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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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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罗口中的罗刹鬼,是他的名号。

    早年间,湘西有八大姓,分别是彭、田、向、覃、龙、石、麻、隆,这八个家族在他们的地带可谓是呼风唤雨。

    罗刹鬼本家姓龙,他排行第八,人称龙八爷。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单独叫姓氏倒是霸气,搭上个八,叫着叫着就跟王八似的,怎么听怎么变扭。

    龙八爷自个也不喜欢,奈何这称呼是从上到下都统一,他也不好搞特殊。不过他既能被叫做爷,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苗疆的地界,八大家族都藏着看家本领。

    龙家擅长养蛊,不管药蛊情蛊,经他们手出的货,无一不说好的。

    龙八爷从小看长辈炼蛊,年纪轻轻就得了一手秘法。他性子外放,仗着家族名声,颇有点嚣张。

    平生好赌,这赌得还不是随随便便的银子,在龙八爷眼里,金银的赌是最低等的,他们苗人,要赌就得斗蛊。

    这里头的门道,还得从养蛊说起。

    原先八大家里只有龙家精通这门技术,后来嫁了个女儿给石家。许是夫妻感情好,姑娘就直接把养蛊的手艺教给了石家。

    龙家吃了个哑巴亏,也不好说什么。但石家做起蛊虫生意,如何也影响到两家的关系。

    于是便立下个规矩,族中每年举行场斗蛊仪式。谁家的子孙赢了,今年的生意大头就由谁家出面。

    斗蛊比的是什么,蛊虫都是其次,比得是见识。谁认得的毒虫多,想到的方法狠,谁就能获胜。

    龙八爷对这些虫子可谓如数家珍,比起长辈他又更豁得出去。

    曾经试过用自己的血养蛊虫,那可是一年一日都得割血喂养,直把蛊虫养得嗜血如命,拿出去比赛,从未失手。

    龙八爷仗着嗜血蛊这宝贝,连续好几年摘得头筹,风光两无。石家咬碎牙齿往里吞,既然自家想不到法子,就找个外援。

    不知从哪片深山老林请来的高手,只逮着龙八爷,要斗蛊。

    原本是不想答应,龙八爷高调归高调,脑子还不傻,明知道这是石家专门招来对付自己的,哪会凑上去。

    没想到高手看出他的躲避,即刻骂了几句嗜血蛊,激将法一激。

    他那会儿到底年轻,撸起袖子露出膀子,非要和他较个高低。

    结果可想而知,龙八爷的嗜血蛊被对方不知名的蛊虫吃了个一干二净,自己被反噬,舍了一只眼睛才了结此事。

    自觉无言面对江东父老,一路颠沛流离跑到临安,随便找了个钱塘江旁的破庙住着。

    原先钱塘江还叫做罗刹江,每年汛期涨潮,涛声震天,要是碰上大雨下个不停,那就是江水倒灌,水患频发,一死要死许多人。

    老百姓敬畏水神,就在旁边建了座庙,因江水奔涌好似罗刹,便把寺庙叫做罗刹庙。

    龙八爷在此处住久了,天天披头散发,穿件破烂衣衫,不修边幅。

    唯一的生计是替小孩子批命。

    用张大红的纸,写上生辰八字,他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就能说出你家孩子日后如何如何。

    按理说他是炼蛊的,却干起了算命勾当,说他神棍的也有,说他骗子的也有。

    后来不知谁把他龙家炼蛊的事传开了,百姓忌讳。

    看他成天躲在破庙里,神神叨叨,越发害怕,慢慢就没人找他批命。

    龙八爷也不管,吊儿郎当地往谁家做生意门口一趟,别人嫌晦气,定会给他点钱或者吃的打发,靠这本事,也算混口温饱。

    明罗带着一壶黄酒两只烧鸡上门,倒把他唬了一跳。

    全因为这是旧时找他批命的古法,龙八爷批命,从不要金银,就贪那口滋哇流油的肥鸡。

    眼下掰掰手指头,少说有十年没见过鲜嫩的鸡肉了。顾不得她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忙把三个人请进去。

    明罗瞥了眼安阳郡主身边的男人,他手里抱着佩刀,谨慎地关注着龙八爷。

    听其他人对他的称呼,似乎姓袁,是几个镇妖司司尉的核心人物。

    安阳郡主带着帷帽,嫌弃破庙堆满干草,空气污浊,连打着喷嚏,又顾忌脸上的伤,不敢幅度太大。

    她站在离龙八爷老远的地方,不肯再往前。

    明罗心底微微叹气,想着郡主真是难伺候,开门见山露出盒子里的蛊虫给老爷子看。

    “临安庙小,思来想去,苗疆的事还得问您这尊大佛。”

    她一番话说得龙八爷很是开心,诚心诚意地接过盒子,抿着嘴仔细观察。

    “您掌掌眼。这虫子刚挑出来没多久,看着依旧生龙活虎,不知道其中的毒性如何,能否有解开之法?”

