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风雨前的安宁（下）
五条又闲逛了一会，这次停在了一个有黄色招牌的店门口。
“伏黑，那是什么店啊？”虎杖眼睛冒星星。
“……扭蛋玩具，也就是所谓的扭蛋专卖店。”
“你说啥？扭蛋专卖店？还有这种专卖店？”
“啊，老师他去扭扭蛋了。”
“并不想看认识的老师花500元去玩扭蛋，……那是什么扭蛋啊。”
“蘑菇的钥匙扣吧。写实风格的那种。”
“干嘛不花五百日元在超市买蘑菇。”
“伏黑，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明白哦，这种东西就应该是假的才好。”
“我这辈子都不想懂。”伏黑叹息。
“啊，老师扭开扭蛋了，他扭到了啥！”
“呃……不就是毒蘑菇系列吗，他看起来满脸的不甘心。”
“噗哈哈哈哈，毒蘑菇可不能吃哦。”
“从扭蛋机扭出来的蘑菇，无论如何都不能吃啊喂！”
远处的五条勉为其难地把钥匙扣塞进口袋，然后又开始去别的地方乱转。他在电脑商城把鼠标试了个遍，又去电器城让按摩机捶肩膀。
本以为他忽然消失是去了哪，结果原来是站在书店里看漫画，之后他又拐进小巷子去看特价大甩卖的中古游戏。看来他完全是兴趣使然，随性地四处闲逛。
“……感觉没什么特别的目的。”
“看来是。”
伏黑小声嘀咕，而应和他的虎杖已经不知何时装备上了看起来像是能够测量战斗力的玩具眼镜。
“你这是从哪买的啊。”
“某家二手商店。我看到五条老师也看漫画，感觉他会懂我的梗。”
“你花钱真随便。”
“男人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生物。”
“刚才的垃圾游戏也算吗？”
“啊，五条老师进大楼了。不对，是五条老师的‘气’进大楼了。”
“你不用更正也没关系的。”
“遭了，要跟丢了！伏黑我们快追。”
“不，你等等。”
伏黑连忙抓住虎杖身后的兜帽，拦下了急于冲进去的虎杖。
“你干什么啊，伏黑？”
“你在冲进去之前能不能看一下牌子？”
听到伏黑这么一说，虎杖抬头朝上面看。
他扫过招牌上时髦的大字之后，表情逐渐焦躁了起来。
——天使女仆咖啡厅“show恶☆丘比特”。
那是一家开设在大楼二楼的，有些小众的咖啡厅。并不是什么糟糕的地方，只不过是家由女仆小姐姐来接待客人的非常健全的咖啡厅。
话虽如此，这种店铺平常还是需要点勇气才能踏进去。
像他们这种青春期的青少年就更不用说了。就算是虎杖，也感到有些害臊了。一想到女仆小姐姐围着让你布灵布灵，夏咔夏咔的画面，简直羞耻感爆棚。
“……呃，这个就有点……就算是五条老师，也太让人意外了。”
“可能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伏黑所指的是贴在墙上的一张海报，“真正的法国手艺！法国甜点达人也赞不绝口的松饼。”——上面有这样的宣传。
“嗯，他肯定是冲这个来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吃的下那么多甜食。”
“毕竟五条老师一旦连续忙上好几天，吃甜食的频率是会增加……既然谜团已经解开了，我们就结束跟踪吧。这种地方我实在不好意思进去。”虎杖挠了挠头，左顾右盼准备撤退。
“对你来说也算求生欲很强的判断了。”伏黑点头赞同。
“——okaerinasaimase，gojo-sama。”
（欢迎回家，主人们）
“咦。”
“咦。”
充满营业感且朝气勃勃的声音，从二人的背后传来。
没错，就算是拥有天才运动神经的虎杖，和拥有敏锐的诅咒感知能力的伏黑,也无法察觉发现一对潜伏在店门外，发现纠结着要不要进店的客人后，决定把他们变成收入来源的揽客女仆小姐姐的逼近。
伏黑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前世是不是
造了什么孽。
推推搡搡之间，伏黑已经和虎杖一起被拉进了女仆咖啡厅。被领进店里的他，听到“这里会让你领略天国的感觉”之后，就被套上了塑料和别针做成的天使光圈跟翅膀，从外在到精神都死透了。
相反的，虎杖由害羞到一秒成长到真男人。
“向初次光临的主人推荐我们这里的尊尊套餐·感动感动a~”
“哇……是吗。毕竟第一次还是交给店员比较好吧。那就来两个尊尊，感动度多一点。”面对一大帮女仆小姐姐袭来，虎杖丝毫不虚。
“明白了reincarnation。”
“咦那是什么，发音听起来好帅。德语吗？”
“是英语。”
就这样，虎杖逐渐和女仆们打成一片。不知是他乐天派呢，还是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呢，总之阳光开朗的人类更能发挥对这种场所的适应能力。
