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研究所
通常来说,咒术师在获得咒术总监部的批准的情况下,可以辞职。
辞职后的咒术被视为无等级,且不得使用任何咒术,但若处于保护自己或他人性命之目的,可不受条约约束。但具体怎么判,还是得看总监部,人家掌握法律最终解释权。
上杉月一直以为退役的咒术师可能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儿,或者像七海那样的打工仔。原来咒术师退役了还可以搞科研啊,还是自己见识太狭窄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上杉月关注的重点。她关注的重点是咒术师,她拿过遥控器,放ppt似的一帧一帧的翻看录像视频。视频里,被害人从遇害到死亡,全过程都没有反抗,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你跟我说这是咒术师?
这也太逊了吧,就算是二三级的咒术师面对比自己高等级咒灵也有一定的手段,打不过总可以跑吧。除非是特级假象咒灵,可要是特级咒灵,你们研究所就全灭了。
嘟嘟嘟!
突然响起的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上杉月皱了皱眉,铃声是一首很老的歌曲,而田村所长的手机正好是老年机,颇有一种老年机铃声是好运来的风味。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腰带
上杉月拍拍脸,试图将脑内魔性的音乐拍出去。
“是雁屋哲教授儿子雁屋安平打来的电话,他现在已经快到研究所了。”接完电话所长转过头解释,旋即他又轻叹一口气,“我原本是不想让他来这里的,以免他看见他爸的惨状,先跟我来吧。”
两人穿过郁郁葱葱的过道,一辆丰田suv从弯道开进,迅速停在划定的停车点位,整个倒车入库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车门打开,雁屋安平从车里钻出。
上杉月意识到今天可能是捉摸不透的一天了,一个又一个的意外接踵而至。雁屋安平穿着一件蓝色宽松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素白的polo衫,宽松的白色长裤,休闲帆布鞋,脸也是洁白,带着细框眼镜,从车里款款而出,这跟上杉月预想的形象大相径庭。这真的是雁屋教授的儿子吗,这分明是哪个时装模特或者哪个电视明星。
“安平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孩子,从小就讨人喜欢。”似乎觉察到上杉月的心醉神迷,田村说,“之前也是一名二级术师,辞职后成了有名的模特。”
上杉月看着雁屋安平一路走来,硕大的胸肌在衣服底下若隐若现,是穿衣显瘦脱衣显壮的类型。就是眼窝有一些红润,神色恍恍惚惚,游离不定。
“阿平。”雁屋安平一走来,田村就低声说,“我在此代表‘东京咒力研究所’的全体人员表示最深切的哀悼,这是科学发展史上的一个巨大损失”
雁屋安平点点头,带着略显沙哑的嗓音,问:“有结果了吗?”
“还在调查。”
所长转向上杉月,伸出一只手,“这位叫上杉月,是高专派过来的咒术师。”
“你好,还请节哀。”上杉月伸出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雁屋安平。”
雁屋安平简短的介绍,伸出手两手交握。不过他满脸狐疑,这么纤细的手,这么小的年纪,这不就是高专的学生么,恐怕二级都还没有吧。
“上杉是一名特级咒术师,”田村解释道,“也是五条先生推荐过来,专程帮我们调查事情真相的。我还没向外界披露你父亲的死讯,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尽力维护你父亲的隐私。我不想别人插手他的实验室,更不想有人窃取他的成果。在我们向官方透露任何消息之前,我会带你们到实验室去一趟。”
快到父亲的实验室时,雁屋安平意识到他就要见到父亲向世人展现的最伟大的成果了,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上杉月静静地跟在田村和雁屋安平的后面,她其实很想宽慰他几句的,毕竟她非常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为她也曾经历过突如其来的丧失亲人之痛。但想了想,好像也宽慰不了什么,于是作罢。
人都是这样,哪怕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得知噩耗来临时,在坚固的防线也终将被摧毁。悲伤就如三峡水库开闸放出的水,淹没了你。
届时,想游出来还得靠你自己,旁人的劝慰没有任何用。
走近实验室的大门前时,田村将钥匙插入到钥匙洞,一阵金属和金属之间相互摩擦的刺耳声中,门锁开了。
