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带小迷糊回家
景阑最近总会在不经意间点开席思叶的朋友圈。每次看着她发的那些动态，眼前仿佛就站着那个娇小的、蹦蹦跳跳的、欢欣雀跃地将生活中每件寻常小事都说得那么妙趣横生的她。
每天上完课，挥汗如雨地练完舞或和牧云打完球，洗完澡，擦干头发后，景阑就会舒适地躺在床上，拿起手机默默点开席思叶的朋友圈，细细地把所有的动态看一遍。每次席思叶一回复，他又会马上点进去再默默看一遍。天知道这些动态他到底看了多少遍。从不点赞，从不评论，不留痕地来过，看过，离开，慢慢地凝视她靠近她。这只是他一个人沉默的旅行，走向另一个人，另一个世界的，不为人所察的旅行。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旅程就是独自走向另一颗心。翻山越岭，飘洋过海，经历风霜雨雪，走过春秋冬夏，却也只是日复一日的跋涉而已。那扇心门不开启，这旅途就会无止境铺展开来。而对于那个执迷的旅人而言，由他开始却无法由他终结。
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循着她的文字、图片牵起她，走在自己心上。不问缘由，亦不问何求。
犹记得小时候的初遇，他毫不嫌弃那个随时随地都会哭起来，把眼泪鼻涕抹他一身的小女孩。她抓着他的手不放，他就由她抓着；她哭个没完没了，他就默默拿纸替她抹泪；她哭喊着长大要嫁给他，他就点点头，看她破涕为笑。他的耐心只向着这个小女孩，他默默藏在心中的喜悦也是关于这个小女孩。
再度重相逢，她却把重逢当初见，她不会再抓着他的手不放，也不会再黏着他，更不会再高喊着要嫁给他了。内心那片乐园好像在慢慢地枯萎失色，是他一个人编织的幻境，还是自己醒不过来也不愿意醒的梦。他在失落中在心里轻轻道了声：“好久不见！”
他默默想着，她晒成“女包公”的样子，她分不清左右的迷糊样，她把军被叠成胖面包的窘样，她觉得自己打开新世界大门时的得意样，她有个帅教官时的自豪样……那么多个她汇成了一个她，那一个她又折射出无数个未知的、新鲜的她。
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走向她，他的耐心还是向着她生长，他的喜悦还是想围绕着她。
她说教官帅的那天，他特意去看了一眼教官，然后目光便在那一群人中搜寻着她。原本还担心人多会寻不着她，却发觉小小的她在人群里很是显眼，一眼就能找到牢牢锁定。
牧云一直在旁边问景阑，席思叶在哪。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牧云找到了席思叶。定睛看了一眼，隔得远，看得不太清楚。只觉得在一群高大修长的北方女孩中，她那南方的娇小秀气很是分明。
牧云瞥了一眼教官，悄声对景阑说：“这些大一新生的审美不行，这样的也就中等水平而已，还‘颜值能打’‘强势围观’呢！”
景阑惊讶地看向牧云，不解为何他读过无数遍的文字会从牧云的嘴里冒出来。牧云却解释道：“你那个席思叶妹妹，在朋友圈中提及他们教官是帅得登上教官排行榜榜首的人。”看景阑面无表情，“你一定没看她的朋友圈吧？她真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看她的朋友圈其乐无穷，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
有意思，有趣的人，景阑也看到了牧云所定义的那个她。但是他不懂得如何去跟牧云谈论她，他从未与人谈论过任何女子。所以只能无言地看着牧云，看他说起她时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微笑，景阑竟愣怔住了。
牧云见他毫无反应，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你啊你，除了跳舞，其他什么都不会在乎。像你这样的人，分得出心来喜欢一个人吗？”
分出些心来喜欢？需要分出心来吗？不是喜欢自己进入了你的心，然后你就自然而然看见了跟在后面的那个人了吗？那个人的一切都是你喜欢的样子，那个人身上有梦的幻彩。
景阑的沉默，牧云理解成了一如既往的淡漠，便拉起他走了。“没什么可看的了，走吧！站在这里也和你的席思叶妹妹说不上话。军训结束后，我们就约她一起回去，免得她那个小迷糊，把自己弄丢了。”景阑点点头。
手机响起后，看到是景阑，席思叶秒接。
“校门口等！”
“噢，好的。”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后的嘟嘟声，这就挂了，席思叶一脸懵，不能道个再见吗？真是惜字如金。