与之相对，越是像伏黑这种本性认真的人，越是在这种场合下坐立难安。被套上天使的光环和翅膀，还和虎杖隔桌相望，光是面对这样的现实，就已经让伏黑感觉心正逐渐死去。
“我说伏黑。跟你说点重要的事。”
“什么事啊。”
“果然老师的目标是松饼啊。”
“…………是啊……”伏黑不想发出声音。
那个重要人物五条，专门挑了个只能看到隔壁大厦外墙的窗边座位，正优雅地就着松饼喝茶。
他自然地和天使的cosplay融为一体，仿佛身着正装一般，用硬派小说里描述的姿势品尝卡布奇诺，这副样子在第一次来女仆咖啡厅的虎杖和伏黑看来，简真是不在同一次元的轻松自在。
另一方面，抛开伏黑初来乍到这一点，他已经快到极限了。可以的话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五条老师的目的，那我们赶紧撤吧。”伏黑催促。
“诶——可是我们已经下单了唉。”
“结完账走人。”伏黑正色。
“浪费食物不太好吧。”
“你说的也对……”伏黑无言反驳。
哪怕选择付钱也想快点离开这里的伏黑，本质也算是心地善良，被对方摆出这样的理由也就没办法再抱怨了。可另一方面，他的眼神逐渐走向浑浊,就像从深沟里窥伺到的黑夜一样。
伏黑再次试着关闭自己的意识开关。麻痹就是生命的安全装置。要是现在不能守护住自己的内心，就算诞生出什么诅咒来也不奇怪。
这和躁动不安却又貌似期待着互动的虎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说起来，女仆咖啡厅真正的洗礼才刚要开始。
“让您久等了——这是尊尊套餐·感动度a！”
从菜单完全无法推断套餐实物的所谓尊尊套餐的真相，原来就是蛋包饭。
盘子上用番茄酱画着熊猫——恐怕只是个巧合而已，不过那酷似熊猫前14的图画狠狠刺痛了伏黑的心。
盘子的留白处还写着“好尊……！受不了了……！”这样的台词，但真正受不了的是伏黑。至于虎杖，早已沉迷其中。
“那么接下来请客人追加感动~”
“追加感动请问是要怎么做呢——”虎杖跃跃欲试。
简单来说就是就是跟着女仆一起对饮品施展魔咒，
“muli muli！”
“夏卡，夏卡。”
“moe moe。”
“酿，酿。”
“汪，汪。”
“比哦，比哦。”
“huwa huwa。”
“waku waku。”
“loki loki。”
“o i shi gu na nei。”
“moe moe！”
再然后就是用番茄酱在呈上来的蛋包饭上画画，施展爱的魔力转圈圈或者叫魔法，让菜变得好吃。一套连招下来，让虎杖不禁感慨，这就是大城市里服务水平吗。
至于伏黑，早已面如死灰。
“来拍照了噢。”
“好诶！”虎杖欢呼。
“那么请容我坐在您旁边了——”
“咦，太近了吧？这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感受到坐上前的女仆小姐姐，彼此之间贴近的呼吸，让虎杖心怦怦直跳。
“经历过这种不好意思才会变成大人哦~”
“是这样吗？”虎杖凑上前摆手势。
“就是这样哦~来，茄子。”
“茄、茄子！”
“十分感谢~”
“啊，真糟糕，这也太——羞耻了！鸣哇，脸好红！好像支付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真的没关系吗，我还是个未成年啊！”
“呀~~你青涩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呢~那么这边的小哥也来拍一张吧。”
伏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和集体舞那种距离感完全不一样啊。伏黑你当心，会很害羞的！超害羞的！”虎杖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伏黑拽上前。
“好了，请准备好剪刀手！”
“伏黑，快比剪刀手。”
“我……就…………不……了…………”伏黑发出濒死鸭子的声音。
差不多过了三十分钟。
伏黑和虎杖安然无恙地从天国——座位费五百日元——走了出来。
“啊~没想到吃得这么撑。不过味道很一般啊。”
“……土豆泥在嘴里涩涩的。”
“伏黑，我拿到合照了，你要吗？”
“下次要是再开玩笑，我就把红辣椒戳进你的鼻子。”伏黑不爽。
“那只是你会讨厌的东西嘛！我知道了，我知道这是你最能表达不满的方式了！”
“神田附近有神社，我们去那儿把照片烧了。”伏黑淡淡说。
“还要专门去神社烧！？”
“诅咒的照片最适合烧了上供。”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伏黑你有多难受了！”
