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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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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浣溪一进门,屋内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坐在最中间的男人,身穿四爪飞鱼的服饰,头戴青黑色幞头,翘着腿,见祝浣溪进来,不动声色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道:“进来坐吧。”

    祝浣溪不知这男人是何职位,但应该是这屋内权利最大的,他恭敬行礼道:“好。”

    旁边有人颇为热情地招呼他:“祝公子,坐这儿吧。”

    祝浣溪顿了两秒坐了过去。

    “我叫章秋,”章秋自我介绍道,“这位是洛大人。”

    祝浣溪连忙起身行礼:“洛大人。”

    “嗯,免了,”洛超随意地笑道,“你叫祝浣溪是吧,你刚来可能不懂规矩,我们这儿没有这么多礼节,都是靠行动说话,少说话,多办事,以后你就知道了。”

    祝浣溪暗暗抬眸,洛超的眼神看他有审视的意味,他点头道:“好,我会跟洛大人多学习的。”

    洛超对祝浣溪的表现还比较满意,临走前又说:“今天就这样吧,你待会儿去领了你的牌子,让章秋带着你熟悉一下任务。”

    祝浣溪全程点头。

    “对了,”他又把眼神瞟向祝浣溪,“既然到了这里,就没有什么公子不公子的,有些没必要的称呼该改还得改。”

    原是那一声“祝公子”引起了他的不满。

    洛超走后,章秋忙凑到祝浣溪身边:“洛大人就这样,爱给新人立威,巴不得每个人都怕他。”

    “正常,”祝浣溪笑道,“毕竟是千户大人嘛。”

    章秋放低声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心眼可小,对待下属没什么好脸色,对待上级又换了另一副面孔,我们平时都怕被他找麻烦,比看到指挥使还躲得快。”

    “嗯。”他看得出来,这位千户大人确实心眼不大,“那当今指挥使是谁?”

    “仇士连啊。”

    祝浣溪还没见过指挥使,据说此人比较神秘,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任务是洛超安排下来的,他知道自己是新人,但他接到自己的工作的时候,还是呆滞了一下。

    “扫地?”他接过扫帚。

    “对啊,”章秋无可奈何道,“咱们新人都是要扫地的,每天值班第一件事就是把辖区清扫干净,其实你本可以不用自己干这种事了,但是——”

    说到这里,章秋凑近他小声道:“但是洛大人说了,你是新人,扫地啥的还得做。”

    祝浣溪望着自己的扫帚沉默了。

    “你不会是不会扫地吧?”章秋感叹,“我听人说你家特别有钱,果然是真的。”

    “没,”祝浣溪哭笑,“只是没想到锦衣卫还要干这种活,我还以为都是打打杀杀。”

    章秋:“你说的这些我们确实也干。”

    锦衣卫包含经历司、镇抚司和十四所,祝浣溪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大部分人的话并不多,章秋算是个话痨。

    “明日你负责巡查,可得长个心眼,洛大人最爱挑毛病。”章秋回家前好心提醒。

    “好。”祝浣溪收拾了东西,不紧不慢出了皇城。

    他最近每天回家都很晚,只是为了刻意避开虞雪君。

    可惜,今天虞雪君没睡,两人避无可避。

    虞雪君正盯着某处发呆,夜里有几分凉,她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裳,婀娜的身姿勾勒在昏暗的月光下。

    许是累了,祝浣溪盯着那身影,喉咙发干。

    他慢慢走近她,心里有个冲动想要将她揉进怀里,捂热她的冰凉的身子,然而他今天没喝醉,理智还在,所有欲念化作一句干巴巴的话:“你在干嘛?”

    虞雪君盯得出神,仿佛才发现他的到来,盯了他足足好几秒才朱唇轻启:“才回来吗?”

    他被虞雪君问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飞鱼服,突然就懂了虞雪君的眼神。

    这是他第一次穿着这身衣服出现在她面前。

    “嗯,我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可能看着会很碍眼,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没有,”虞雪君轻声打断他,“只是有些不习惯。”

    “哦,”祝浣溪又道,“那你刚刚在看什么?”

    虞雪君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指给他看,祝浣溪小心地挪过去,黑暗中一抹莹白:“昙花?”

    “嗯,”虞雪君语气有些落寞,“但是已经谢了。”

    “昙花一现本就是寻常,也不必太挂怀,改天——”

    “你回来得太迟了,”虞雪君今晚第二次打断他说话,“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

    虞雪君语气平常,无波无澜。

    轮到祝浣溪没话说了,他当然知道今天是祝行珏的忌日,他只是刻意回避罢了,他沉默半晌开口:“我忘了。”

    “你不能忘,”虞雪君转头面对着他,“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

    “而我更不能忘,我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

    虞雪君句句都在强调他们的身份关系,句句戳在祝浣溪的心尖上。

    对此祝浣溪感到不解,以前他们明明相处得像朋友一样,最近由于虞雪君的一系列操作,他们又变成了传统的长幼关系。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

    虞雪君话说到一半,止住了。

    “我还什么?”祝浣溪总感觉她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知道你还回家这么迟。”

    “你就想说这个?”

    “不然呢?”

    “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

    “没有。”

    “就有。”

    虞雪君不想和他做这种无谓的争辩,她道:“换了衣服,到祠堂给你爹磕头。”

    “好,那你多穿点,明明怕冷还总是这样跑出来,万一感冒了我得请假照顾你。”

    祝浣溪原本只是随口唠叨几句,谁知前方的人身形一顿,像没气的娃娃一样向前倒下。

    他一个健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呼吸急促:“好好的怎么摔倒了?”

    虞雪君像被烫到了手一般,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手抽出去:“没事啊。”

    “我送你的手绳呢?”祝浣溪看向那雪白却空空如也的手腕。

    “掉了。”

    虞雪君撒谎了,她能说什么?说她已经知道那手绳的含义,所以不能继续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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