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丁二狗子的高一
一
初三的暑假是丁妈最忙碌的时候了，一来丁二狗子他爸终于分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小房子，丁妈正在忙着搬家。二来丁二狗子考了个全县第一，让她开心地喜上眉梢，现在她正忙着准备增高秘籍--党参炖鸡汤。尽管丁二狗子说这个汤太油腻了，不太喜欢喝，可是丁妈便是强迫丁二狗子半个月一次把一碗汤全喝了。还别说，眼看着丁二狗子的个子蹭蹭地往上长，过个暑假，个子快跟他爸一样高了。随着个子的成长，细细的绒毛胡子也从嘴巴上面喝下巴那里长出来了，同时男性的第二特征也开始有了，这让丁二狗子感觉有些躁动不安。他便拼命去找钟智灵踢球去，一暑假下来，人黑了许多，也健康了许多。
高一报到时，作为通校生，丁二狗子去的晚晚的，许多从乡下来的住校生都已经办好各种手续了，并且有的甚至开始坐在座位上开始看书了。丁二狗子有些吃惊，心想有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紧张吗。他正给班主任递交入学通知书时，班主任吃惊地说：“丁翔，全县第一考上来的。嗯，加油啊！”丁二狗子笑着说声：“谢谢老师！”突然发现自己嗓子也变得有些粗了。
当他交完学费找个地方坐下时，他忽然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他：“丁二狗子？”他转头一看，一个矮矮的黑黑的壮壮的小伙子正笑着看着他，“肖学红！”丁二狗子兴奋地说道。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长得好高啊。”肖学红也笑着朝丁二狗子说道。
“呵呵，可能是用了我妈的独门食谱吧。真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啊，我们多少年，算算应该是五年没见了啊。”丁二狗子走到肖学红的身边亲切地跟他说着话。
“我刚知道，你好厉害啊，中考全县第一。”肖学红有些羡慕地说道。
“哎，这些都是浮云，浮云。以前我们的伙伴们还好吗？”丁二狗子问道。
“咡，还算好吧。就是镇中学的教书环境可能没有县里好，你看我镇里前几名考到县中。一看在县中的成绩只是中等，看来我要加油了。”肖学红努力地说道。
“嗯，是啊。那其他人还好吗？我的表舅副校长，还有我们的刘老师，班长齐积洋，还有学习委员李湘丽？”丁二狗子好奇地问道。
“你的表舅副校长前几年离开了，好像去广东做生意去了。我们的刘老师现在成了镇小学副校长了。齐积洋中考没考好，现在好像也去深圳打工去了。李湘丽长的可好看了，初三时就被评为镇中学的校花，不过她好像精神有些问题，初中时经常被请家长，现在都不知道怎样了。”肖学红还拿出一张毕业相片，指着相片中的一位手足无措的白衣女子，说：“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啊。”
丁二狗子看着相片上的那位美丽的女孩，相比于童年找他聊天的模样，的确像是只褪去了童装的白天鹅一样美丽惊艳，可是为什么会有精神问题呢。他不理解，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开朗乐观啊。
二
排座位时，班主任故意把丁二狗子和钟智灵放在一起做同桌，放在位置最好的第三排。这把他俩开心地手舞足蹈。肖学红因为身高原因稳坐第一排，丁二狗子想要是按身高来排座位，估计自己得到后几排去了。
放学回家后，丁二狗子问他妈知不知道李湘丽，他妈说知道啊。丁二狗子有些惊讶：“咦，你知道她是我以前的同学吗？她可是我以前的学习委员呢。”丁妈有些哀叹地说道：“我知道这女孩，特别漂亮，但是可怜的很。据说她妈也长得很漂亮，可是看不惯他爸一直在镇瓷厂呆着，便三番五次的闹离婚。最后终于把婚离了，然后留下父女俩。关键前些时候据说她还被一些混混给欺负了，弄得他爸都要拿刀砍了那帮孙子。李湘丽，一个漂亮的女孩，现在弄得神经兮兮的。哎，这是什么世道。”丁妈一边擦着新房子的桌子，一边哀叹道。
