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丁二狗子家的变故
一
“妈，我回来了。”丁二狗子敲了敲门。“谁啊？来了！”他听见了丁妈的声音，然后见丁妈把门打开，看见是二狗子回来了，有些惊喜，但是立马又走向了厨房。她边走边对二狗子说道：“二狗子，你把包放下啊。我待会儿给你收拾一下房间。我现在正炒着红瓜子呢。”接着丁二狗子听见了厨房“哗啦哗啦”炒瓜子的声音。
丁二狗子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跟着丁妈来到了后厨，只见地上放着三桶泡湿要洗的生红瓜子，丁妈现在正在拿着一把大铲子炒着一大锅红瓜子。丁二狗子有些好奇地问丁妈：“妈，我们家今年过年要吃这么多瓜子啊？”丁妈用带着有些坏了的鼻音说道：“我这不单单是自己吃的，还要去菜市场卖的啊。”接着见丁珊从柴灶里探出个头来，说道：“老哥回来了？”
丁二狗子高兴的回答道：“我回来了。我还给你们带回来礼物了。我马上给你们拿去。”
丁妈马上阻止道：“等会儿，等我炒完这锅瓜子啊。老三，看好火候，火快灭了就填柴进去啊。”丁珊把头缩了进去，有些无奈地答应了句：“哦，知道了。”
等这锅瓜子炒好后，香味扑鼻，丁妈把炒好后的红瓜子倒在竹篾子上凉着。然后又在洗着一桶新的红瓜子，洗了三四桶水后，倒入白纱布里把水滤掉，再把生的红瓜子又倒入刚才的大锅里，用大铁铲子扒拉着生红瓜子，只见阵阵水汽从锅上面冒出。这时丁妈对丁二狗子说道：“你带什么礼物了啊，给我们看看吧。老三，你看好火候啊，待会儿再看。”
丁二狗子抱着书包，打开后拿出一套保暖内衣裤，对丁妈说道：“老妈，这是给你的保暖内衣裤，穿上后一整个冬天都不冷了。”
然后又拿出电子表，调好时间，然后扣在丁珊的手腕上，对她说道：“老妹，喜欢吗？”
丁二狗子还拿出一条丝巾和另一套男士保暖内衣，问丁妈道：“妈，这是给姐的丝巾。还有这是给爸的保暖内衣裤。姐和爸在上班吧，等他们回来我给他们。”
丁妈说道：“你姐的丝巾挺好看的，估计她会挺喜欢的。你爸又去工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以后别管他了。”
丁二狗子觉得他妈的态度有些奇怪，问道：“是那台挖机在做的工地吗？舅舅不是在干那挖机吗？”
他妈说：“不管他，以后再说。”这话让丁二狗子疑惑不已。
二
不一会儿，丁萍下班了。她穿着合身的牛仔裤，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走进了家。丁珊听见声音，快乐地说道：“姐回来了。”丁萍便出现在后厨，丁二狗子笑着对他姐说道：“姐，我给你带了条丝巾，你看看，喜不喜欢。”丁萍开心地把丝巾围在自己颈脖处，对丁珊说：“怎样？老妹？”丁珊说：“好看。”
在炒瓜子的丁妈说道：“别好看好看的，快看好你的火啊。丁萍，赶紧去做饭做菜，这个活就交给你了。二狗子回来了，加两个菜，做四个菜一个汤。”
丁二狗子说道：“妈，那我能做些什么？”
丁妈说道：“你坐火车累了一天了，到床上睡会儿去吧。”
这句话还真是个魔咒，说完丁二狗子就觉得困了，便走到他爸妈房间，拉开被子便躺了进去，呼呼地睡着了。
等丁珊叫二狗子吃饭时，丁妈还在炒着红瓜子，丁萍已经做了几个很好吃的菜，有小炒鱼，辣椒炒肉，芋头丝，小炒黄米果，还有个鸡蛋豆腐汤。丁二狗子尝了尝，跟丁妈做的不差上下了。
丁妈总算又炒好了一锅瓜子，她稍微停了下来，然后同丁二狗子他们一起在饭桌上吃着晚饭。丁二狗子问道：“爸现在经常晚上不回家吃饭吗？”
丁萍回答道：“他现在说工地上特别忙，经常半夜才回。”
丁妈说道：“别理他，吃饭。吃完饭我还得炒两锅瓜子呢。”
丁二狗子说道：“妈，慢慢来，我陪着你。”
丁妈说：“明天吧，明天早晨早起跟我去卖瓜子啊。”
丁二狗子说：“好的。”
丁萍有些欣喜地说：“终于不用我去了。”
三
那天半夜，丁二狗子好像听到他爸回来的声音。丁妈好像又跟他爸吵了起来，一大早起来跟他妈一起搬炒好的红瓜子时，丁妈的眼睛红红的。丁二狗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便不做声地跟着他妈到菜市场。
