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丁二狗子大学春夏
一
过完年，丁二狗子回校后有些难过，尽管丁妈说让他不要担心，但是他就是忍不住会去想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也许这是理科生的通病吧。父母不和这件事让丁二狗子觉得拿一等奖学金也变得没什么意义了。
丁二狗子想着想着，学校的桃花开了，有点像以前镇里河边的桃花，尽管香味淡了很多，但毕竟是绿绿的桃叶，粉红的桃花，就是找不到桃树边上那条流淌在田野里的溪水了。丁二狗子意识到北京的春天来了，他可以去做些事情。
丁二狗子他们宿舍买了台电脑，丁二狗子注册了一个邮箱，去校园里的bbs兼职版报了个名，马上就收到了一条回复，说是否愿意当家教。丁二狗子当然愿意，就给兼职版缴了些钱，然后拿到了个家教的地址，主要是初中的数学和物理。丁二狗子看了看初中的数学和物理，没有什么难的地方，就欣然地答应了。
那天是礼拜天，丁二狗子完整地给那个小姑娘讲了一下初中的数学和物理知识，一看已是下午五点了。丁二狗子收拾了一下，准备坐公汽回学校。丁二狗子只记得大致的位置和公汽，具体的只好看地图了。恰好那一站没有地图，丁二狗子想了想方向，就随便坐上了一趟朝北的公汽，公汽越开丁二狗子心里越没有底，周围环境已经不认识了。他赶忙下车，然后四处观望，天已经渐渐有些黑了，可是这站点他从来没听说过。丁二狗子有些害怕，又有些着急，他想着明天的北京日报上如果播着一条新闻“北京著名大学本科生迷路北京”，这可好笑了。正当他踯躅不前时，忽然听见有个好听又熟悉的女声叫他：“丁翔同学？”丁二狗子转头一看“李津，你怎么在这？”
李津笑了笑，说道：“我刚从天津的家回来，你怎么来这了？”
丁二狗子羞红了脸说道：“我给别人做家教，回来时不认路，到这里了。”
李津“哈哈”地笑着：“看来老师也要别人指路啊，走吧，跟我走吧，我们坐公汽回校。对了，你是怎么找到家教的工作的？”
丁二狗子跟着李津，回答道：“通过学校bbs的兼职版找到的，只要付一定的费用，以后有什么工作他都会推荐。”
李津很开心地说：“那我以后也去试试。”
然后两人便坐着公汽回到了学校，一路上两人好像熟人一样聊东聊西，比如丁二狗子说他从小就不认东南西北，因为南方一般说沿着河走，左拐右拐之类的。还有李津说这次回天津是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结婚了，说挺可怕的，这么早就结婚了，关键是奉子成婚。
等到了学校宿舍门口时，李津笑着对丁二狗子说：“今天我带你回到了宿舍，那么我们也算熟人了吧，我以后可以叫你二狗子吗？”
丁二狗子“嗯”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二
随着白杨树的树叶展开，杨絮纷纷扬扬起来，北京的天气一下就热了起来。当丁二狗子还在穿长衣长袖时，顾川便换上了短袖短裤，身体强健的他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男性的荷尔蒙，许多女孩从他身边过时，都直勾勾地看着他。这让在顾川旁边的丁二狗子受不了了，他向顾川抱怨道：“顾川，以后我能不能单独去晚自习啊，在你身边我会被很多女孩子嫉妒啊。”顾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行，我一个人晚自习作业都做不完。还得带上你。”
虽然说数学，物理对丁二狗子来说十分轻松，可是有门《画法几何》课可让丁二狗子头疼的要命。简单来说，《画法几何》就是《机械制图》的前导课，就是给个前视图，侧视图，画顶视图或者底视图，这让缺乏一些三维视觉能力的丁二狗子痛苦不已。
