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兔死狗烹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蒋非山的嘴巴被人捂住,那只手还带着颤抖话语间带着恳切:“二姑娘,这话下了马车便不能说了,太后娘娘以死相逼的才保住你一个,可千万不能说错话了。”
蒋非山袖中的拳头攥的发白,眼中的恨意就要溢出来,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我明白”
蒋非山小心翼翼的掀开了马车的,看着在刑场上的族亲,耳边响起那日在朝堂上的听到的话:“蒋氏一族,通敌谋反,悖逆君上,持功自傲!”
马车外的人尖声催促:“二姑娘,时候要到了,您若再不下马车,陛下会不喜的”
蒋非山的神色一凛,还没等她说话身后的素兰姑姑便出声斥责语气带着满满的嫌弃:“这位公公,等你老子被人砍头的时候希望你也这么积极吧!哦,是了,就是不知你老子还认不认你了”
说话的自然是孟太后身边的素兰姑姑如今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虽然是太后宫中的人却对蒋非山极好的,一是太后的熏陶,二是蒋非山的祖父无意间救过她家人的命。
“素兰姑姑,我们走吧”蒋非山知道今日这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这是狗皇帝的意思,就是要羞辱蒋家。
马车外的公公听见了蒋非山的话,虽说不情不愿服侍这么一个跌下神坛的贵女,但是毕竟是太后保下来的人便上前去要扶着蒋非山,蒋非山的手微微一抬躲过了公公的手,一眼都没有看他便下了马车。
蒋非山一身素布麻衣,头戴白花,随着步伐裙摆轻轻摆动,颤着手提着裙摆迈上台阶
耳边萦绕起双亲对自己说的话:“非山,你是将门之后,任何时候都要把你的脊背挺直了,皇帝下这样的旨意你就算恨得吐血也不能叫他们落下把柄,你活着就很好了,非山,你活着就很好了。”
可是就算蒋非山的父母和兄长因为蒋非山活下来的事情而庆幸,但是旁系的亲人也是不甘心的,拉着蒋非山的腿呼喊着:“非山,太后宠爱你,你和太子从小一同长大,你若是想!你就是太子妃!你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难道连你的母家都保不住么?蒋非山!”
“蒋家给予你荣耀的地位,贵女之身!太后教养!”
“蒋非山,你这个白眼狼!白眼狼!你枉为人子!从今日起你不是我蒋家的人!”
蒋云庭拍打着牢中的栏杆乓乓作响的呵斥那些对蒋非山恶语相向的人:“闭嘴闭嘴!”
每到午夜之时,蒋非山都会在各个族亲和父母的争吵声中醒来,呜呜哭泣,又不敢大声,怕被人听到,再传进皇帝的耳朵里,在太后的身边虽然安全,身边的人也恭恭敬敬的,但是每分每秒度日如年,如履薄冰。
看着这刑场上的家人,她胸口闷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身后的姑姑眼神锐利的看着看着那个扶轿公公:“好好摆清楚你的位置,蒋二姑娘再怎么落魄也不是你这种人能欺辱的。”
素兰的声音不大不小的,足够让那些想对蒋非山口出恶言的人闭上嘴巴。
但是蒋非山还是听见了身边百姓的窃窃私语,她别无所求,只求百姓记得住蒋家为了大云所付出的一切。
“蒋家怎么就保下了她?有什么用?”
“女子即是外家妇,留下她也是外姓人,这蒋家和绝了后有什么区别?唉,蒋家那么多男丁怎么就留下个女娃?”
“斩草要除根,她们蒋家谋反,留一个活口已经很不错了”
蒋非山听了他们说的话,恨不得把他们的嘴撕烂并且说一句,我蒋家没有谋反,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的蒋家被冤枉就要想方设法的,不择手段的为蒋家复仇,就要忍。
因为,小不忍,则乱大谋。
蒋非山走到刑场的正中间,跪下,身后的公公却出声道:“姑娘,陛下叫你今日着红衣,可是您着素衣披麻已经叫奴才难做了,若是下跪可是失了太后的脸面。”
蒋非山已经忍的浑身颤抖,当初皇帝不仅叫她着红衣还叫她坐着送走她们,但是蒋非山做不到终究是没忍住借着太后的势力:“我来送我的双亲,你可别忘了,我是谁宫里的人。”
但是蒋非山的话并没有震慑到他他是皇帝身边得意人的干儿子傲气得很:“是,是奴才的不是了,不过,您今日穿这身也没错,谁知道等会儿会不会变成红衣呢?你说是吧?”说完还畅快的笑了几声。
蒋非山和这个人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蒋家人的耳朵里,蒋云庭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的性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在大殿上磕破了头,哪怕是身为太子的卫时稔也没法帮着蒋非山保住蒋家,还差点被废更何况是陛下铁了心要除掉的蒋家之女了。
磕破的头,最后也只是口口相传的笑话。
皇帝之心不可动摇,蒋家,必除不可的。
今时今日的下场是他和父亲早就知道的,蒋家功高盖主若是在封便是异性王,而他曾问过真的甘心么?蒋父站在城墙上看着太平盛世:“农民会在秋天的时候收获果实,学子也会在苦读之后求取功名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要有一个和平昌盛的国家,我会在那日为蒋家的众人求一线生机。”
但是谁都没想到,皇帝会在蒋家的头上扣上这么一顶耻辱的帽子。
蒋非山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双亲,却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兄长,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平时看自己那样,宠溺又纵容今日却是心疼多一点。
哥哥
“午时已到~行~刑~”
乓啷一声,随着板子的掉落,刽子手喷了浓浓的一口酒在刀上,身后的公公抬手板着她的头:“蒋二姑娘,您可睁大了您的眼睛瞧好了”
随着手起刀落,蒋非山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温热的鲜血在她的脸上缓缓流下和泪水混合在一起,身子摇摇欲坠的咬着牙狠狠地忍者嘴里的血腥味漫延着,头颅咕噜噜的一个个的落下,浓稠的血一滩接着一摊一片接着一片,染湿了蒋非山的裙摆。
一个两个三个头颅的血一片连成一片……
蒋非山的手撑着地,粘稠的血叫她打了滑,跌落在血泊中,挣扎着起身间身上的血将白衣染成红色,她想要爬过去,去抓亲人的头颅,却被身后的人拽住,强行的拖走,蒋非山奋力的甩开了他的手,连滚带爬的去抱父亲的头,还差一点点就碰到的时候,几个士兵强行的把她拉走。
蒋非山对着他们哀求道:“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至少让我,让我再看看他们,让我再看看他们吧”
可是到最后蒋非山都没能如愿,回头想再看一眼的时候,看见他们拽着族亲的头发随手的扔进了推车上,心痛到胸口发疼,一口血冲到了喉咙处压都压。
士兵也于心不忍,不敢看蒋非山,但是圣命难为。
素兰姑姑看见蒋非山脸色唰白的走过来,想扶着她的时候,蒋非山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随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二姑娘!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