现在是要干嘛？提醒我，我可能喜欢她。”
“你喜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但她是你比较关注的女生。出现在你身边的，常常和你一起跳舞的女生也有，你几时上过心？有几个是你会时不时偷瞄几下的，随便夸你几句你就会暗自偷笑的？”
“几时有这样的事？”景阑此时在心事被看破的狼狈下仍强撑着。
“今天一直都是这样的。你很在意她对你的看法。她笑你的发色时你生气了，她夸你紫头发帅气时你偷着乐了，她说自己的黑历史照片时你笑得那个温柔。她说什么你都竖起耳朵在听，她无论在做什么在哪你都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她呛水时，比起被喷湿的自己，你第一时间本想去拍她的背的，但是又缩回了手。”牧云一桩桩一件件地悉数说了出来。
是这样的吗？似乎是的，牧云一说，景阑觉得无处可躲了。是在关注、在意着她，可是这关注和在意就是喜欢，就是爱吗？
清晨忽然透窗而来的阳光也会让心为之一动，清风拂面而来也会让人一阵愉悦。但过后不也趋于平静了吗？也许她也是因为忽然而来，让人觉得新鲜、意外、惊奇。终是那来自遥远过去的她已经遗忘的呼唤，牵引了他。因为是旧相识而生发了熟悉、亲近。可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吗？
“我很简单，我觉得跟她相处很有趣，便靠近了。心怎么指，我就怎么走。”牧云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是走在心所指的方向上。”景阑在心里暗自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