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破译
“蓬莱灵脉一旦彻底枯竭，岛屿便彻底成了一座死岛，这对于妖族来说无疑是场浩劫。精灵王殿下，我等登岛只为助蓬莱度此难关，请您三思而行！”
林茉双膝跪地，却依然掷地有声。
王座之上的精灵王双眸晦暗，它忍不住嗤笑一声:“如蝼蚁般的人类拿什么拯救蓬莱？”
周星星脸色一凝，精灵王未免太过傲慢无礼，如此出言不逊。
然而林茉却面色如常，完全不受对方挑衅式的话语的影响。
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场谈判定要获胜。
虽然话说得难听，但至少精灵王接过了话头，而她也有了继续谈条件的空间。
“此次登岛的人类中，有一人是灵族族人，有此人在，或许能够寻找到拯救蓬莱的办法。”
闻言，精灵王的脑海中却闪过一瞬烧天的火光，它无意识地摩挲着权杖，似乎在内心权衡利弊。
“人类生性狡诈，手段残忍，当初杀光灵族人的也是人类。吾为何要信任尔等，更何况尔等与吾的会面，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林茉回答得迅速，她抬起头紧紧盯着王座之上的精灵王:“因为这是蓬莱唯一的机会，你不信也得信。你身为精灵王，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臣民死去吗？”
“不，你当然不是如此冷血的王。从最初的避世，到四处故意挑起战争，旁人不理解，但依我看，这不是破罐破摔，而是为保住族内的一片净地，震慑某些蠢蠢欲动的妖族。”
“可如果能有机会拯救蓬莱，你当真不愿一试吗？”
这些话都是沈墨教她说的，精灵王的援兵他们势在必得，林茉不敢有丝毫马虎。
话音刚落，精灵王的神情果然有所变化。它没想到一个人族小姑娘能看到这一步，说话更是伶牙俐齿。此时它终于肯将视线投注在林茉身上，强横的威压也随之减缓了不少。
林茉的话的确打动了精灵王，自从灵脉开始衰竭，蓬莱便战火不断，趁火打劫者更是层出不穷。
精灵王深知战乱时分的危险，其他妖族对于生命树虎视眈眈，难保不会趁此机会对它们发起猛攻。
更何况如今座下的士兵们将妖核全数供给自己，精灵族军队的战斗力锐减，它只能将臣民们武装到牙齿，虚张声势，以战止战。
“吾可以帮你，但吾有一个条件。”
“请讲！”林茉眼前一亮，毫不犹豫地回答。
“吾要见灵族族人。”
此话一出，林茉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转头和周星星面面相觑。
精灵王见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它轻点权杖，挑眉道:“怎么？不愿意？现在可是尔等求吾。”
周星星龇牙咧嘴:周十三被蛇族带走，我们拿什么给它见？
林茉挤眉弄眼。
周星星慌张:你想顶替这个身份？不行，这也太冒险了！万一它是故意套身份，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林茉眯眼微笑。
周星星妥协:行行行，我信我信，反正我们还留有后手。
林茉立即站起身来，端正行礼，一本正经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正是灵族后裔。”
经常行骗的林茉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她算是笃定了精灵王没办法查证身份，它信亦或是不信，都不是林茉所要考虑的问题。届时双方地位互换，精灵王便成了被动方。
精灵王饶有兴致地盯着林茉，嘴角带着几分戏谑:“你？”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林茉小心地咽下一口唾沫。
下一刻，精灵王的右手抚上权杖，一颗墨绿色的宝石闪出光芒，接着所有镶嵌在墙壁上的宝石都开始有规律地闪烁。
“既然姑娘自称灵族后裔，那想必定能识得千字石碑上的文字。”
“不巧，当初吾瞧那几座石碑甚是有趣，便自留了一块。只是过了许久，吾仅仅明白了其中几个符号的含义，不如就请姑娘你来试试？”
伴随着精灵王的介绍，“轰隆”声响起，整个生命树都在摇晃，林茉和周星星只能勉强保持平衡。
王座背后的机关被触发，相互交叠覆盖的层层藤蔓迅速褪去，一个更加宽阔的空间逐渐显露，生命树的核心处，隐约立着一座无法被摧毁的黑曜石石碑。
林茉和周星星皆是心头一震，没想到这最后一块石碑竟然在精灵王手上。
只要有这座石碑，便能验证林茉是否为真正的灵族族人。
面对精灵王强势的视线，林茉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些颤抖，她将指甲掐进掌心，用痛楚维持着冷静。
这石碑上的文字，哪怕是周十三来也不一定能读懂，可偏偏这里的妖怪只认这个！
——
“我已确认三人位置，现在动手么？”方正儒藏于林荫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石碑下的三人，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剑。
“不可，你先退回来，将附近威胁狐族的蛇妖们清理一番。”通讯器里传来沈墨的声音。
“……”
“别担心，只要蛇族还没找到真正的灵族族人，他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沈墨仍在木屋中，被狐妖们环绕。他单手捏扇，尽量以轻松的语气回答方正儒。