丁二狗子突然觉得有些悲凉，悲凉地甚至有些想哭。他想到她老家是在湖南，可是她却从未回湖南看过一眼，丁二狗子忽然想带她去回老家看一眼。还有她喊他的那句“丁二狗子”，现在想来是那么的好听。
丁二狗子怕再呆下去就要哭出来了，赶紧跟他妈说：“我回屋做作业去了。”然后便回到了新房子的自己的屋子。屋子大概有十几平米，里面有二狗子的一张大木床，床是他外婆送给二狗子的，有两米五长，两米宽，木头铺的床面，床面上铺着一张厚厚的棕榈垫，垫子上垫着艾草席。床四周是油漆着花鸟鱼虫团的实木架子，床四周挂着一张白色的蚊帐，蚊帐贴着油漆的木头架子，撕起来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丁二狗子躺在艾草席上，突然觉得有点冷，他盖上毯子，眼泪在眼眶里呆了好一会儿，最终在流下了之前把眼睛闭上了。
那天晚上，丁二狗子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李湘丽由小女孩慢慢长大了，长大时衣服也慢慢变透明了，她向丁二狗子伸着手，还微笑地对他说：“丁二狗子，过来啊。”丁二狗子也听话地跟着她走，走着走着便抱着李湘丽，然后便没有然后了。第二天早晨醒来，丁二狗子看着自己湿湿的内裤，心想着自己怎么这么龌龊，明明是可怜人家，怎么突然这样了。算了，自己把内裤换了洗去吧。
三
在肖学红开学时的一声“丁二狗子”的呼喊下，同学们又知道了丁翔的绰号“丁二狗子”，但是丁二狗子其实很喜欢他们这么叫他，他很喜欢狗，尽管他被大黑狗咬了一口，也许是他的那只小黑狗对他很好，所以他一直对狗没有偏见。当同学有时想戏弄他时叫他一声“丁二狗子”，他还满心欢喜地应答着。
高一上半学期的课程还好，丁二狗子并不觉得困难和紧张。这样一下便又到了过年了。
大年初一，丁家人一起睡了个懒觉。起床后，丁妈在掌勺做饭做菜，丁爸则在一旁添柴烧火。丁珊已经七岁大了，长得越来越标致了，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一身橙色的毛衣毛裤，在丁妈丁爸附近转来转去的。丁萍在看着故事会，丁二狗子缠着丁萍，让她讲些省城发生的事情。
到中午饭时，丁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丁二狗子给丁爸倒上了白酒，给丁妈丁萍以及自己倒上了红酒，给丁珊倒上了葡萄汁。丁妈举起了酒杯，对丁爸，丁萍，丁二狗子和丁珊说道：“这是我们家第一次在这里过年，我们终于可以边吃饭边看电视了啊。也可以吃完饭马上洗澡，洗完澡马上上床睡觉了。让我们举起杯中酒啊，祝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大家还没喝，丁珊说道：“我也要红酒，我也要红酒。”
丁头看了丁妈一眼，见没反对，便拿了个杯子，给丁珊倒上了一满杯的红酒，对她说道：“嗯，今天过年，我的小女儿也喝杯红酒。”丁珊说道：“谢谢爸爸。”然后学着大人的模样一饮而尽。喝完了一杯，然后又说道：“我还要，我还要红酒。”于是丁头又给丁珊倒了一杯，丁珊没怎么吃菜就又一饮而尽。接着说道：“爸，再给我来一杯。”丁头趁兴又给丁珊倒了几杯。
喝了几杯红酒后，丁珊有些脸红红的，她有些摇摇晃晃地走下桌子，说道：“我要去上街，我要买东西。”大家有些高兴，便没有搭理她，说道：“好，好，吃完饭就去上街，就去买东西。”可是丁珊有些不高兴，骄傲地说道：“现在就要去，就现在。”丁妈佯装生气地说：“现在大年初一，街上没有谁开门卖东西。”
谁知丁珊竟然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爸妈的房间，然后把门一关，又不知在里面气力哐啷做了些什么。然后在里面大喊道：“我要上街，我要买东西。”家人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对她说：“好，你开门，我们去上街，去买东西。”
可这时突然丁珊哭了起来，“我打不开门了，哇哇哇哇。”
丁爸劝道：“我的好女儿，别哭，你先拧开边上的那个小按钮，然后再拧开边上那个大按钮。你试试，看看可不可以。”
“哇哇，爸，我拧不开，哇哇。”从房间里只传来了丁珊的可爱的哭声。