画法几何老师很好，为人严谨但又和蔼，她经常答疑，并让同学在答疑期间去看那些木制的模型。丁二狗子在拿着模型时很清楚该怎么画，可是一旦没有了模型，又是错误百出。恰好相反，顾川在画法几何可是厉害的很，轻而易举就能画出各种模型的三视图。在丁二狗子看着前视图侧视图焦头烂额时，顾川也“嘿嘿”地笑着对他说：“这下知道我学数学和物理的痛苦了吧。”然后指着丁二狗子的前视图说道：“你就想象这是前面的样子，侧视图就是侧面的样子。上面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个凸起的半球形？凸起的半球形投影不就是个圆吗？”
丁二狗子想着，半球形怎么会是圆呢？方程式都不一样啊？哦，救救我的画法几何吧。
在大学期间，丁二狗子学的最差的应该就是画法几何了。但是他也是去答疑教室最勤快，看模型次数最多，画三视图最用心的了，这种拼命的劲头倒让他对机械制图得心应手。所以丁二狗子很尊敬画法几何老师，这让他想起了他以前的那些老师，董老师，夏老师。其实大部分老师们对学生们都是很好的，有时可能只是学生自己的原因使得师生间有了仇恨。
就这样，在丁二狗子拿了画法几何唯一一个“中”后，丁二狗子的大一下学期就过去了。
三
期末考试刚过去，黄波班长便开始统计同学们的身高体重了，因为大家又期待又害怕的一个月的军训马上就要来了。
军训前几天，即将升入大四的师兄们又来到了宿舍，他们教导大家如何穿军装，如何叠军被，如何打背包，如何服从部队的纪律。几天下来，丁二狗子只记住了一句话：“长官说什么都是对的。”
几乎是夏天最热的那一天，也是军训开启的那一天，学校里来了几十辆绿色老式解放牌卡车，然后不同系大一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学生依次背着背包上了后车厢，一车厢几十个人。然后绿色卡车群穿过城市，穿过山野，最后到达了一个部队营地。奇怪的是，营地里的兵不多，倒显得部队空荡荡的。
下车稍微整理了一下内勤后，便集结到操场接受部队的营长训话。营长挺和蔼的，说欢迎同学们来此进行军训，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他。接着连长说话，那个马连长操着一口方言，唾沫横飞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哪个学校的，也不管你们有多少皇亲国戚，在这里就一点，听话。你们要是不听话，训死你们！还有就是我们连里的兵都抗洪救灾去了，还没回来。先给你们训的是专门训学生的教官，他们不行，太温柔了。要是等我们连的兵回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丁二狗子有些不太懂，但是他听说那些兵去抗洪救灾，心里就涌起一股尊敬的敬意。
果不其然，开始的教官为人处事都很得体，像是个很有修养的教官。第一天晚上他跟大家打通铺，教大家如何摆放锅碗瓢盆，如何整理内勤。第二天白天他教丁二狗子们立正稍息，左转右转，向前走向后走，正步走都挺亲切的。丁二狗子觉得军训挺好的啊，教官十分和蔼可亲，有问必答，整天脸上挂着笑容。
可是好日子刚过了一星期，教官突然说他要离开了，部队的兵回来了，他们会负责同学们的军训工作。还没等同学们恋恋不舍，一个矮矮的长得像土匪一样的兵就来到他们面前，他瞅了一眼说道：“你们就是三连一班的啊。按个头从低到高排队，齐步走，立正，站军姿，半小时。”
丁二狗子有些愣了，心想这就是部队里的老兵？难道这就是抗洪救灾的老兵？他有些不太相信，但是只好跟同学们在最热的大中午在太阳底下挺直了站在那儿。
四
这一天晒了五六个小时，丁二狗子刚躺下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没几分钟，“哔哔哔哔”声响起，这是？紧急集合的哨声！丁二狗子赶紧拿出背包绳，打好背包，迅速跑到操场，排好队伍。此时连长在操场最前面，看着下面的眼皮都抬不起来的同学们，说道：“这次表现很差劲，紧急集合用了十几分钟。稍息，解散！”
只见同学们困怏怏地回到通铺，刚解开背包绳，铺上被子要睡会儿，“哔哔哔哔”声又响起，天哪，又要紧急集合。丁二狗子又打好背包，跑到操场，排好队伍。这时连长说道：“这次表现稍微好了些。集合用了十分钟，但是还不够好，我们的标准是五分钟。稍息，解散！”
