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大队长赵长发听到这个声音,也顾不得管江秀和沈冰斗嘴了,忙招呼跟来的社员们救人。
“快去救人,有人掉河里了!”
当得知落水的是牛茫,赵长发更急了,嗓子都喊哑了。
“都没吃饭吗?快救人啊!”
又有几个年轻的后生直接跳进了河里。
赵长发走到李彩月身前,黝黑的脸上带着一丝责备。
“彩月,怎么回事?牛知青怎么会掉下河?”
牛茫是县革委会要他特意关照的,要是牛茫出了事,他这个大队长也别想当了。
李彩月垂着眸子,弱弱的说道:“我来这里找小弟,一来就看见牛知青脚滑掉下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被几个后生拖上岸的牛茫闻声一口河水喷了出来。
我可谢谢你的脚滑。
江秀气跑了过来。
“二嫂,江林那个笨蛋又来玩水了?”
乍然听到这诡异的陈虎,李彩月先是一愣,而后点点头。
“是啊,我都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他,也不知道他跑去哪了。”
一个十来岁上下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三姐出什么事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李彩月看着小男孩那晒得黝黑的皮肤扯扯嘴角。
这小子可真够不安生的。
江秀抬手照着他的后背狠狠来了一巴掌。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河水涨了,还来这洗澡?淹死你都不冤!害的二嫂大中午来找你,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林白了李彩月一眼。
“谁要她来找?假好心!”
江秀又给了他一巴掌。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江林一脸的不服气。
“哼,说是来找我,我看和别人来幽会还差不多!”
江秀还想再打,沈冰戏谑的开口了。
“就是,大中午的,孤男寡女凑在这里,真巧啊。”
这话一出来,很多人看李彩月的目光都变了。
李彩月长得很漂亮,是十里八乡一枝花。
江辰又多年未归,村里很多男人都将她当成做梦的对象。
一直喜欢江辰,却父母逼着嫁别人的葛三妮啐了一口。
“狐狸精!”
江秀一向泼辣,虽然只有十一岁,但气势却不输人。
她撸起袖子恶狠狠的怼了回去。
“葛三妮,你骂谁?你再胡咧咧我撕了你的嘴!”
葛三妮翻了个白眼。
“谁长了一张狐狸脸我就骂谁,整日里就知道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没脸没皮!”
江秀还想再骂,李彩月按住了她的手。
她抬头看向葛三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狐狸精?你这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葛三妮:?
江秀:???
李彩月摸着自己的脸,感慨道:“也对,就我这张脸可不是那些长着酒糟鼻的猪扒能比的上的。”
葛猪扒三妮:“李彩月,你不要脸!”
她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看着河水里倒映着那张水灵灵的俏脸,李彩月很满意,笑的越发潋滟。
“就算你嫉妒我这张脸,可也得等到下辈子回炉重造了。”
“你”
葛三妮听了这话,酒糟鼻都要气歪了。
李彩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脸嫌弃的后退了几步。
“哎哎呀,瞧你,生气就更丑了呢。”
江秀一向不喜欢自家二嫂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这会听到她这么伶牙俐齿的反驳,也聪明的接下了话茬。
“可不是,长得丑也就算了,出来吓到人,你赔药费啊?”
李彩月气死人不偿命。
“秀秀你别说了,回头人家一个不小心,见到自己的丑模样再跳了河,咱俩可拦不住。”
葛三妮气成了河豚,哇的一声哭了,捂着脸跑了。
李彩月的转变让沈冰很惊讶,可并不代表她要放过她。
“李彩月同志,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和牛茫在这里?”
李彩月唇边泛冷。
“沈知青这么想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牛知青有什么呢?我们红水村民风淳朴,可不是你乱搞男女关系的法外之地。”
最近几年下乡知青越来越多,虽然给村里带来了新气象,但有些人开放的男女关系却毁了不少人。
旁的不说,临近的几个大队里,女知青勾引村里汉子,小媳妇被男知青蒙骗糟蹋的事并不新鲜。
赵长发皱眉看着沈冰,一脸不悦。
沈冰急了。
“李彩月!你少转移视线,我在说你和牛茫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沈知青告诉我,小弟在这里玩水吗?”
说完,李彩月轻飘飘的给牛茫丢了一个眼神。
瘫在地上的牛茫后背一凉。
“没错,就是沈冰说芦苇荡边上有一大堆野鸭蛋没人捡,我才过来的!”
眼瞅着二人一唱一和,沈冰一脸懵逼。
李彩月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拔高了音调。
“原来我和牛知青都是被沈知青骗来的,沈知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最后,她一脸的委屈,红着的眼角任谁看了不心软。
“我”
沈冰想解释,可江秀这个彪悍的小丫头却直接撕破了她的遮羞布。
“因为二嫂你是温知青的救命恩人,沈知青喜欢温知青,故意陷害你呢!”
这话一出来,社员们纷纷皱眉。
“看吧,我早就说了这些知青心眼子多,这不是故意害人吗?”
“就是就是,彩月多老实的一个姑娘。”
“怪不得刚才她那么积极的喊我们过来,原来门道在这儿呢。”
赵长发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沈知青,是不是江家丫头说的那样?”
沈冰慌了。
“不是,我没有”
怎么会这样?