    龙八爷摸了摸他的头发,虱子触目可见。安阳郡主捂着鼻子又往后退了退,就快站到庙宇的台阶外。

    明罗瞧见龙八爷脸色微变,知道他定有些不开心,无奈的换个地方,刚巧把安阳郡主的身影挡住。

    “你这小辈倒是懂事,就算你们拿着虫子去整个湘西问,也没几个能认出。”

    他从地上随便捡了个树枝,吹着口哨逗盒子里的蛊虫玩,二郎腿一晃一晃的。

    “小女娃要求医问药,就自个来嘛,我是个糟老头子,难免被您看不上,不过”

    他指了指蛊虫,眼神看向安阳郡主,明罗叹了口气,转过身死活把安阳拉过来。

    安阳一只手拽着门框,显然是不想靠近,满脸不爽中还不忘记瞪明罗两眼。

    于是她只好故意吓唬道:“你到底想不想解毒,不想我们现在就走,反正烂的是你的脸,要的也是你的命。”

    无可奈何下,安阳变扭的被明罗带到龙八爷面前。

    他歪着头打量,不解道:“小女娃命挺大,被这虫子寄生,还能活上半个月,定然身上有什么护身符。”

    安阳下意识反手握住了手腕,隐约看到手链上有个木牌,像他们这等皇亲,有护身符并不算奇怪。

    龙八爷收回眼神,将蛊虫拈在手里,用力一捏,一股血腥气传来。

    那蛊虫挣扎着,圆胖的身体瘪下去,“这叫白玉虫,也叫美人虫,算不上什么蛊毒。”

    看明罗的表情有些不相信,他老神在在坐在破板上,拆开黄酒,闻着香味,继续说道:“老夫打从娘胎里,就开始炼蛊了。白玉虫的小玩意,岂会认错。”

    他沾了点酒水放到嘴里抿着,细细品尝,口中发出啧啧的声音。

    “蛊毒之所以称之为毒药,是因为虫类的毒性通过各种手法,发挥到了最大。苗疆炼蛊,不同的蛊需要的原材料,自然不一样。小女娃身上的白玉虫,顶多就是个原材料。”

    “全苗疆只有一个寨子产出,通常卖给制作蛊毒的人家。因其罕见,价格挺贵。用白玉虫和其他毒虫鳖出来的母蛊,药性极好。不过白玉虫本身的毒性,顶多也就是活活把人的内脏血肉吃光。”

    龙八爷说到这,随意瞄了眼安阳郡主,笑得不明所以。

    “老夫说女娃命大,可是真心的。白玉虫在人体内寄生,不出四五日,宿主必死。你却硬生生拖了半个月,身边定是有高人相护。”

    安阳郡主避开他的眼神,拂袖急切道:“你就说有没有解法吧,要多少银子,我都给得起。”

    “嗳,金银都是俗物,老头子就好口吃。”他摆摆手,接着指了指手里的鸡腿,泛着油光。

    明罗凑到安阳身边,小声和她简单说了说龙八爷的事迹,安阳大手一挥,直接道:“你帮我解了蛊虫,我做主让临湖酒楼给你留位,什么时候去吃都成,就记在本郡主账上。”

    龙八爷得了令,也不含糊,转身绕过年久失修的龙王像,摸摸索索在后头取出个东西。

    看着像贝壳,上面去染着点金漆。

    他双手捧着,每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十几年都没再碰过虫子,也该让我的宝贝吃顿饱饭了。”

    他嘀嘀咕咕,自言自语,安阳郡主被他的神叨给吓到,颤巍巍指着贝壳道:“我警告你,破庙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可要尽心尽力,要是骗我的话,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明罗对这位郡主的脾气,是懒得评价。

    这还要求人家,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白长了个漂亮脑袋。好在龙八爷不和小姑娘生气,慢慢打开了贝壳。

    里面躺着只红彤彤的大虫子,两个透明翅膀,六只细小的脚,头部呼哧呼哧地蠕动。

    “把手搁上头,这虫子碰上虫子,从来都要比个高下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蛊虫我练了十五年,对付白玉虫,简直是绰绰有余。”

    话是这么说,但安阳看那虫子,胸口涌出点恶心感觉,转头就想要吐,明罗实在不想再耽误,拿起她的手就放在虫子身上。

    龙八爷是江湖人,最是信奉规矩。既然收了她的酒水食物,就代表接了你的活。

    决计不会随便忽悠你,不然他在江湖道上也不用混了。

    安阳郡主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只觉得手臂毫无力气,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翻腾,一路顺着肌肤滑到手臂上。