丁妈找了个空缺摊位，她在水泥台子上铺上塑料膜，然后把一大袋炒好的红瓜子倒在上面。后面放着四袋剩下的瓜子。她吆喝着：“红瓜子，刚炒好的红瓜子喽，看一看啦，又香又好吃了。”丁二狗子一边嗑着红瓜子，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快过年了，买瓜子的人还挺多的，一般买个一两斤的是尝尝瓜子的味道，而买十几斤的则是回头客，看中了红瓜子物美价廉，买来作为过年的年货。
丁二狗子其实没什么太大作用，只是用来替他妈扶着单车到菜市场，然后便是新奇地看着菜市场的人来人往。
不一会儿，大概三十斤瓜子基本都卖完了。丁妈说：“差不多到时间了。我们去买菜吧。”于是丁二狗子跟着他妈穿梭于菜市场，买了猪肉，菜头，萝卜，芋头等等。然后丁二狗子拎着菜，丁妈推着单车便往回走。
边走时，丁妈突然对丁二狗子说道：“二狗子，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啊。你不用担心，妈一个人也能养得起你。”
丁二狗子有些愣了，说道：“妈，你说什么呢？不是还有爸，还有姐吗？”
丁妈愤怒地说道：“你爸出轨了，他靠不住！你姐你妹以后要嫁人了，我管不了。但是真要我跟你爸离婚了，我到时候就跟你在一起。”
丁二狗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印象里，他爸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怎么会出轨呢？他急忙问他妈道：“你怎么知道的？还有姐和妹知道吗？”
丁妈说道：“你知道我们家有辆挖机，你舅舅是挖机司机。可是几个月前，你爸说你舅舅不合格，就把他开除了。你想你舅舅开了多少年挖机，怎么会不合格？后来你舅舅偷偷跟我说你爸最近老是跟着他那帮狐朋狗友ktv到半夜，说他们都有小三，你舅舅不愿这样，所以才被你爸开除的。”
丁二狗子还是不能接受，他印象中的丁老头不是这样的。他问丁妈道：“会不会你搞错了。丁老头不是这种人。”
丁妈愤怒地说道：“我也这样以为的。可是后来我偷偷看了他挖机的钱，我就清楚了。整个挖机其实很挣钱的，可是最近几年我们的挖机收入几乎为零。我问你爸，他说是什么工人工资，还有修理费用。这不是骗鬼吗。大部分钱都被他们几个人霍霍给外面的女人了。”
丁二狗子虽然还是半信半疑，但还是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确的。
丁妈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只有你外婆看走了眼，没想到我也跟你外婆一样。自从我发现后，然后我就决定不靠他生活了，我要靠自己生活，我还要养活你。”
丁二狗子想了想，对丁妈说道：“妈，我相信你，我以后也会养你。但是目前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姐和老妹，至少目前我不希望我们家散的这么快。还有就是你能不能卡住钱，不让爸这么容易地拿到。”
丁妈无奈地苦笑了下：“哪有那么容易？你爸经常说要修挖机，然后就拿着信用卡去了。我现在也只能拼命地维持正常的生活了。”
丁二狗子问道：“那么生瓜子是谁帮你买的呢？”
丁妈说：“当然是你爸了。现在他装的可好了。你现在也不必跟他翻脸，毕竟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四
当丁二狗子和丁妈进屋时，他爸又走了。丁珊说爸又去工地了，丁妈苦笑了一下，又打开生瓜子的袋子，倒进桶里，装满水，开始洗瓜子。丁二狗子也帮着一起洗瓜子，点起柴火，开始炒瓜子，一天从卖瓜子开始，炒瓜子结束。
丁二狗子算了算，一天差不多能卖到三十斤瓜子，一斤瓜子最多挣一块钱，一天就挣三十块，一个月挣九百块，这基本上是一个人的工资了。可是炒瓜子从早到晚都是拼命的活，而且快过年了才卖的好，要是平时估计就不太好卖了。
到了晚上，丁爸终于回来了，看见丁二狗子说了句：“二狗子回来了。我昨晚陪客户喝酒太晚，你已经睡了，就没有叫醒你。听老三说，你还给我带礼物了。”
丁二狗子拿着保暖内衣给丁头时，他闻到一股烟酒和胭脂味道，他有些厌恶地把保暖内衣给丁头，然后又去后厨帮他妈烧火了。丁头看了看保暖内衣，挺得意地说道：“你看，银凤，儿子也给我带了套保暖内衣。”丁妈没搭理他，继续炒着瓜子。
