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摊牌
木门外传来一阵尖叫，接着是杂乱慌张的脚步声，沈墨示意老狐妖先停下讲述，他快步上前将门打开。
只见石阶上大片大片暗红的血分外刺眼，一条长长的血痕从远处的丛林深处蜿蜒至此。
小凛怀里抱着自己的断尾，蜷缩在门外石阶前，奄奄一息，止不住地抽搐。
朦胧的视线中出现沈墨的轮廓，它硬生生提着一口气将手中碎裂的吊坠举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极速消耗生命力。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周公子……”
沈墨见到小凛这副惨状，心下一惊，赶紧将它抱进房间，轻放于床。
老狐妖颤抖着双手为它裹上一层层厚重纱布，可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处仍在涌出鲜血。
每裹上一层，那暗红的血便渗透一层。
伤势过重，纱布止血根本无济于事，曾与江映月习过医术的老族长深知此事，直到纱布用尽，手染鲜血，它才终于放弃，发出一声绝望的恸哭。
门外挤满了恐慌害怕的狐妖，它们看着伤痕累累的小凛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一个身着盔甲的狐族士兵拨开群妖闯了进来，却带来了更坏的消息:
“族长！蛇族派了大批军队将我们全面包围，族内的士兵已被全部控制！要求我们即刻交出灵族族人，否则……将杀光狐族。”
“什么！”
老族长闻言顿时感到心如死灰。
没落的狐族面对鼎盛的蛇族，根本毫无胜算。
可这群人类是清辞月的朋友，狐族必不可能做出卖友求存的事情。
老族长颓然地坐下，望着这一地的血迹，终究是选择了认命。
尽管心中悲痛万千，可它还是选择挤出难看的微笑，安慰身旁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沈公子放心，狐族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族长，我们还没有懦弱到需要牺牲他人拯救自己。”
沈墨手里紧攥着染血的吊坠碎片，他清楚地明白越发危急的时刻便越要保持头脑的冷静。
就在此时，通讯器里传来方正儒的声音。
“沈墨，我在盯着周十三。”
方正儒收敛气息，隐藏在高耸入云的桐树上，前方蛇族士兵队形蜿蜒曲折，正押送周十三前往丛林的另一端。
“注意安全。”
幸好他们还留有后手，方正儒从始至终都在暗中保护周十三。沈墨放心许多，他闭上双眼，蓬莱岛的立体地形图慢慢浮现于脑海中。
他将岛内所有势力关系网串联，从一年前蛇族的求援，到如今的背叛，心中诸多疑问却没有答案。
若是因为憎恨人类，大可以等到灵脉修复之后再动手，可它们看起来更像是等不及了。
如此为之，动机是什么？
沈墨一步步拨开云雾，他好像隐约捕捉到了背后真相的些许暗影。
——
周星星拉着林茉鬼鬼祟祟地躲在某个树洞内，他一边帮忙拆解林茉肩膀上的纱布，一边碎碎念。
“七七，你只会过肩摔还有一些花拳绣腿的招式，更要紧的是，我们压根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你这两天到底是怎么教的啊！还教了这么久！”
林茉瞥了眼自己的胳膊，那被树妖贯穿的狰狞伤口已经彻底愈合，她将纱布扔掉，接着回答周星星的问题:“这你就不懂了吧，明白什么叫肢体语言吗？”
每日清晨，精灵士兵们集合于此处前坪。
林茉不慌不忙地选定一名精灵，端着武学宗师的架子，朝它勾勾手指，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赢得满堂喝彩。
这群精灵完全不了解体术，林茉连坑带骗，它们也毫无察觉。
可过肩摔毕竟只是个简单动作，没多久它们就学会了，幸好她在大学里为了混学分，选修了太极和八段锦，虽说动作记得不完全，但也算是有模有样。
每一个动作演示结束后，她面无表情地坐回木椅，前坪里的精灵士兵们立刻会意，两两成队，互相操练。
“明白么？这压根就不用说话。”林茉咧嘴一笑，话锋又一转，“对了，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周星星从身后掏出赤狡笔，得意一笑:“没有问题，咱们随时可以离开！”
“如此甚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求见精灵王！”
“你……说什……什么？”
林茉抬脚往前，周星星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赶紧拉住她的胳膊，将人重新扯了回来，看向林茉的眼神里满是震惊。
“你疯了？精灵王会将我们当场斩杀的！”
林茉拍掉他的狗爪子，正色道:“蛇族叛变，控制了周十三、万元、宋若，沈墨虽然在狐族领地，可处境也并不乐观。”
“你想想看，就算我们现在逃了出去，又能做些什么，来破开目前的局面？”
林茉的话语中有明确的引导性，周星星立刻会意:“你想拉拢精灵族？”
见这小子终于开窍了，林茉欣慰地点点头。
蛇族是一整个族群，从数量上就能碾压他们这几个人类，更何况蓬莱是它们的地盘，想要与之对抗，没有盟友可谓是举步维艰。
林茉认为，唯有将三大妖族中的精灵族拉入我方阵营，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可说来容易，行动却难，人类对于精灵族的了解仅仅是古籍里的寥寥几笔。
而原本避世的精灵族对他们这群登岛人类进行围杀，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想拯救蓬莱的模样。
周星星也知道其中难度有多大。若是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可这输棋的代价，是这天下来之不易的和平。
“有几成把握？”
林茉回头，眼神坚定，眼底那团沉寂的火焰逐渐被点燃。
“没有把握。但不可不试。”
一语言毕，林茉深呼吸一口气，随即提裙迈步，直冲向王座所在方向。
可行至半路，她突然又停在原地，转身问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周星星，你相信我吗？”
周星星微微一怔，目光无意识落在林茉的肩上，那道浅浅的疤痕在白皙皮肤的映衬下尤其刺眼，他望着林茉期待的眼神，最终重重点头。
“从前、现在亦或是未来，我都相信你。”
得到肯定回复的林茉露出了笑意。
——
“rei elfo, esto lá fora dois elfos que dizem ser humanos”（吾王，门外有两只自称人类的精灵求见。）
王座之上的精灵王看起来并不意外，他一挥权杖，示意身边的侍女们退下，并下令立刻将人带上来。
林茉和周星星两人被八名精灵士兵严加看管，一路押送进入生命树的核心区域。
林茉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巨树，此前她一直在生命树外部活动，未曾有机会深入探查。
没想到，在巨树中竟然还有如此多条错综复杂、相互交错的道路，仿佛一座巨大的迷宫城。
带路的精灵士兵在一间由纯金打造的大门前停步。它小心地打量着周星星和林茉，暗道一声怪异。
接着，精灵士兵伸手推开这扇沉重的大门，随着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坐在王座上的精灵王缓缓抬起双眸。
周星星和林茉并肩而入，身后的金门缓缓合上，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一妖，二人。
纯金打造的王座旁堆满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精灵王坐于高位，堂下安静得落针可闻。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藏在吾的眼皮子底下！”随着这一声暴喝，精灵王身上汹涌的妖气喷薄而出，如泰山压顶般让人无法呼吸。
鼎盛时期的大妖所散发出的强大威压足以让普通人肝胆俱裂，周星星和林茉只觉自己的膝盖根本不受控制，径直砸向地面，甚至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眼看着精灵王怒火冲天，仿佛下一秒就将赐死二人，可低着头的林茉反而笑了起来。
精灵王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