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完胜快乐
君雪嫣本是哑口无言,被君祈安怼地理亏,但听到君祈安接下来讽刺的话后,只觉得心窝子处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她自幼被李贵妃宠惯了,平时也被兄弟姐妹们恭维,自然是骄傲得很。冷不丁听到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出言不逊,她自然认为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质疑。
更何况,君祈安所说的都是她所最在意的逆鳞。
于是,她当即急了眼,挥手就向君祈安打去,嘴里还不由得咒骂:“你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屁孩,凭什么这么说?”
在君雪嫣的手打向君祈安脸的那一刻,顾云亭的手便举起,打算接住君祈安前面的一击,却被君祈安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他只看见君祈安灿烂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老谋深算的狡黠模样,眼睛微微眯起,在即将接触的一刹那,摔倒在了地上。
君雪嫣则是赶忙收起了手,一脸痛苦,愤怒地瞪着君祈安:“你好大的胆子!都干了些什么?怎么我的手这么疼?”
“不知四公主这闹得又是哪出啊?”
一句严肃的声音响起,君雪嫣一哆嗦,看向了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严太傅。
严太傅已经是花甲之年,是康武帝的恩师,从未给什么人脸面过,也无人敢招惹他,生怕这太傅一个不爽快告到皇帝那去。
但他为人也确实正直,是坚决的保皇派,康武帝也对他甚是器重。
而此时,他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君雪嫣,看来是把她动手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了。
君祈安在顾云亭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走到严太傅面前,小心翼翼地,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可怜。
她有些慌张又有些害怕地不敢直视太傅,道:“还请老师别误会,方才是学生自己摔的,与四皇姐没有丝毫关系!”
君雪嫣气的暴跳如雷,却不敢在严太傅面前放肆,只能僵硬又不失跋扈地说:“本公主本来就没推你,是你自己摔倒的行不行?在这装给谁看呢?”
“四公主!”
还不等严太傅发话,顾云亭就先怒了,或者说,他本就是在忍耐,此时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心疼地看向君祈安,冲着严太傅行了个礼。
“老师,学生方才与九公主和六皇子闲聊,不知为何四公主便过来辱骂九公主,还动手推搡。”
“九公主心善,不忍心看四公主挨罚,宁愿自己受着委屈。但学生看得清清楚楚是四公主有错在先。因此,学生还是决定替九公主讨回公道!”
顾云亭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慷慨激昂,倒是让严太傅不禁信了几分。
毕竟顾云亭平时虽然吊儿郎当,但却是个难得的正直人,学习上也算用功,一般心思也不会放在脸上,在他看来,不出意外将来应当会有所作为。
而君雪嫣是个没什么脑子的,被贵妃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又不学无术,时常惹的康武帝厌恶。
一番思量后,他最后决定相信顾云亭的话。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君祈安暗地里给了顾云亭一个大大的赞。顾云亭刚回以一个笑脸,就看见君祈安又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他的笑容顿时顿住了。
这小姑娘又想干啥?
在众人的注视下,君祈安眼眶微红,双唇紧抿,一副伤心难过又倔强的模样。
“老师,四皇姐当真不是有意的,纵然她诋毁母后,嘲讽我外祖家,但相信皇姐也是无心之失!”
“皇姐的外祖家是丞相府身份自然尊贵无比,难免养的娇惯了些,即使言语上冒犯了学生。学生也应当拿出嫡公主的风范,不与皇姐计较的。”
她又微微强调了下“嫡”,除了君雪嫣敏感得很,但也没什么人听出来了。
这臭丫头就是故意的!
君雪嫣气的牙痒痒,看向君祈安的眼中不禁带了几分仇恨。
她君雪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竟轮到一个屁大点的小屁孩奚落了?
简直不能忍!
