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乱世江湖
郑尘渊看着座下众多茶客,道:“当初,大乾王朝的开国之主夏曌以百万铁骑,横扫周边列国,创下大乾江山。但却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当时大乾习武之风盛行,庙堂之外,便是江湖。
江湖上,门派众多,人人习武。大乾新建,江湖上还未平静。
夏曌自己便是江湖出身,深知这些习武的江湖人若是不稍加管理,那便会如同自己一般,一呼而百应,又是征战乱世。
遂和自己的谋臣王子伤商议,颁布了大乾律法,以规束天下;又创立刑法堂,以管束天下。
但江湖人气盛,毕竟江山易改,江湖难换。大乾律法颁布后,鲜有江湖人遵守,于是乎,夏曌又和谋臣王子伤商议,建立了一个独立于庙堂之外的机构,镇武狱。
镇武狱,顾名思义,取自镇压武人的牢狱之意。夏曌便是镇武狱的第一任统治者,而手下皆是他的良将精兵。
镇武狱的建立,无疑让天下的所有江湖人感到紧张。毕竟习惯了自由的江湖人,谁会喜欢被管束?于是,在当时大乾国内顶尖的五大江湖宗门便是联合上书进行抗议。
夏曌收到抗议,心中便是怒气生起,道:“我夏家的江山,还要你们一群江湖人来指手画脚?!”
“于是便开始杀鸡儆猴,以震慑天下。”
“他先是登门拜访了五大宗门,但他却不是独自一人。他的身后,是镇武狱的铁骑,随他一起踏入了山门。”
“诸位。”郑尘渊端起茶碗,又缓缓抿上一口,继续道:
“当时夏曌带领着的那一批铁骑,乃是当初和他一起起义的兄弟兵,名为龙虎营。其中将首除军师王子伤外,还有四位结拜兄弟,也是大乾的开国四将。如今的杨李曹白四大家,皆源自于此。
“当时,铁骑踏入五大门派山门时,马蹄扬起的灰尘一眼望不到尽头。夏曌手持长槊,立于门前,只道出了一句话:‘’降我者宗门存,阻我者宗门灭。’
“五大宗门的宗主都欲与夏曌分个高低,再好好商量。可夏曌已经不是江湖人了,不会遵守江湖规矩了。
“夏曌一马当先,率领着身后的铁骑就踏入了宗门。任五大门派的掌门境界再高,也终究敌不过那滚滚铁骑。
“那一年,无数的京观堆起,血流漂橹。
“那一年,五大宗门只余其二,镇武狱之威名正式显赫江湖
“那一年,所有的江湖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这江山,是夏家的江山。江湖,夏家说了算!
“这此事后,江湖上便是风平浪静,再没起乱。江湖人也是收敛了许多,皆是谈镇武狱色变。镇武狱也正式成为了大乾的江湖管理机构,是最高亦是最强的管理机构。且镇武狱的职责是管理江湖,不争庙堂。这使得它独立于庙堂之外,又高立于江湖之上。
“从夏曌以后,镇武狱便是皇家的势力,每一代的狱主就是当朝帝君。”
“可惜呀。”郑尘渊叹了一口气,道:“世上没有任何一个权力机构是会一成不变的。”
“夏曌自己是江湖出身,一身的武艺都是自江湖和军中里磨炼而来,且四处征战磨炼的不仅是武艺,同时还有眼界与心境。这也是为什么夏曌成为了一代帝君。
可夏曌只有一个,自夏曌死后,没有任何一代的君主能达到夏曌的武艺境界。毕竟他们不用像夏曌一样在江湖里摸爬滚打,习武是为了保全自己能在江湖里活下去。他们生来就是帝王,何必苦哈哈的练习武艺。
所以,自夏曌之后,大乾再难有如他一般的帝君。大乾第四代君王,甚至连镇武狱的狱主之位都没能保住,镇武狱至此成为了大乾最高的权力机构。”
郑尘渊端起茶碗,有些欷吁的说道:
“千军万马踏山门,方显豪英帝王魂。
可惜平尽天下事,没将勇武传后人。”
郑尘渊将手中茶碗里的水喝完,挥手示意一旁的童子添茶,然后接着说道:“诸位,夏曌建国这几折到这就算是讲的差不多了,诸位要是喜欢听呢,咱们以后接着讲。现在,我另开一折,给诸位讲讲,如今的江湖。”
座下的茶客听了这话,议论声纷纷。他们第一次听见这些江湖事,大家以前都是听些关于江湖的侠客话本,讲大乾建国史的说书人这是头一个,这也是为什么春和茶馆能天天满座。
现在这个说书人讲完建国史,要开始讲江湖了。这让座下的茶客们除了好奇更多的是激动。
毕竟大家都没见过武人,也没见过那些江湖纷争。平时的生活都是平平淡淡,偶尔有些纷争也是那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
临裕城里大家唯一见过的武人也就是长富镖局的人,但居民们都没见他们动手,武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至于镇武狱,也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管理治安的也是律法司,这个世上有没有江湖?谁也不知道。
只有胡成听见郑尘渊的话后,摸了摸自己的断耳,回想起了在赌场里那惊艳绝人的一刀。
那一刀的干净利落,是他平生仅见。也是在感觉到左耳的疼痛后,摸到了那流下的鲜血后,胡成才知道刚刚有一把刀划过了自己的耳朵。
那天,他第一次认识了江湖人,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了江湖。
“话说当初夏曌将五大宗门打得只余其二,另外三宗直接被夏曌抄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宗门的武学传承也装进了皇室的武库,只有少部分在外历练的门人弟子活了下来,留下了些许传承。而剩下的那两个宗门也在后来开始闹了分裂,变成了几个小门派。”
“至此,”郑尘渊呡了一口茶,“江湖上各种各样的门派也开始沉寂,有的小隐于山,从此销声匿迹;有的大隐于市,做起了和武人不相关的买卖。有的开设了武馆,有的建立了镖局;还有的干脆就上山当了匪。总之几百年过去,整个江湖是风平浪静,没了半点风雨。”
郑尘渊看着座下茶客,嘴角微昂,说道:
“但是各位,你们有所不知,江湖虽是风平浪静,可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动静。就好比那江河虽是平静,可水下确是暗流涌动。只不过这么多年来,有镇武狱在管束着,像定州这样偏远的地方的确是少了不少江湖人。毕竟百年时间太久了,中间的事谁也说不清。”
“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诸位可能有所不知,虽然现在临裕城里见不到江湖人,但是定州的一些大城已经有不少的江湖人出现了,更别说像乾州京州这样的地方了。”
此话一出,座下一片哗然。众多茶客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有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汉子直接问道:“小郑先生,此话可是当真?”
郑尘渊笑着回答道:“诸位别急,我也就一介说书人,说的都是些话本故事,这其中真假还得诸位自己评判。何况在听的各位之中也不是没人见过江湖人,只是耻于说出口而已。”
听到这话,座下的茶客都是面面相觑,谁见过了江湖人?
“诸位,想见那江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江湖本就鱼龙混杂,江湖人也自然在那些鱼龙混杂之地了。”说罢眼神似乎歪了一下,看向了什么地方。
胡成看着郑尘渊,他感觉刚刚小郑先生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但好像又没有。毕竟自己这耳朵的事只有王六麻子和那些个赌鬼知道,才来临裕城几天的小郑先生怎么会知道呢?虽然自己的事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但除了那些个赌鬼泼皮,谁会来关注自己呢?
砰的一声,郑尘渊拍了下醒木,说道:“时候不早了,闲话也说了不少了,为了给诸位省点茶水钱,现在我就来将这江湖,说与诸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