一进门,田村就心神不宁地瞄着房间,仿佛在搜索查探有没有闯入者进来的痕迹。雁屋安平步伐沉重……父亲不在了,实验室也变得陌生起来。
不得不说雁屋哲的实验室很简洁,雪白的房间不加粉饰,墙壁的四边排满了电脑和专用电子仪器,看上去简直是个手术室。同时,房间里还存放着其它一些稀奇古怪的装置,上杉月估摸着这些东西应该是咒力相关实验用的,电子科技设备则用于检测发生的无力现象。
“是时候公布一切了。”安平突然说。
“该从哪儿说起呢……”田村仰头叹了口气。
“还是得从哲的心愿说起吧。”
田村娓娓道来:“你也知道你父亲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消除诅咒,让普通人不再需要担心诅咒的困扰。但是人本身就是诅咒产生的根源,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人就像一个渗水的容器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滴漏出咒力,然后这些咒力堆积形成怨灵。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实,因为诅咒来源于人的负面情绪。
咒术师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感知咒力,如果咒力这么简单就能被感知,那咒术师也不会是稀缺的存在了。可你又无法让人存天理灭人欲,四大五蕴皆空。但最近,你父亲想到了一个办法,并希望以此来解决俗世与咒术师最大的纷争。”
“是什么?”安平忍不住问。
“改造。”田村用手比划着:“经过漫长的实验后,他发现咒力与人的大脑有关,倘若能大规模的刺激群体大脑觉醒,让每一个人都掌握咒力,那就无须在担心诅咒的存在了。
而且咒力的运用也可以给社会带来进步,例如清洁能源什么的。
于是,他就根据一些考古资料设计了一种咒具,在吸收了充足的咒力后,可以释放一种强大到足以覆盖整个日本的结界,处在结界内的人大脑会受到适应性的刺激,以刺激人的大脑觉醒,从而感知到咒力。”
安平目瞪口呆地听完了,满脸的错愕。上杉月站在他身边,看上去更加惊愕,她完全愣住了,全民进入咒力时代,不得不说这真是宏大的计划。
也难怪这个研究所设立在偏僻的山沟里,这么宏大的计划根本不是个人能独立完成的,背后必然是由政府在做推手。
“但是”田村顿了顿,“这个咒具还不是完美的,还有瑕疵,存在着各式各样的问题。如果落到有心人手里,就会变成一个大杀器。所以,请高专的人过来一是为你父亲报仇探查出真相,让犯人受到审判,二是希望能将其摧毁,以免咒具落到心思不正的人手里。”
“很抱歉,安平。”田村满脸愧疚,“虽说那是你父亲的成果和遗物,但我不得不将其摧毁。”
“我明白。”安平的脸平静的同水面,“若有在天之灵,我想父亲也会希望我这么做对吧。”
“真是对不起了,安平。”
“走吧,跟我来。”田村弓着背,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年。
另一边,有人此刻正为某人的行踪忙昏了头。
亚树麻美慌慌张张地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外踱来踱去,他到底跑哪儿去了?我该怎么办呢?
真是烦躁的一天!
不对,应该是为田村所长工作的每一天都很可能变得非常的烦躁。人们在暗地里说田村所长是个活阎王,光盯着你就让你不寒而栗。
麻美也这么觉得,有时候她都很好奇这老爷子到底什么构造,一把年纪了还那么能折腾。
“去,把某某某给我找来!”每天早上,麻美一到办公室就能听到所长总能这么说。
科研人员在所长面前无不战战兢兢的,就像是学生面对班主任被血脉压制一样。不过,田村所长今天的表现格外不同寻常,光是脸上的冰山就消融了大半。
本来麻美都下定了决心不去理睬这些所长的行为,权当是所长大人的独角戏好了,他心情好不好关她什么事,自己是秘书,又不是保姆。但是,她很快就着急了,因为他没有按时回来接受每天一次的注射。
要知道田村的身体一直很不好,需要定期接受治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硬朗,但每次忘记注射药剂状态都非常糟糕,什么呼吸休克,咳嗽发作等殃及性命的征兆,逼得医护人员狂奔而来对他进行急救。
有时候,麻美会觉得田村所长大概有求死之心。
麻美很想打个传呼提醒他一下,但她知道所长这样刚强的男人有着强烈的自尊心,最讨厌别人的怜悯。
但此刻,麻美不得不暂对所长大人的身体提心吊胆,每一次出事整研究所都弄的鸡飞狗跳,真心不想体验啊。
经过深思熟虑,麻美终于做了个决定,连她自己也被自己的大胆吓着了。
她走进田村所长的办公室,来到挂在办公桌后墙上的金属盒前。她打开盒盖,盯着里面的控制装置,找到了对应的按钮。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一把抓起了麦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