这九公主有点意思嘛。
严太傅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君祈安来。分明地瞧见了女孩眼中的得意。
还挺可爱,就是年幼了些,做事不太谨慎,还是容易将悲喜溢于言表,成大事者还是要沉得下心才好。
不过想必此事确实有这小公主参与进去的成分,要不然四公主不会被气得动手。只是昨日康武帝还让他多多照顾君祈安,他也不好真就查清此事。
况且,他本就看君雪嫣不顺眼许久了!
“既如此,还请四公主将《三字经》抄一百遍交给臣吧。”
“为何会是《三字经》!”
“因为公主殿下自幼便不专注学业,怕是连《三字经》都忘了怎么背了。”
严太傅面色冷凝,将君雪嫣满腔的怒火都扑灭了,她沮丧地垂下脑袋,蔫头耷脑地应了一声。
君祈安满意地勾起了唇角,毕竟这次事情闹得大,即使严太傅不往康武帝那里告状,也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入康武帝耳中,那她所说的话自然也会穿出去。
不管怎样,由皇室公主之间的吵闹又转变成四公主目无尊卑,不尊嫡母,藐视世家。
这一波,君雪嫣必定要挨罚了!
君长旭一直在人群中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的伴读是他舅舅家的嫡子,叫钱乾。
钱乾不解地看着他,问:“殿下,您与九公主关系这般好,为何不去帮帮她?”
君长旭眼神有一刹那的阴郁,抬眸时满是温和的笑意:“我这个哥哥毕竟护不了她一生,她也要学会自己成长才是。”
他见一切闹剧结束,才走上前,关切地询问道:“妹妹没事吧?都怪哥哥懦弱了些,四皇姐再怎样也是贵妃生的,哥哥实在是……”
剩下的半句未明说,但君祈安已经了然。
君长旭虽然是嫡出,但在宫中无人庇佑,虽然养在江氏膝下,但到底不是亲生的,自然不怎么照顾。
君雪嫣却有生母的疼爱,又有宰相府傍身,君长旭自然不敢去招惹。
思及此,君祈安伸出手拉住了君长旭,认真地说:“四哥哥不出来才好呢,若是出来了,四皇姐骂的那般难听,安儿可不忍心让四哥哥难过呢。只要四哥哥平安,安儿什么都不会怪四哥哥。”
君长旭听到此话,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心底蓦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但这股情绪陌生的很,他无从探究。
他也顾不上深究,只是在心底嘲讽了一声,这小姑娘还真是好骗。
他摆出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感动神色:“妹妹能理解哥哥,哥哥便感觉心满意足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君祈安的笑容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不过片刻,就又是那副灿烂明媚的样子。
兴许,是他看错了吧。
君祈城来到学府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以往这些个皇子公主都是会不时打量他的,而今天,他们却都时不时地看向一个方向。
他的好妹妹,君祈安。
他走过去时,眼尖地就看见君祈安还有些泛红的眼眶,声音不由得严肃了几分,问:“谁欺负你了?”
这小姑娘也真是丢人,身为他的妹妹都不知道还手么,居然还哭了?
丢人,甚是丢人。
君祈城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金豆子,反而看到君祈安疑惑地看向他:“都解决了你才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点都不靠谱。”
君祈城冷哼了一声:“还有点出息,知道怎么找回面子,也还过得去。要不是你是我妹,我还懒得管你。”
“切,”君祈安利索地翻了个白眼,“谢谢您嘞,你若是有事大可放心,我作为一个称职的好妹妹,一定会给你再去添把火的。”
“呵,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君祈城满不在乎,“所以能告诉你亲爱的哥哥,是谁来挑衅你了吗?”