这次同学们回到大通铺，都不敢解开背包绳了，有的同学直接抱着背包便躺在通铺上，慢慢地大伙儿又开始打起了呼噜。到了后半夜，“哔哔哔哔”声又响起，大伙儿疯狂地跑到操场，有的连背包都不背了，抱着背包直接跑到操场，然后直勾勾的眼神看着连长。这时连长说道：“嗯，这次表现不错。五分钟实现了紧急集合。好，那么我们下一项徒步拉练，立刻从这里徒步到马家村，然后再返回，由班长带队。”
那个土匪样的老兵跑到三连一班旁边，说道：“三连一班，向右转，起步走。”
于是丁二狗子他们班便开始了徒步拉练，丁二狗子以为也就十几公里的路程，应该回来吃个早饭吧。可是没想到那个老兵把他们越带越远，从月亮在上头，到太阳出来了，再到太阳在头顶才往回折返，再回到部队时已是太阳快要西下了。
一路上，有不少同学已经不太行了，他们由各班的强壮的人扶着，一瘸一拐地熬到了部队。回到部队时，连长铁着脸说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连吗？我们是特务连，特务连连这么小小的拉练都承受不住，以后还怎么搞特务行动啊。待会儿回去洗漱一下，然后吃饭。解散！”
丁二狗子挺喜欢这种有些虐待的军训方式，至少在各种忙忙碌碌的服从当中，他能忘却很多不愉快的东西。
五
自从部队抗洪救灾的兵回来后，丁二狗子他们的训练强度加重了不止一个级别。上午的立正稍息站军姿，下午的齐步走正步走打军体拳，晚上的思想政治学习，他们对老兵也慢慢熟悉了起来。他们没想到的是，老兵竟然才十七岁，比丁二狗子还小，可是看起来却是一幅土匪样。黄波班长偷偷地说可能是因为太小怕镇不住学生，才装作一幅土匪样。
虽然老兵看起来很不好交流，但是他的立正稍息军姿，还有军体拳耍的是十分的勇猛。他不爱说话，但是一旦说话便一是一，二是二，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天下午他提前说稍息，然后说道：“这里说两件事情。第一去拿洗漱用品，第二冲向浴室。解散！”
大伙儿一听能洗澡了，赶紧回到大通铺拿了洗漱用品，然后冲向浴室，此时浴室人还不多，但是中间大池子已经占据了很多学生，他们在那里使劲地戳泥，池子里的水都有些泛黄了。丁二狗子看了，心里一惊，赶紧占据了一个朝下喷的喷头，打开水，舒舒服服地洗起了三个星期都没洗的澡，洗着洗着，旁边有个同学可怜兮兮地问道：“同学，能让我也洗洗吗？”丁二狗子抬眼一看，整个浴室都堆满了人，每个喷头下都排着好几个人。而中间那个大池子已经成了煮饺子的大锅了。
丁二狗子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
六
这次洗澡的经历让大伙儿对老兵有了些好感。因为他们去的早，基本都洗了个干净的澡。他们后来和其他系的同学聊天得知，后去的同学要么在池子里洗脏水，要么几个人共用一个喷头，关键是后来喷头也没水了。这一番讲述把大伙儿乐的人仰马翻的。
军训最后一天便是汇报表演赛，有正步走方队汇演，军体拳方队汇演，到最后名次倒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又要和训练了自己近一个月的老兵分手，大家哭的稀里哗啦的，完全不像当初恨老兵加练之类的暴行了。人还真是奇怪，当初虐待了自己，现在反而舍不得。
丁二狗子倒没哭，尽管有些难受，但是他觉得这应该没什么可哭的吧。接着便是解放牌卡车把他们送回学校，学校领导一番训话，这样大一便圆满地结束了。
离大二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丁二狗子正在想着是否是要回趟家呢，还是继续做些家教呢。黄波班长告诉他说张指导员找他。
丁二狗子有些疑惑，他在想难道自己军训时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想想也没有啊。要么是奖学金？这应该是大二时申请的吧。
带着疑惑，丁二狗子走进张指导员的办公室。张指导员对他笑了笑，然后问他：“丁翔同学，有一个挑战，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