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做戏做全套，李彩月在床上躺了足足半个月。
在这期间借着张槐花的嘴，几乎整个红水村都知道了石大花不顾女儿新寡，要再行婚配。
现在只要在红水村提起石大花，没有人不撇嘴，都越发同情李彩月。
还有一部分人也在议论江新国父子和马家四兄弟想要讹诈李彩月，却反把自己坑了。
总之，现在整个红水村问起谁是顶流，除了李彩月再没她人。
村东头江新民夫妇也听到这风声。
其实江新民也惦记那五百块抚恤金，只不过他们家大儿子江建议就一个儿子，他们就是想过继也开不了这个口。
吴云一边是洗衣服一边吐槽。
“瞧见了吧，得亏咱们没去，现在我一想大哥大嫂被打的那么惨，我就瘆得慌，马家四兄弟手太黑了，得亏咱们兰兰是个柔和性子。”
江新民往石头上磕了磕烟斗。
“咱们儿媳妇是个读书人，家里兄弟也都是有文化的，马小娟那群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兄弟能和他们比吗？”
他只有江建议和江建丽这一儿一女，其中最让他骄傲的就是儿子江建议。
江建议学没上两天却找了镇上吃商品粮的姑娘做媳妇。
虽然她这儿媳妇向来心高气傲，但光凭这个身份已经足够他在村里挺胸做人了。
他又沉默片刻，摩挲着下巴说道：“不过说来也邪性，李彩月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
大哥大嫂因为给她过继挨了揍，马家四兄弟进号子的进号子，去农场的去农场，就连石大花这个养娘都吃了瘪。
这好像跟他印象中的那丫头很不一样。
吴云洗衣服的动作一顿。
“我也觉得那死丫头有些怪，你说会不是老二的鬼魂在保佑着她？”
恰在此时，原本晴好的天气突然阴沉了下来，一阵阴风吹过，江新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去去去，别乱说，现在可不兴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
吴云小声咕哝。
“反正，我觉得这死丫头有些邪，咱们还是少招惹吧。”
江新民没有搭腔，却也有些认同吴云说的话了。
李彩月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她，第二天一大早，将绣好了的绣好了四套枕巾和枕、两条可搭可盖的桌布、还有一些发带、手绢等零星的小物件一起装到了背篓里。
她和白芹约定好的一个月送一批绣品，可她手快，加上她也想看看前一批的东西市场反响怎么样，就打算背着东西再去一趟县城。
见她出门，江秀追了过来。
“二嫂，今天让我跟你去吧。”
自从吃了那桃花糕，她已经心里头惦记了好几天了，她一定要学会这道点心。
李彩月摸摸她的头，笑着安抚。
“下次吧，这次我先跟连姨说说，看她愿不愿意教你，若她答应了我下次带你去。”
此外，家里只有王春草和江林母子俩她也不放心。
江秀这个小丫头很机灵，若是家里有事，能顶上大用。
江秀很懂事。
“那好吧，二嫂早些回来，我给你做鸡蛋饼吃。”
李彩月笑笑。
“别急，等二嫂给你买肉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好耶！”
江秀欢快的拍拍手。
这次李彩月运气很好，还没出村就遇上了一辆呼啸而过的吉普车。
前几天刚下过雨，还好她躲得快，不然一定会被溅上一身泥点子。
“混蛋！就不知道开慢点吗？开那么快，最好让你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话音未落，一阵轰鸣声从前面传来。
她定睛一看，不由扯扯嘴角。
只见吉普车的右后轱辘大半个都陷在了泥坑里，无论怎么打火，就是出不来。
现世报来的总是这么快。
李彩月步伐轻快的往前走，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倒霉鬼。
可还没走到车前，里面下来一个人朝着她猛的挥挥手。
“嗨，原来真是你啊！”
看着不远处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李彩月扯扯嘴角。
是了，也就牛茫这个后台硬的一批的家伙才能弄来这么个大家伙。
可她还记恨着刚才的小插曲，看都没看他一眼，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牛茫笑容凝滞在脸上，他朝她的背影大声喊道：“李彩月，我啊，我是牛茫啊！”
这女人怎么不理他？
李彩月瞥了他一眼。
“我耳朵又不聋，你喊什么喊？”
牛茫：“”
不喊你早就走远了。
看着李彩月背篓上的泥点子终于想明白了缘由，他挠挠头说道：“对不起啊，我有点急事，车开的快了点，我也不是故意的。”
李彩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地上盛不下你了，你咋不上天呢？”
谁成想牛茫瞬间来了兴致。
“你还别说，这次我回城就是要报考飞行员，借你吉言，希望我可以考上。”
李彩月：“”
重点是个吗？大哥！
牛茫又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要去县城，反正我也顺路，我送你一程？”
李彩月懒懒的扫了一眼陷在坭坑里的车轱辘。
“你先开的走再说。”
牛茫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搬块石头垫上就成！”
果然如他所言，在坭坑里放了一块石头后，吉普车成功的后轱辘成功拔了起来。
不坐白不坐，李彩月将背篓往车上一丢，就钻进了进去，动作利落的不像话。
可坐上车没一会儿，她就后悔了。
牛茫把车开比坐船还晕乎。
好几次，她都险些被甩出车窗。
生平第一次她明白了什么叫晕车。