在虎杖看来，伏黑一直都不太高兴。但他今天才重新见识到“真正生气的伏黑”是什么样子。
事已至此，虎杖也没办法表现得像平常那样了。他有点头疼，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挠了挠脸颊，结果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话题。
“说…说起来我们又把五条老师跟丢了啊。”
“是啊，已经无所谓了。”
“唉，那个——他到底去哪儿了呢……”
“你们说我什么？”
“呜哇啊啊啊啊！？”
五条在不经意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将两人之间僵持的空气打破了。
而且——
“五……五条老师！你什么时候在我们后面的啊……话说，咦？怎么连钉崎也在。”虎杖一脸震惊。
“奇怪，钉崎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诶？”
“肯定不说话，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叼毛围着五条老师……”
“啊说起来五条老师今天放假吗？”见钉崎状态比伏黑还要糟糕，虎杖连忙露骨的转移话题。
“不要无视我啊喂！！”钉崎咆哮。
“不是哦，我在工作呢。”
“哈？可是你分明吃的可丽饼在街上闲逛。”
“emm……，我该怎么说呢，一旦到了我这个级别，基本上忙的要死，你们看月也知道。要不是工作中忙里偷闲，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徜徉在街上搞新发现啊。而且别看我那样,该做的事都有好好在做哦。”
“什么工作？”
“找迷宫。”五条一脸正经。
“……迷宫？”
“换种说法的话，就是找一些适合让一年级生积累经验的被诅咒的地点，然后进行视察。”
“什么？”
虎杖的脑子里闪过了刚转学进咒术高专时的记忆。那天自己本打算进行东京观光，却一下子被抓去废旧大楼进行驱除咒灵的休闲活动。
五条一脸波澜不惊地继续说道:
“那家女仆咖啡厅隔壁的大楼里，已经基本都是没人去的废旧店面了，但惊悚网站却传起了奇怪的传闻。而且糟就糟在那家颇有历史的唱片店增加了诅咒故事的可信度啊。”
“啊——所以你才坐在只能看见大楼的位置看窗外啊。”
“然后，原定再等几天来着，刚好你们三个一年级的都凑齐了，我心想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让你们去挑战吧！”
“咦……咦!？”
“不要担心。我刚在大厦里面的真空管增幅器上动了手脚，播着和传闻中一样的唱片刺激咒灵。你们有机会跟生龙活虎的咒灵面对面了哦。”
虎杖朝钉崎丢去一丢丢视线，已经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怨恨了。
另一方面，伏黑却截然相反，突然打起了精神。
“好，走吧。”
“喂，你干嘛突然有了干劲啊！”钉崎震惊。
“比起去游戏厅和女仆咖啡店真是要好太多了。”伏黑一不小心将秘密抖露了出来。
“什么，你们去了女仆咖啡店？虎杖也就算了，就连伏黑都？你们这群看似道貌岸然实则闷骚好色的混蛋！”钉崎气的跳脚。
“是不可抗力。”伏黑一脸平淡。
“我也就算了是怎么回事！？
“好了你们，该走了。”
“所以说为什么伏黑已经战斗模式全开了啊！”虎杖延迟反应。
“那么，大家一路小心哦。我还要吃炸馒头。”
“老师你还吃啊！？”
“快走吧。”
“走什么走啊！
可恶，再见了我的假日——！”
“我的周末————！”虎杖仰天咆哮。
令人抓狂的假日突然一变，接触到咒术师的日常空气后恢复了点精神的伏黑。
而另一边是本该尽情享受假日的一天被忽然打断的虎杖，和失去了去著名的百果园吃水果大餐机会的钉崎。他们三个人叽叽喳喳地踏上了驱逐咒灵之旅，而五条则和往常一样，用淡淡的笑容目送着他们。
“嗯？”
有样东西从虎杖的口袋里飘落。是什么呢，五条好奇地捡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他笑喷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映入眼帘的那幅画面，五条笑得再也停不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有在好好享受青春嘛，这群年轻人。”
觉得好笑的因素占八成。
感到欣慰的因素占两成。
五条看着那张虎杖和伏黑戴着天使翅膀跟女仆合影的照片，笑得好一段时间迈不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