拿起手机，背上背包就出门了。到了校门口，老远就看见景阑了，席思叶挥手示意，小跑了过去。
一个声音平地里炸了出来，“你好，我是景阑的好朋友，牧云，思叶妹妹，上次没能打个照面，这次才是真正地互相认识了。”又是熟悉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循着声音望过去，牧云正微笑望着她，席思叶想起上次出的糗，都不敢看向他的眼了。“我听说你四川的，我是湖南的，都能吃辣，我们应该合得来。”闻听此言，席思叶不由得抬起头看向了牧云，以辣会友，蛮有意思的。一抬头迎上的是牧云灿若骄阳的笑，亮得直逼人的眼。好有那目测180cm以上的大高个，又是让席思叶只有乖乖仰望的份。
席思叶看看牧云，又看看景阑，一股激愤之情油然而生。老天爷，你看看这个世界满大街都是大高个，唯我独矮，您偏心得太过于明显了。
席思叶微笑回应：“很高兴认识你！”气归气，不能失了礼数，该客套的，席思叶一点儿都不会少。
上了公交车，他们三人默契地齐齐往后排走去。席思叶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位。牧云刚想在她旁边落坐，便被景阑一把抓住，塞进了前一排的靠窗位，紧接着自己在旁边坐下，堵住了牧云。
“你干嘛？我想和思叶妹妹坐。”牧云微皱着眉，佯装不快。
“我想和你坐。”毫无感情的淡漠声音配着景阑同款的毫无表情的脸。
“你几时这么黏我了？”
“一直。”
“是哦，你这么一说，我想想，你就只和我走得近。”牧云凑近景阑耳边说，“是不是看上我了？”
此刻的席思叶全神贯注地大睁着眼睛痴迷地看着面前的这二人，他们的每个表情和动作都不放过；竖起了耳朵，把他们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捕捉进耳内。尤其是牧云那个咬耳朵的姿势，炸得席思叶那颗腐女之心如烟花般灿烂盛放了。内心狂呼：“天啦！怎么办，我好像磕到了，甜度爆表。”
看着这两个俊美的少年，她极力地压抑住快从胸口呼啸而出的尖叫声。
当景阑侧身盯着牧云，低声说：“嗯，看上了！”时，看着他们那充满爱的对视，席思叶觉得自己快要破防了，她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
脑海里飘过无数张精美的电影剧照：《美少年之恋》、《春光乍泄》、《暹罗之恋》、《断臂山》、《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每一部都让人入坑后就走不出来，是做梦的好素材。
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他们，心里不断地默念着：“再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她激动地想，不会行大运，有幸能在现实中看到活生生的真爱之吻吧？她的心在狂跳，血液在沸腾，脸在发热发烫。但是她想象中的经典名场面并未出现，他们竟然又拉开了距离。
之前席思叶还看看窗外行经的风景，现在她的目光再也无法从二位绝美的哥哥身上移开了。
牧云眸色一亮，转瞬由惊讶转为平静，他淡然一笑：“看上我的多了去了，我勉为其难把你也收下吧。”说完伸手搂了搂景阑的肩。
景阑啪的一声拍开了牧云的手，嫌弃地甩出一句：“真能闹。”
牧云刚刚想嘲弄一下景阑，笑话他脸皮薄不经闹时。身后传来了“啊”的一声细小的尖叫声。二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了席思叶。
这声压抑不住的喊叫最终还是冲出了喉咙，席思叶赶紧第一时间就去捂住自己的嘴，但还是慢了一步，让它冲出了口。
牧云和景阑毫无预兆地突然回过头来盯着席思叶。她惊得下意识往后一躲，头重重砸在了椅背上，咚的一声响起后，紧接着的是“啊”的一声吃痛的喊叫声。
“小心点！”景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没事吧，思叶妹妹？我看我还是坐你旁边来照看着你吧。”说完，牧云示意景阑让一下。
“不用，我去！”说完景阑径直往后走，坐在了席思叶旁边。
牧云不可思议地望向景阑，景阑面无波澜地默坐着，不理会他。
席思叶的心如坠无底冰窟，不舍地看看景阑，又看看牧云，真想把时间倒拨回去，她轻叹了口气，好好的一双人，因她而分开了，可恨，可恼，可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