可不等她开口吐槽，牛茫突然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滋啦啦，破旧的吉普车碾在石头上划出一阵刺耳的轰鸣。
李彩月还好早有准备，死死的抓住扶手这才没有撞到车门上。
“靠，你会不会开车！”
谁知牛茫白着脸，哗啦一声抻开车门跳了下去，对着路边的草丛哇的一声吐了。
李彩月：“”
得，开车能把自己开吐了的也是没谁了。
好一会儿，牛茫才白着脸虚弱的伸出四根手指。
“我拢共就开了三回，这是第四回。”
李彩月：“”
敢上这样的车，她胆子越来越大了。
牛茫被李彩月那嫌弃的表情看的一阵自责。
“要不、要不你就再等一辆车吧，我不敢开了”
就他这技术，别说回城了，出镇都费劲。
李彩月满眼嫌弃。
“还想参加飞行员的招考，我看你趁早歇了吧！”
她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
牛茫看傻了。
“你要干嘛？”
李彩月哗啦一声启动了车，皱眉看了他一眼。
“当然是开车，你还不滚上来？”
牛茫瞪大眼睛。
“你、你会开车？”
十分钟后，李彩月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会开车。
牛茫看着旁边把车开的四平八稳并且速度极快的女人，咽了咽口水。
“你怎么会开车？”
“你这个笨蛋都能开我为什么不能开？”
在现代她可是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
牛茫：“”
可你难道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吗？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只好转移了话题。
“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人打了你。”
李彩月：“是啊，作为你的救命恩人，你连慰问都不去慰问，没良心！”
牛茫：“”
神特么的救命恩人！
就凭你这雁过拔毛的性子，我的老底还不得又被你掏光了。
“不过看你这么好，我想挨揍的肯定是他们。”
虽然好多人都说李彩月被马家四兄弟打了，可他那疼了好几天的屁股告诉她，这事儿得反着听。
李彩月笑了。
“变聪明了？还挺了解我。”
牛茫得意的说道：“那是，谁让你是我姐呢！”
会开车，会揍人，关键还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此时不认姐，更待何时？
李彩月扯扯嘴角。
“我可没你这么蠢的兄弟。”
牛茫：“”
这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原本三个小时的路程，因为有车，差不多四十分钟就到了。
李彩月把牛茫丢到招飞体检的站点，就去了百货大楼。
在柜台前等了片刻，白芹就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彩月你终于来了，你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李彩月：？？？
白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上回你让我卖的绣品一个星期就都卖完了，现在好多人都还想在我这里定呢。”
说着，她将一个包裹好的手绢塞了过来。
李彩月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是一小摞的钱和票。
白芹说道：“后来的那些一共卖了十五块钱，但是有些人手里没钱，我就让他们用票抵，里面有三十斤粮票和五斤肉票。”
李彩月没想到卖的竟然这么好。
看来随着政策的放松，大家对美的追求越来越多样化了。
她照理拿出给白芹的那部分，又打开了背篓。
“你看看这些。”
白芹四下警觉的看了看，这才拿起一块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巾仔细的看了看。
“彩月，真好看，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位赵小姐已经来问过两次了，这些她肯定喜欢。”
听到自己的绣品这么受欢迎，李彩月第一次觉得一直以来被她嫌弃的这项传统手艺好像还有点用。
起码能填饱肚子。
白芹又道：“对了，上次有位客人看上了你的绣工，想请你去家里帮忙修复一件绣品，也不知道你下午有没有时间过去看看。”
李彩月略微沉吟。
“那个客人靠谱吗？”
白芹连连点头。
“靠谱靠谱，出手还很大方。”
李彩月：“那好，等吃过午饭，我们就一起过去。”
路上，白芹给李彩月介绍了顾客的大概情况。
那位顾客姓名叫谢慕瑶，是百货大楼的常客，人在县政府上班，很有背景。
李彩月心中有了计较。
她现在一穷二白，多认识一个人多一条营生，更何况这个谢慕瑶身份不简单，倒是个好人脉。
白芹带着她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县城府旁边的家属楼。
看着眼前这小复式独栋，李彩月不由回想起家里那破旧的茅草屋，等她有钱了，也要盖这么好看的房子。
须臾，一个身穿蓝白的确良的美貌少妇就走了出来，她温婉一笑。
“白同志你来了。”
白芹赶忙介绍。
“谢同志，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绣师李彩月。”
谢慕瑶眼中微讶，但还是温声说道：“李同志，快请进。”
谢慕瑶很有气质，李彩月能感觉的出来，绝不是常人能比的，面上也越发谦逊。
谁知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道极其不友好的嘲讽。
“一个黄毛丫头也算绣师？年纪不大，牛皮吹得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