丁二狗子本来想跟他爸他妈说他这次考试考的很好，有可能能拿一等奖学金。但是突然他什么都不想讲了，他觉得这些对于他爸他妈好像没什么意义。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替他妈烧烧火，然后洗瓜子，炒炒瓜子，帮他妈推着瓜子去市场上卖，然后又拎着菜回来。这种工作快让他有些受不了了。尤其是当他想到这时他爸有可能跟他的狐朋狗友在什么ktv跟一些年轻女性唱歌跳舞撒钱之类的，这让他更加的难受。
他忽然想到李津说听黑豹的歌曲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他没有黑豹的磁带，但是他记得钟智灵有，而且回来后一直没去看看钟智灵，也该去找找老朋友了。
五
一天下午丁二狗子让丁珊替他烧火，他则骑着他的二八单车来到钟智灵楼下。“钟智灵！”他喊道。
“嗯，二狗子，你回来了啊。”钟智灵探出了脑袋，然后对丁二狗子说道：“快上来。”
丁二狗子走了上去，钟智灵还在对着试卷发呆。丁二狗子笑着对他说：“怎么，试卷还没做完。”钟智灵回答道：“天天做卷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丁二狗子回复他道：“你看，一学期已经过去了。再过一学期就到头了，加油！”
钟智灵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转头对丁二狗子说道：“来，说说你大学里好玩的事情。”
丁二狗子想了想，好像也只有下雪比较的奇特了。他便说起了北京的雪，说起了凌冽的北风，说起了白茫茫的一片，还有踩在雪地上“咔嚓咔嚓”的声音。这副景象让钟智灵无比羡慕，他说：“嗯，甚合朕意，朕明年也要考去北京。”
丁二狗子戏嘘地回复道：“好啊，这样我们就又可以称霸北京了。对了，你有黑豹的磁带吧，借我听听呗。”
钟智灵打趣道：“你也听黑豹啊？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莫非是”
丁二狗子笑了笑，说道：“我今年期末考试全小班第一呢，厉害吧。给我推荐一下黑豹的歌曲呗，比如说像我这种要拿一等奖学金的要听什么歌？”
钟智灵竖起了大拇指，说道：“厉害啊厉害。可是黑豹的歌好像不适合考第一的人啊。要么给你听beyond的海阔天空吧，beyond乐队比较励志。”
丁二狗子说道：“那好吧，黑豹和beyond的都给我听听，不过说好了啊，要是好听我就拿走了啊。”
钟智灵咧了咧嘴，说道：“好吧，只要你喜欢。”
六
回到家后，丁二狗子把beyond的磁带塞进磁带机，开始外放，于是整个屋子便开始有种青春的躁动。《海阔天空》唱的还真有的像丁二狗子的求学之路，“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但是他记得，看雪的那几天他很开心的，不开心的是他妈跟他说的家里的事情之后。
于是他又塞进黑豹的磁带，第一首《无地自容》的鼓槌响起时，一下把丁珊吵醒了，她有些厌恶地对他哥说道：“老哥，那个歌好吵啊，都把我吵醒了，你换首歌吧。”丁二狗子有些不好意思，换了首《don&39;t break my heart》。委婉的乐曲飘出，动听的歌声一下便抓住了二狗子那颗不安且浮躁的心，所以丁二狗子一直认为是这首歌让他开始认识并喜欢黑豹乃至中国摇滚的。“独自等待，默默承受，喜悦总是出现在我梦中。”
寒假很快便过去了，丁二狗子不知是带着什么心情离开家的，或许是有些不舍，或许又是希望快些离开。在家往北京的火车上，当他听到beyond的那首《真的爱你》时，他嘴里也在默默的跟着唱着。
“无法可修饰的一对手，带出温暖永远在背后。纵使啰嗦始终关注，不懂珍惜太内疚。沉醉于音阶她不赞赏，母亲的爱却永未退让。决心冲开心中挣扎，亲恩终可报答。春风化雨暖透我的心，一生眷顾无言地送赠。是你多么温馨的目光，教我坚毅望着前路。叮嘱我跌倒不应放弃，没法解释怎可报尽亲恩。爱意宽大是无限，请准我说声真的爱你。”
唱着唱着已是满眼的泪水，丁二狗子知道以前的那个家终究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