    她亲眼看着贝壳里的虫子,露出尖牙,在指尖咬破了个口子,酥麻带点酸疼,带着整个手臂都使不上力气,只觉得有东西在里面爬行,钻心的疼。

    火辣辣地传到心窝里,又痒又难受,安阳忍不住大叫起来,想缩回手,明罗立刻给按住,怕到时候功亏一篑。

    袁司尉听着声音大步跨进来,刀都快要出鞘,瞧见安阳郡主的手臂上全是凸起蠕动的囊肿,惊得大气不敢出。

    不肖多时,囊肿里的虫子各个破壳而出,挤着往贝壳处跑。

    红彤彤的大虫子伸出长长的舌头,风卷残云般,把白玉虫吃了个干干净净。

    龙八爷笑了两下,郑重地收回虫子,“行了。”他轻柔的抚摸贝壳,用着亲昵骄傲的语气说着。

    “多年没出手,威力还是不减当年,不愧是我的宝贝,这么多年没白疼。”

    没了病症,安阳郡主一刻都不想在破庙多待。交代了手下带龙八爷去领赏,自己提起脚就躲进了马车里。

    明罗松口气,总算能在师祖面前交代。

    “等等。”安阳郡主掀开马车的帘子,对着明罗又道,“你还不能走。”

    她扯下面纱,本来可爱的脸庞浮出点恼怒的神色。

    “本郡主长这么大,没吃过此等暗亏,非得把下蛊的人给找出来。”

    明罗挑了挑眉,对她作了一揖,尽量压下语气中的敷衍:“郡主身侧有镇妖司,找寻下蛊之人的事,大可委托他们。凌霄宗仅是收了拜帖,现下蛊毒已解。其他的事情,郡主不如请示师祖再论。”

    傻子才和你去湘西找人。

    明罗暗自腹诽,也不管安阳郡主在马车里跳脚,甩出道符就疾行回了凌霄宗。

    云雾下是暗沉的天色,师祖所在的山峰隐没在黑夜里,这是不让他们去打扰的意思。

    平芜院里点着灯,明罗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见李清野的房里映出他看书的影子,她放低脚步,想穿过东院去炼丹房。

    “站住。”是李清野的声音。

    明罗转过身,李清野就站在她面前,她尴尬地摸了摸头,背着手乖巧道:“师父,你还没睡呀?”

    “师祖交代你的事,可有办好。”

    他在明罗面前一向懒散,此番也不装,淡淡往旁边的栏杆上一坐,手里的书籍随意摆弄着。

    说到这事,明罗就一肚子气,先是和李清野吐槽了番安阳郡主,甚而还提到了湘西的事,却突然被他打断。

    “湘西你想都不要想。”

    他说的认真,明罗奇怪地摇摇头,反驳道:“我本来就没想去,安阳郡主那么难伺候,谁要替她去找人啊。再说了,湘西地界,向来不欢迎咱们凌霄宗弟子,我干嘛要自讨没趣。”

    李清野咳嗽着掩饰自己的紧张,“如此最好。天色不早,你忙了一天,早些歇息吧。”他站起身,嘱咐了明罗两句。

    “哎,师父,你看到楚泱没?”

    回平芜院就没见过他,藏经阁此刻早关门了。

    楚泱总不可能一直呆在里面,师父在院子里,应该会见到楚泱吧。

    “嗯。”李清野应了一声,脚步没停,只是握住书籍的手有些抖动,尽量保证话语里的平淡,直言道:“他走了。”

    走了?

    “什么走了。”

    明罗连忙追上李清野,把他拦在房门口,“师父!你把他赶走了?”心里着急,声线不自觉提高,完全忽略了自个师父脸上的冷淡。

    李清野盯着明罗许久,见她眸子带了点红,是真心为楚泱担心。

    忽而又浮现竹林的事,猛地涌起股怒气,用书籍拍开明罗挡着地手,斥责里带着不冷不热,“为师可没有赶他,是他自己走的。”

    门咋然被带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明罗傻傻靠在门框,一时间想不到楚泱离开的理由。这段时间,他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但从来没有对自己发过脾气。

    何况早上还好好的,就算没能从凌霄宗里找到方法,楚泱也没提要离开。

    难道是因为,之前在藏经阁说的话?

    那那只是她开玩笑的!

    楚泱竟然当真了?

    不对,他明明答应自己,不会随便离开,都听她的。

    结果现在一声不吭,自己走了。

    骗子!大骗子!

    她心里骂了两句,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跑回西院,整个人扑在床上,发髻磕到枕头,带到头皮发疼。

    她胡乱摸到发簪取下来,就想往别处扔。

    一看花瓣般的龙鳞在夜色里发着轻微的流光,脑海里浮现楚泱的面容,一股子气撒不出去,心里酸酸的,厌烦地坐起身,轻柔地把簪子放在首饰匣里。

    她的指腹拂过簪子的龙鳞,仿佛被烫到一样,有些刺疼。

    明罗顿了顿,重新拿起发簪细看,在龙鳞上,波纹一圈圈荡开。

    极其燥热的温度传过来,就像是被火燎,鳞片发出点青色,一闪一闪,又恢复正常。

    龙鳞是楚泱给的,都说法器能感应主人的危险。

    现在发簪有着不寻常的奇怪处,明罗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胡乱猜测。

    莫非,楚泱遇到什么事了?

    带着怀疑,她伸出手,渐渐握住了发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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