君祈安朝君雪嫣的方向努努嘴,答案不言而喻。
君祈城挑挑眉,神情像是在说,完全在意料之中。
“九妹妹。”
君芷惜的声音传来,她走到君祈安身边,却朝着君祈城等人闲聊道:“世子,七皇弟和四皇兄也在,好巧。”
确实挺巧的,毕竟今天是上学府的日子。
顾云亭暗自嘟囔了几句,笑吟吟地看着君芷惜:“见过五公主。”
“如今是在学府,不必拘泥于这些个礼数。”
她又看向君祈城和君长旭,笑容真切了些,似乎是鼓起了勇气,道:“母妃近日得了些上好的龙井,若是皇兄皇弟不嫌弃,惜儿就拿来赠与皇兄和皇弟。”
迎着君芷惜期待的眼神,君长旭率先略显歉意地笑了笑:“既然是好东西,还是留着给五皇妹和六皇弟喝吧,皇兄这里近来也新进了一些,就不便拿皇妹的了。”
“父皇最近也赐了安儿一些雨前龙井,皇弟可以去她那讨要一些,就不拿皇姐的了。”
君祈城自认为委婉地拒绝了君芷惜,表情也是十分自然。
但君芷惜却有些局促,她有些失望地垂眸,不再言语,便借口离开了。
对于第一天的学业,君祈安决定先给严太傅留下一个好印象,这样方便以后开小差。
于是,她腰板挺得直直的,引得严太傅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孺子可教也。
于是,在今日的课程中,君祈安不知被叫了几次,严太傅本考了《论语》,但发现无论考什么君祈安都是对答如流,从容不迫,这倒让他有些惊讶。
这让他想起来了康武帝五岁时还在玩着泥巴,不禁嫌弃地摇了摇头。
还真看不出是亲生父女呢。
在散学后,不出君祈安所料,君雪嫣果然被康武帝叫去了紫宸殿,出来时喜提一个月的禁足,和一百遍的《女训》。
唉,心情舒畅了不少。
一边,是欢快回宫的兄妹三人,另一边,则是畏畏缩缩回宫的君芷惜。
君越黎和君芷惜并不亲近,即使君芷惜心里是十分想同自己的胞弟亲近的,但君越黎却并无此意。
顺贵嫔和他说,君芷惜只是为他笼络权势的一枚棋子罢了,对于棋子,只需要培养,驯服,不需要亲近。
君芷惜时常是羡慕君祈安的,君祈城虽然平时看着甚是嫌弃君祈安,但他总会在方方面面的行动上照顾到君祈安,君瑾瑜年仅三岁,也总是粘着她。
她看着他们兄妹三人幸幸福福,和和美美,但她也只能看着。
君祈城对于其他皇子公主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他唯一关心的只有君祈安。
是了,他连君瑾瑜和江氏也不怎么关心。
他实在是不像一个五岁的孩童,比起天真纯粹的君祈安,君祈城过于老成了,心智更像是一个早已束了发男子。
当她回到延禧宫时,顺贵嫔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这样子,分明是知道了君雪嫣被罚的事情,向她找事来了。
“为何不帮着你姐姐?”顺贵嫔一脸怒气,“她生母是谁你心里没点数吗?那是贵妃!你我在宫中都要仰仗着她的脸面过活!”“
贵妃今日方才就特意到本宫宫中来了一趟,敲打了一遍又一遍,难听的话都说尽了!你为何不帮帮你姐姐?你这样,你我母子三人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顺贵嫔说着,眼睛越来越猩红,声音也越来越颤抖,她气的抓起一旁的茶杯就往君芷惜头上砸去。
君芷惜不敢躲闪,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殷红的血自她的额角流下,像是盛开在雪地中的红莲一般刺眼醒目。
顺贵嫔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慌张地快走了过去,心疼地看着君芷惜头上的伤口,喃喃道。
“哎呀!怎么办,这要是留疤了,我的惜儿还怎么嫁人啊?都怪本宫不好,本宫就不该生你的气,都是本宫的错……”
顺贵嫔像是在悔恨地自语,君芷惜不由地一阵感动,柔声道:“母妃不必自责,都是惜儿不懂事,若是惜儿早点过去,兴许姐姐就不会被处罚了。”
但顺贵嫔似乎没听到一样,只是着急地派人去请了御医来,便一句话都不说了