可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知方正儒。
不会有生命危险，却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宋若和万元的通讯器被毁，三人断联，蛇族必定以各种手段向周十三施压，当无数可怕的刑罚加身，不断累加的精神压力能将一个人彻底摧毁。
周十三若是没能扛住，这次任务极有可能就此结束。可若是贸然动手，不仅救不了人，蛇族很可能会因此察觉出周十三的真正身份。
必须等，等到林七七搬来援兵，将蛇族的威胁彻底铲除。
方正儒皱着眉，即便多有担忧，但终究还是选择信任沈墨，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蛇族腹地，石碑前。
伤痕累累的周十三闭目盘膝而坐，十几条巴蛇死死地缠在他的身上，光滑冰凉的蛇身触碰着他的肌肤，也刺激着他的大脑。
毒蛇吐出蛇信子，露出锋利的獠牙，周十三强装镇定，眼不见心便不烦。
加蓬蛇继续摆出低姿态，循循善诱:“公子，你可知谁是灵族族人？”
闻言，周十三睁开双眼，瞥了眼身边的牢笼:“你先告诉我，这两个人还活着么？”
加蓬蛇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他们二人中了蛇毒，命不久矣。倘若你能告诉我谁是灵族族人，我便将解药交给你。”
得到回答，周十三再度闭眼抿唇，试图将五感封闭，继续保持沉默。
加蓬蛇被他气得牙痒痒，打也打过了，毒液也已经注射，这小子已经只有几个时辰能够活命了，却还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此时一条巴蛇从林中钻出，口吐人言，高声喝道:“加蓬！那人类什么都招了！此人就是灵族族人！”
“此话当真？”加蓬蛇一喜。
“千真万确！我们接连虐杀了许多狐妖，那人类才终于松口，指认了此人！”
加蓬蛇一把提起周十三，紧紧缠绕他身体的巴蛇们迅速四散而去，大获全胜的加蓬仰头大笑:“听见了么？你最信任的朋友还是背叛了你，若是早点承认还能免去这些皮肉之苦！”
猛然被拉起的周十三脑袋嗡嗡作响，他被揍得鼻青脸肿，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加蓬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他看不清，但也大抵猜得到。
周十三忍不住讥笑一声:“你们的演技未免太过拙劣了，建议找个表演老师进修进修，林七七就不错。”
“你！”
周十三的话显然激怒了加蓬蛇，它的眼神陡然间凶狠而冰冷，大力扯着周十三的衣领，将他一路拖拽着往前。
周十三的身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摩擦，被锋利的石块磨出血痕。直到停在石碑面前，加蓬抓起他的头颅狠狠砸向石碑。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周十三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说！你到底是不是灵族族人！”加蓬蛇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耳畔响起，周十三强忍着剧痛，整张脸被迫贴在冰凉石碑上，疼得头皮发麻。
即便如此，他也不肯抬头看一眼那石碑上的文字，不给加蓬一丝分辨的机会。
可当他触摸到这座石碑时，周十三的五感突然变得无比通透。漆黑的视觉转向明亮，仿佛蒙上一层绿纱，他分明紧闭双目，可石碑上的文字清晰可见。
直到这一刻，他才猛然发觉灵族人的能力并非守护灵脉，而是与蓬莱岛进行沟通！
蓬莱是一座有生命的活岛，它为了保全自己，主动将自己封入海底。没有人能听见蓬莱的声音，唯有灵族族人。
远道而来的周十三听见了它的哀嚎和控诉，岛屿之外大浪滔天，蓬莱的哭声震耳欲聋。
当他闭上眼睛，蓬莱便将自己的眼睛赋予他。
加蓬蛇见周十三这副模样，更加怒火中烧，一次次将他的头颅砸向石碑。
周十三体内流转的气将他的痛觉暂时封住，让他能够保持专注，阅读石碑上的文字。
然而当面对这些群妖们始终无法破译的文字时，周十三实在笑不出来，心头一阵复杂，只觉上天果然爱开玩笑。
与此同时，林茉跟随着精灵王进入生命树核心，那高耸的石碑在这巨树面前也显得玲珑小巧许多。
密密麻麻的符文即便过去了千年也依然清晰。
周星星拧着眉头，他默默捏紧了手中的石块，一旦精灵王打算动手，他便会立刻开启传送阵带走林七七。
林茉看着这些符号，微微一愣。
她并非灵族族人，可石碑上的文字她竟然能无障碍阅读。
她试探性地读出第一句:“shakespeare says, 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the question”
精灵王在一旁冷冷发话:“何意？”
“莎士比亚说过，生存还是毁灭，那是一个问题。”
周星星目瞪口呆:不是哥们，你真会啊！
林茉同样回以震惊的眼神:这是哪个倒霉蛋，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的史前时代啊！
好歹是过了英语四级的大学生，全英文阅读障碍不大，越是往下看下去，林茉的表情便越发凝重。
石碑上的文字清楚地说明了一切。
生与死只在一念之间，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