可社员们本来对知青都没什么好感,压根就不听她解释。
李彩月低着头眼里满是笑意,众人见状以为他哭了,数落沈冰的声音更多了。
“出了什么事?”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李彩月抬头,看着来人挑挑眉。
男人身穿白衬衫黑裤子,面容清隽,满身的书卷气。
怪不得沈冰会喜欢。
沈冰如遇救星,一把抓住温邢宇的手。
“温大哥,你终于来了,你来告诉他们,是不是牛茫说自己喜欢李彩月?他们俩就是有私情!”
牛茫喜欢追在李彩月屁股后面,尤其喜欢看她的脸。
这件事在知青所是公开的秘密了。
温邢宇不着痕迹的脱离了沈冰的束缚。
“沈同志大家同住一个知青点,这样的风言风语你怎么能当真?”
沈冰瞪着眼,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
“温大哥,你怎么能为了那个女人撒谎?咱们可是一个大学的!”
温邢宇神色淡淡。
“无论来自那里,也要实话实说。”
李彩月忍不住挑挑眉。
这男人说的话还挺中听。
沈冰气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李彩月说的你们就信,我说的你们就不信!我是跟她说江林在这,可那都是一个小时前了,她和牛茫在这呆了这么长时间,你们敢说他们真的没什么?”
只要她给李彩月泼一盆脏水,她就不信李彩月还能在村子里呆的下去。
温邢宇拧眉呵斥。
“住口!”
沈冰吓了一跳,怔愣在原地。
李彩月吸吸鼻子,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儿。
“原来在沈知青眼里,见义勇为就变成了有问题,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救人的。”
她看向牛茫,苦口婆心的劝道。
“牛知青,下次你还是离河边远点吧,不然又脚滑掉进去,就没人好心救你了。”
牛脚滑茫::“”
你不在河边,我永远滑不到水里。
牛茫看向温邢宇。
“你可别听沈冰满嘴胡咧咧,要不是李彩月我早死在了河里。”
温邢宇本想开口,赵长发沉着脸打断了他。
“你是知青所的队长,你们把牛知青带回去吧。”
他又看了一眼沈冰,沉声嘲讽。
“村里人都嘴笨,比不得你们城里人有文化,说不出什么颠倒黑白的话来,以后你们知青所有事就自己解决吧,省的又要给我们泼一盆脏水。”
沈冰不甘心的喊道:“我说的是事实!你们为什么不信!”
这个老头子就是袒护那个贱人!
可前来的知青们听了赵长发的话却都怒了。
知青下乡唯有赚了工分才能分粮食吃饱饭。
可每年知青所到了年底都倒欠村里的,必须靠生产队来接济。
而红水村最有本事、最喜欢帮忙的队长就是六队的赵长发。
得罪了他,知青们也别想吃顿饱饭了。
本来知青就是村里的累赘,温邢宇也不好说什么。
“赵队长放心,我会约束好他们的。”
最后在赵长发的带领下,嘴笨星人李彩月等人哗啦啦离开了,连个眼神都没给沈冰留下。
沈冰脸上清白交加,却也无能为力。
回去的路上,江秀一直在数落李彩月。
“二嫂,江林自己不要命去河边玩,你找他做什么,淹死他算了!”
江林不服气。
“你当这个女人是真心去找我的,保不齐就是为了那个牛知青!三哥不在,谁不知道她水性”
刚说到这,江秀就抡圆了胳膊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耳光。
“蠢货!别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没长脑子?二嫂是谁?是我们的亲嫂嫂,这三年二哥不在家,要不是她帮衬着,你早就饿死了!”
自从奶奶死了之后,大伯二伯就和他们三房分了家。
她娘是个不中用的,大姐江芳嫁出去后娘家的事一概不管,她和弟弟年纪小,家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落在了二嫂身上。
在她心里,对二嫂只有数不清的感激。
江林捂着脸,瞪着眼睛吼道:“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江秀叉着腰指着他。
“打你是让你这个蠢货清醒清醒!二嫂被咱们拖累了这么多年,你还嫌不够,你再敢和大伯家的搅合在一起,你就滚出家去,再也不是我江秀的弟弟!”
李彩月弯了弯唇角。
果然在整个李家,最有良心的就是江秀,也不怪原主会为她做那么多事。
江林气呼呼的跑了。
江秀小脸上满是歉意。
“二嫂,对不住,这些年都是大伯娘和二伯娘把林子教坏了,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李彩月摇摇头。
“我不会的”
才怪。
这种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她见一个打一个。
看在她占了原主身子的面子上,这棵歪脖树她怎么也得给他掰直溜了。
姑嫂二人还未进门,就见自家门口围了一圈人。
听着里面传来了一阵凄凄惨惨的哭声。
“老二啊,你怎么就死了,我的老二啊!”
老二?
那不是江辰,原主的丈夫?
李彩月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秀挤到了王春草面前。
“娘,你哭什么,我二哥怎么了?”
王春草一见女儿回来,哭的更惨了。
“秀秀,你”
可她话说都说不完整,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江秀急的直跺脚。
李彩月深知这个婆婆是个包子性格,正事找她一百句都说不清,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两个身穿中山装的陌生男人身上。
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是为了江辰而来。
“请问,我丈夫出了什么事?”
领导模样的那个男人闻声看了过来。
“你是江辰烈士的妻子?”
江辰?烈士?
这是怎么回事?
李彩月狐疑的点点头。
男人听完,眼神越发悲悯。
“小同志你好,我是咱们宁安县第三公社书记赵成,今天来是想给你们转达一个悲痛的消息,江辰同志在半个月前的一次任务中牺牲了,请你们节哀顺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