无论怎么劝说，丁珊好像就是打不开门。丁爸用钥匙也打不开，估计是丁珊在里面把门给反锁了。
正当大家不知道怎么办时，丁二狗子想到了个办法。他说：“别急，看我的。”丁二狗子的房间和他爸妈的房间有一墙之隔，墙的顶端有个横着的玻璃窗。于是他便从他的房间爬上个高的柜子，柜子上面便是那扇横着的小窗户。丁二狗子打开小窗户上的插销，把玻璃窗横了过来，然后把头和身子探到他爸妈的房间。他看见丁珊正站在门后几米处哭着，心想这家伙压根儿没去开门啊，怎么说打不开呢。不过他没说这话，倒是说了句：“妹啊，别急啊，老哥来了。”于是他便从窗户那里爬过去，然后跳下到爸妈的床上，牵着他妹的手说：“看，老哥来了。别怕了啊。”
谁知丁珊一看见亲人来了，抱着她哥，哭得更厉害了。丁二狗子把反锁打开，然后拧开了门。门外丁妈怒气冲冲地瞪着丁头，说道：“让你给你小女儿喝酒的。看看，哼，到时候把脑子烧坏了找你算账。”
丁爸一脸谄媚样，说道：“不会的，老婆大人，不会的。”
丁萍则走过来，牵着丁珊的手说道：“好了，老妹，我们去上街，我们去买东西。”于是牵着丁珊往外走去。过来大概半小时后，丁萍便抱着她回来了。丁珊躺在丁萍的胳膊上幸福地睡着，那长长睫毛下的眼睛紧闭着，那张红红的挂着泪珠的脸安静地躺着，小小的鼻子一张一合。
后来丁二狗子跟他妹说起这事，他妹还说完全不记得了。所以这件事告诉大家一个道理啊，喝酒千万要小心啊，万一在外面喝成丁珊那样可就麻烦了。
四
高一下学期的课程好像也不怎么麻烦。丁二狗子的苦恼在于丁妈总是在梅雨天说头疼，丁妈一头疼整个家就要头疼，衣服没人洗，饭没人做，连屋子都没人打扫。
一天早晨一大早，丁妈就起来了，赶紧叫起丁二狗子，对他说：“看看你妹，昨晚你没给她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丁二狗子一看丁珊，脸肿的像猪头一样，他忍住笑说：“没有啊，老妹怎么成这副模样了？”丁妈赶紧把丁珊搬上自行车，然后回头对丁二狗子说：“去学校时顺便去县小学给你妹请个假啊。”丁二狗子“嗯”地答应了。
下午丁妈带丁珊回来时，他妹的脸并没有好转，依然肿肿的。丁妈有些着急了，对丁二狗子说：“县医院的什么破医生，说是腮腺炎，各种各样的针都打了，可是就是不能消肿。丁珊说她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小便过，这可怎么办？这样，我和你爸带丁珊去趟你大娘家，晚饭你自行解决啊。”
丁二狗子说了句“好的”，丁妈就带着丁珊找他爸去了。丁二狗子吃了袋方便面，然后很晚才听见他爸妈回来。他出屋问了句情况怎样，丁妈说大娘找了些有经验的大夫，有的大夫有些土方子，明天试试看。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丁二狗子便看见丁妈出去了一趟，过了半小时后回来时带来一些新鲜的鱼腥草。丁妈把鱼腥草截成一小段一小段，然后放到开水里煮，煮了十分钟后把草滤掉，汤水留下放凉。等汤水温度差不多了，叫起了脸还是肿肿的丁珊，让她喝了这汤水。丁珊喝了一口，便不愿意喝了，说道：“这汤又腥又哭，我不喝了。”丁妈开始还哄道：“来，宝贝尔，乖，喝了你的腮腺炎就能好。”可是越这样，丁珊越不愿意喝。丁妈马上翻脸了，马上呵斥道：“快喝，不喝给你两耳光。”丁珊被吓到了，边哭边把汤给喝了。
不知道是真的鱼腥草汤药起作用，还是昨天在医院打的针起作用，丁珊慢慢的能小便了，然后脸上的肿也慢慢的消了。丁妈觉得是她的鱼腥草起作用了，每天早晨一大早便去拔新鲜的鱼腥草，然后熬汤，逼丁珊喝下。丁珊看见汤好像的确有些作用，便也就不反抗了。过了一个星期，丁珊的脸竟然不肿了。然后再去医院检查时，发现腮腺炎也好了。
后来丁珊说起此事时，就说当时就害怕丁妈的两耳光，所以不得不强迫自己喝下去。丁二狗子和丁萍听了都想笑，他们跟丁珊说道：“现在丁妈对你已经很好了，我们当时一天不收两耳光那都不叫度过了一天。你看现在老妈，她都没打过你啊。”
不过丁妈好像并没有把这当成自己的荣耀。丁珊的腮腺炎刚好，她又在开始她的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